章節字數：2264 更新時間：11-10-23 13:33
但見一道銀色的流光劃過，少年雪白的袖袍高高地揚起，“乒乓”，接連響起兩聲細微的碰撞聲響後，紅衣麵色鐵青地跌落在地上，捂住受傷的右臂，怨毒地看向神情平靜的少年。少年的腳下正躺著那柄寒光閃爍的彎刀，而少年平舉的手上，淬了毒的小刀穩穩地附在黑衣人的頸上。藍瑩瑩的光澤美麗的動人心魄，與溫熱的皮膚貼合，血液逆流，黑衣人第一次體會到何謂死亡的陰影。
瞪大了雙眼，黑衣人的瞳孔裏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紅衣的彎刀絕技在武林榜上排名前十，出手狠辣詭譎，更是在彎刀裏藏了淬了毒的暗器，能輕鬆化解的人絕對稱得上武林大師。他們二人作為搭檔不知出過多少次任務了，彼此間的配合可謂天衣無縫。世人隻知蝶翼不曉黑風，因為見過他們兩人出手的都已經到地府報道去了。而眼前這個素來以蠻橫驕縱聞名的少年不僅做到了化解，竟然還能擋下他的偷襲。
他的不解隻維持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隨他一起見閻王去了。
大堂一片寂靜，人人都在努力平息呼吸，不同的是雲樓眾人是平複激動，而紅衣則是驚怒交加。
少年的眼神冰冷：“擅闖者，無赦。”帝王般的口吻與威懾，不容質疑。
“報——”
烽火門內，青年猛地轉身，將一份情報摔在跪了一地的屬下麵前，不怒反笑：“打草驚蛇，夜襲不成反倒丟了性命，我竟不知烽火門的子弟辦事如此得力，好的很啊！說，是哪個白癡下的令？！”
鴉雀無聲中，長須冉冉的儒巾男子站了出來：“門主息怒。這裏都是我門中的核心子弟，沒有門主的命令相信誰都不會妄動。這次十有八九是那兩個人想要邀功，自作主張做的蠢事。”
見軍師站了出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偷偷擦掉額頭的冷汗。青年冷哼一聲，顯然怒氣未消：“蠢貨，死不足惜！傳令下去，請十八派主事速來議事，讓我門中人做好大戰準備，原地聽命。”
等一幹人告退，青年揉著頭痛的額角，深深吐了口氣：“這個雲少爺，藏的可真深。”
儒巾男子也是緊鎖雙眉：“之前根本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不想他居然有這等實力，雲樓的老狐狸果然有一手，八成是防著這一天了。那雲少也需重視起來了，一個真正的紈絝是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門主，如此看來咱們的計劃還得再作調整，否則傷亡可能會超出預計。”
依舊是那間靈堂，依舊是那些人，時間默默的流逝。近四更了。遠處橘色的燈籠懸在長廊裏，清冷的長風吹過，燈籠一陣晃動，在夜幕裏留下一串模糊的燈影。
身披孝服的少年筆挺的跪在靈堂裏，單薄的身子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少年身旁同樣跪著兩個低著頭的人，一前一後地往火盆裏添冥紙，火苗忽高忽低，溫暖的火星零星地濺落到盆外，瞬間化為烏有。
四更的梆聲響了，門外響起了輕微的沙沙聲。少年的身子緩緩地動了，他一動，靈堂裏排成兩行的人也動了。他們抬頭向門外望去，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雙軍靴，密密麻麻，無聲無息地站滿了庭院。向上，是一個個身披盔甲手持長槍的士兵。一張張剛毅的麵容上隻有冷酷的表情，不需要語言，冰冷的殺意已經彌散開來。這是隻有上過戰場，經曆了生死廝殺的軍隊才有的煞氣，足以嚇得膽小的敵人落荒而逃。
站起身來的少年眉羽清冷，深褐色的眼睛越過整齊的軍隊，仿佛要望到天的盡頭：“既然來了，就請現身吧，藏頭所尾可不是你彭門主的作風。”
朗笑聲從軍隊裏響起，士兵們有序地向兩旁撤開，讓出一大群衣著各異的武林人士，一眼看不到頭，這還隻是外門。青年不疾不徐地走到人群的最前麵，一按佩劍，向著靈堂略一彎腰，這才看向少年：“雲少說笑了。彭某今日特來吊唁老樓主，順道向少樓主討個說法。”
討說法？少年淡聲道：“既是吊唁，何用兵甲？既非真心，何必虛偽做作，平白叫人惡心。彭瀾，你這是打人打到臉上還想讓人賠笑啊。我也懶得罵你了，就一句話，給本少爺聽好記住了：犯靈堂者，無赦！！！”
最後一句被少年用內力遠遠傳了出去，在夜風裏回蕩。青年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喝道：“雲纓！你也別太囂張！對你客氣是看在老樓主的麵子上。你既給臉不要臉，我也就直說了。你我明明約戰明日午時，為何要派人夜襲我烽火門？居然還將我烽火門徒曝屍樓前，分明欺人太甚！”
“你既不要臉麵，我就成全你！煙州子民有幸，能得煙州郡守主持公道，現有煙州鐵甲軍在此，要為我烽火門及各家門派討個說法。念你年紀輕輕丟了性命可惜，現在將殺人凶手交出來尚可保你全屍。晚了，可就遲了！”
“笑話！”雲樓裏立刻跳出一赤臉大漢，額上青筋盡起，怒吼，“彭瀾你這卑劣小人！明明是你們烽火門派人做下這等無恥之事，還敢在靈堂前公然顛倒黑白，出口威脅，未免也太過卑劣了吧？既是江湖人士，決戰就該按江湖的規矩，向朝廷搬救兵，你該不是怕了我雲樓了吧？”
此言既出，頓時引來雲樓一方一陣大肆的哄笑。
青年的臉色黑了又紅，最後鬆了眉頭大笑：“死到臨頭尚不知悔改，傅將軍，我看也沒必要再等下去了，該如何行事還請將軍決斷，我等遵命便是。”
青年恭敬地轉身向後行禮，但見人群讓開，身披鎧甲的將軍握著斬馬刀一步步走上前來，濃重的煞氣在他身上甚至有了形體，凝厚的猶如霜雪，肅殺萬物。
將軍抬起頭，眼如寒星，縱然掩在頭盔之下，依舊叫人膽寒。
少年心裏一緊，籠在寬袖裏的手不自覺地攥緊，腹內氣血翻湧。僅僅一個照麵就能以自身煞氣傷人，傅長空傅將軍，不愧是戰場上傳說一樣的人物。看來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苦澀如浪潮般倒湧進嗓子裏，少年一直平淡沉靜的表情出現了裂痕，然頭盔下的唇角微微上挑，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意。
苦戰，即將開始。勝則生，敗即亡。此戰是勝是敗少年無從知曉，但他知道的是，即便是勝，也隻可能是慘勝。望著麵前人那雙仿佛透曉一切的眼睛，少年恍惚憶起了某個冬日，明明穿的很暖和了，卻在那人的注視下漸漸冰冷。
阿尋，你在哪裏？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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