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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後半生  第68章 戲言

章節字數:6107  更新時間:11-06-20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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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間的孩子多麼純真無邪。

    然而有時候孩子無邪的話語最是刺痛人心。尤其是讓你心痛的這個孩子還是你的兒子。

    康熙二十七年的春節是最不喜慶的節日,內務府還是一片繁忙,比以前哪個年都忙,忙著安排各王室宗親、六部臣工和在京散秩官員進宮祭奠和哭靈。在慈寧宮廬次的皇帝白天服喪,下午有點間隙,那要求覲見的牌子也排得滿滿的,晚上更是加班批折到深夜。

    作為總管級的女官我也忙,忙著安排各皇親宗室、誥命夫人在乾清門和慈寧宮兩處設置的靈堂哭靈。

    不過……就象皇帝有皇帝的事,太監也有太監的活兒,這小孩也有小孩煩惱。

    “姐,看來你就出宮的日子不遠了。”

    “這話怎講?”

    慈寧宮午後的花園,兩個氣質相似的孩子正在摘寒冬裏新綻的幾枝春梅,一連下了兩天的雪,純白素潔的雪花此刻在花園上空輕飄飄地飛舞,遠遠看來如詩亦如畫。

    “早上去給皇太後請安剛剛好安太妃也在那,開口就是姐姐的婚事。太妃推薦的是大學士明珠家的三公子,而皇祖母好象比較中意她家鄉科兒沁蒙古草原的台吉,一個叫班第的,姐你聽過這個名字麼?”

    現在的皇太後是順治帝第二個皇後,和以前的靜妃都和孝莊老祖宗來自一個蒙古家族——科兒沁博爾濟吉特氏。對於康熙朝第一個適婚年齡還備受皇帝寵愛的公主選駙馬,自然是想著自己親族後裔。

    “聽過!還見過那!”她霍地一掌擊向麵前的那株彎彎曲曲造型奇特的梅樹,引得樹枝亂顫,簌簌抖落一地香雪,她弟弟和自己也撒上一層薄雪,遠遠看來象是長著白毛的小野人。

    “啊,你都見過啊,看來準備便宜那蒙古什麼班第了,嘿嘿……女大不中留羅……哎喲!”

    胤礽那半變聲的粗礪嗓音傳來……剛他們扭到樹後去了沒看得仔細,定是被他姐姐擰到吃疼,聽他叫喚我的心也開始擰起結來,喜兒是一直在宮裏當阿哥養的,連和她同年的大阿哥都打不過她,別說是小她好幾歲的胤礽了。

    抱著他們兩個的披風就準備踏出這掩身的太湖石陰影……

    “我才不要嫁什麼班弟,什麼三公子!老祖宗說過我可以嫁給任何自己想嫁的人,就算是皇阿瑪也不能隨便給我指婚。告訴你,胤礽,我已經想好了嫁誰了,你過來!”

    小丫頭象是後麵生得有眼睛知道有人偷聽,四周看看,叫她弟弟俯耳過去……我好奇的心如火燎,身子都快貼到石頭上了,豎著耳朵凝神偷聽。

    “啊!啊啊!!!”喜兒的密語我丁點兒也沒聽到,隻聽到胤礽象是被針紮了屁股一樣大呼小叫,圍繞著那梅樹瘋跑了幾圈……看來喜兒的話驚嚇到了他。

    喜兒瞅見弟弟這誇張的舉動十分鄙夷:“瞧你這點心氣兒,哪有皇阿瑪的氣勢!天子應該有寵辱不驚,臨威不懼,遇驚不亂的本事。今天我把我的決定告訴阿瑪的時候阿瑪眼皮都沒抬一下,瞧你……嘖嘖,你還是太子爺呢,未來的皇帝陛下!”

    “皇阿瑪定是睡著了,當然眼皮都沒抬。”

    “皇阿瑪今日可沒午睡,一直在看折子,把折子看完才瞅我一眼說了一句話‘你自己決定的以後可不要後悔’。”

    “姐,你會後悔麼?我不想你嫁這麼遠,你留在宮裏好不好,阿瑪會照顧你,就算阿瑪百年後等礽兒做了皇上我也會照顧你,保護你。”胤礽氣喘籲籲的一口氣說完抱著她姐姐,粗澀的變音嗓子發急。

    “傻子!那天熊夫子講課時說到史上的“紅顏”,還記得大阿哥當時就接了句“紅顏多禍水”,笑著指著我,說這不就是例子,學文不能做翰林,學武又不能做將軍,說我是坐在阿哥中裏麵混日子的最沒用的“禍水”,你還記得麼。”

    “記得,哼,你在意他什麼!等我以後收拾他。”

    “嗬……我才不在乎他呢,隻是想證明女人不都是沒用的。皇阿瑪的江山來得不易,我知道他有多辛苦。唉,我希望我能為他做點什麼,為以後的你做點什麼,為祖宗社稷做點什麼,我希望在我有生以年能看到一個最最繁榮的盛世大清……而你……一定不能辱沒了它。也許沒人在乎我怎麼想的,可……我這真是我的願望,已經考慮很久的願望。”

    “不……姐,不要,礽兒不舍得你,嗚嗚……礽兒一出生就沒了母後,這宮裏老祖宗去了,就你是對我真心的好。他們說看我們兩個感情好,長得也象,還懷疑你是我母後所出,而不是從皇叔家抱來的,不然為啥皇阿瑪最寵我們兩個。”

    “這些亂嚼舌頭的話是誰說的?”喜兒嗔怒的聲音隱約透著點長姐的威嚴。

    “我舅公索額圖,宮外也就他最疼我了。和皇阿瑪想比,他對我更和藹,甚至連我養的黑將軍的罐子破了個口他都知道,第二天給我補了新的青玉罐子……”

    黑將軍?是上次我見過的那隻又黑又肥的大頭蟈蟈吧,那次上我的“素質教育”課他就帶了那個青色罐子來,那“將軍”一路叫個不停,他托蘭姑姑小心寄放後才來上課的。

    “你真是個傻子!!!皇阿瑪對你嚴厲那是因為你是他兒子!要繼承大統未來的皇帝,國之儲君,他不過就是個權臣,自然要討好你……再說……唉!你以後什麼都會知道,聽姐姐的話,離你那個舅公遠些,好好聽皇阿碼的話,對了,如果我真走了,以後你還得替我照顧茉兒嬤嬤,待她要象自己的額娘一樣。”

    石後的我聽到這裏不僅淚流滿麵,她真是我的天使,我的寶貝……滴滴的珠淚潤濕了手上的披風上的貂毛,立刻在絨毛上結成硬薄的冰棱。我摸摸臉,冰冰的,濕濕的。

    “不,除了你們就是舅公對我最好,做人不能忘本,他是我的親舅公,我告訴過他等我做了皇上我定封他兒子做鐵帽子王,世襲罔替。”

    天……鐵帽子親王呢,兒子啊,人不能忘本是好事,可是你可真弄錯了對象,那索額圖……

    “那索額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喜歡他就喜歡吧,我沒功夫管了。不過茉兒嬤嬤你給我照顧好了,好好保護,不準宮裏有人欺負她。”喜兒苦口諄諄。

    “恩,知道了。茉兒嬤嬤雖然人不錯,講課有趣,皇阿瑪也很信任喜愛她,但是,姐,我從沒見你對哪個人有對她好過。”

    “那是當然,她是我的媽媽呀。”

    “嬤嬤?沒錯,可是再大的女官也不過是個仆人啊,奴才而已,你對太妃和皇貴妃都沒來得這麼好。”

    仆人……奴才,已經被緊緊揪起的心被無數隻無形的小手來回撕裂著,他……原來是這樣看待我的,我心疼得快喘息不過來。

    “仆人!!!你住嘴!不準你這麼說她!你!!!我告訴你吧,你也是她親生的!”喜兒象被踩到痛處,哇啦啦的話語如炮轟。

    “不會的!姐,你定是胡說!不會的!我的母親是皇後,怎麼可能是一個下三旗的低等旗籍的女人!不,我不信!!!不信!!!”

    “是真的,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是不是件傻事,但是我不準你這樣說自己的母親。也是我的……”喜兒呢喃著,似想說服他,也似想說服自己。

    “不!我的額娘是皇後,怎麼可能是這個賤女人!不信!我不信!”他大聲嚎啕,跪坐在雪地裏情緒異常激動。

    “啪”一聲脆響,天……喜兒掌摑了胤礽。

    這一巴掌打楞了胤礽,卻驚醒了我……不能讓他們這樣下去,喜兒現在的話還不到公開的時候,起碼,她阿瑪和我都沒有心裏準備。另外,我想……他,我見胤礽那蒼白著,掛著淚珠的小臉……更沒有心裏接受我這個“下三旗”的母親。

    “胤礽,你姐姐是給你開玩笑的。來,下雪天的,你們兩個穿上披風。”我努力地擠上笑,一步一步走向他們,心卻在一滴一滴……泣血。

    兩雙相似的杏眼齊刷刷看向我從石後探出來的身影。

    “茉兒嬤嬤,你怎麼在這裏?原來,你,你……你和姐姐合起來騙我玩麼?”這孩子警惕而又迷惑地看著我。

    “對啊,你姐姐和你玩兒呢,不然怎麼會叫我躲在那石頭後麵,是不是啊,喜格格?”我死死地瞪著她,她應該看清楚了我眼裏的警告,眼睛一紅,不情願地“嗯”了一聲,撇過頭去。

    “她說你才是我的額娘,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嬤嬤,她都是騙我玩兒的對麼?”眼裏堆滿了恐懼與疑惑。

    “當然是逗你玩兒的,我怎麼可能是你額娘,你看我模樣象是能做你額娘的年齡麼?嗬嗬……”我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大得我的臉上肌肉都快抽筋,終於知道原來笑也會讓人痛,臉上僵硬的肉很痛,那心……更痛。

    “就是,嬤嬤也就看起來和我們大不了多少,姐姐就愛整人,這次我也被她捉弄了。”他猶疑的眼睛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終於……笑了,如釋重負的笑了,很開心。

    “胤礽,你來!阿瑪叫我們折的是帶香味的臘梅,是放老祖宗靈堂上的,得我們親手摘,你看你這幾隻都是摘的櫻梅,好是好看,可是一點不香。”她抱怨的話又快又急掩飾著話底下情緒的波瀾。

    喜兒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叫走了他……

    “姐,以後開玩笑說什麼都可以,但別拿我母後開!我敬愛她!”胤礽低聲警告他姐姐,語氣很認真。

    “嗯!”他姐姐那聲回答又重又濁,帶著濃濃的鼻音。

    母親……在每個孩子眼裏都是崇高偉大,不容褻瀆,在胤礽心中誠然,在喜兒心中……亦是。

    *

    雪更大了,這立春後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了三天了,從絮絮的小雪片,到目前紛紛的大鵝毛……無休無止,恣意的潑灑,倒象是老天也長了眼睛應了宮裏的景,處處一片哀傷的白,冰涼的純白。

    永康左門後的慈寧宮後殿。那掛著當今皇帝手書“萬壽無疆”的匾額的重簷宮殿裏卻是一片紅,熱氣騰騰的殷紅。

    地上跪著的是戰戰兢兢的紅頂子官員,因為還處在國喪期,故都摘了紅纓子,換上了青纓。不過那立在青色纓穗中的的珊瑚紅頂子卻更顯得紮眼,紅得如血。

    “五百萬兩!梁清標!你掌管的戶部,告訴他們現在一年收上來的稅賦入庫才多少銀子。”

    “回皇上,去年除去治河撥的二百五十萬兩和免去陝西、直隸、浙江、湖北受旱地方半年的稅供,入庫共計二千五百萬兩。”臉憋得通紅的戶部尚書梁清標被點到名,小心地跪奏道。

    “他一個左都禦史,一年才多少俸祿,不算宅邸都居然抄出來有五百萬兩的家當!沒想到啊……哈哈……真沒想到,朕克扣自己的用度,克扣這整個宮廷的用度,省到不能再省,去年宮裏加西邊園子和所有行宮的整個支出才150萬兩銀子。”

    “哢”他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子拍到身邊的紫檀案上,杯子倒是結實,可溢出的茶水卻是漫了一桌的水跡。我拿著白棉布輕輕拭掉水漬,從萬福手上的托盤端出奶子杯換走了桌上那杯茶。

    “沒想到朕身邊埋伏的碩鼠如此貪婪,那餘國柱的宅子比朕這皇宮還豪奢!禦史啊!禦史!連朕的專門考察官員廉潔吏治的禦史都是隻貪得無厭的碩鼠,可想這朝廷裏還隱藏有多少隻老鼠!”

    把案上一堆折子掃落在地,玄燁的臉氣得發白,白得如同身上罩著的白麻布孝服。泛著血絲的眼睛瞪視著麵前的一排重臣……他的腳下直挺挺地跪著大氣都不敢出的臣子,要麼是朝中元老如索額圖、明珠;要麼是南書房新進要臣,如張廷玉。

    “明日就是太皇太後出殯的日子,後日……後日即恢複早朝。這些折子都是彈劾張汧、餘國柱賣官收賄的,你們拿去先議。朕最近心力交瘁,乏得很,沒精力看了。都跪安吧。”

    已經被皇帝炮轟了近半個時辰的幾位內閣大學士和朝中六部重臣,這才稀稀落落的磕頭行禮告退,個個雖都是滿頭的汗,卻神色各異。有的頹廢如大禍賁臨,有的麵色平平但那眼梢眉角流露出的神情分明暗爽在心。

    “明珠,你回來!”玄燁怒氣未泯,突然的一聲驚得已經溜到門口的明珠渾身一顫。

    “這幾個可都是你門生啊!你明大人引薦的啊!”玄燁捏捏眉心緩緩吐出這句謔言。

    明珠在這因辦喪事,已扯去紅色地毯的青磚地上連連磕頭,不敢出聲。他曾經有多麼意氣風發,此刻看著就有多可憐,讓人唏噓不已。

    在我印象中一直是玲瓏明朗的明珠現在看起來已不似當年的挺拔,頭發也已半百,臉色如灰,已現老相。當年……他是個多麼聰明剔透,俊挺的禦前侍衛啊。

    “你以前說郭琇是誣告,你看到剛才那摞折子了麼,如今彈劾你那幾個門生的可不僅僅是郭琇。那餘國柱家裏抄出來的銀子可以再修建一個紫禁城了!你怎麼看!還是誣告麼?冤枉麼?”

    明珠入上書房這個帝國的中樞為相這麼多年,當年又作為貼身侍衛親侍當今皇帝多年,自然是了解玄燁的性格脾氣。見皇帝單單留下自己,自己定是出大事了,但皇帝還顧及了他的麵子單獨談話,他連磕幾個頭後流淚哀道:“奴才明珠自認為清者自清,濁著自濁,奴才瞎了眼睛才引薦了他們。可……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跟隨皇上這麼多年……奴才自認不能算是個象於成龍那樣一窮二白的清官,但是至少從不幹危害國家社稷的事情,也不敢貪賄……”

    “不敢貪賄?你也好意思說不敢貪賄?你那明府,據說旁邊的胡同全開了客棧,生意好得不得了!”玄燁拍著桌子痛斥。

    嚇……不知皇帝為何說起客棧生意,明珠暫停哭泣直著眼睛發起楞來。

    “因為來給你明珠大人送禮的多如牛毛,每天管家出來放號,隻放三十個號,排不到號得就隻能租客棧房間,有的甚至因為想給你送禮要住上一個月客棧才輪得上!難怪有人說見你明相比見皇上還難啊!朕見外官也沒讓他們在京城住上個半月一月才翻牌子的!明珠大人你好大的架子啊!”他真是怒極,把那桌子拍得山響。

    “這個……這,奴才的確不知道有這等事!”明珠身體簌簌作抖,眼神看向地麵喃喃。

    “你不知道?朕卻是知道!混帳!”玄燁見他這番抵死狡辯,氣從中來,隨手就把手上的奶子杯朝他丟去,隻聽“哢嚓”一聲,杯子摔碎在青磚地麵上,那羊脂一樣的白瓷片上沾有點點血珠,鮮豔已極。

    “記住!這個世上的人誰也不能信任,看看這折子上的名字,你可認得?”龍案後丟出幾封有朱砂封的密折。

    明珠趴到地上隻是看了封麵那熟悉的筆跡,呆楞了片刻,便什麼都明白了,身子俯跪得更低,更謙卑,老淚縱橫,“皇上,老奴雖有小貪但對皇上一片忠心,從不敢忤逆,奴才知罪……”

    “滾!”玄燁背轉身去,再不願意看他一眼。

    天子那滿含怒意一個字,聲兒不大,卻足能讓這當朝的權臣頓時臉白得如喪考妣。

    他失了魂兒似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象殿門,身子在夾著飛舞的雪花的風中,微微做抖。外麵天很凍,隻怕現在他心更涼……

    看他這個樣子我也很落寞,以前也算和他同侍一君,起碼除鼇拜他就有大功,可……他的宦途隻怕就終止到這裏了,還不知道會不會和他門生一樣落個抄家進獄神廟的命運呢。

    撿起地上那幾個折子,見名字正是剛剛明珠還極力在皇帝麵前維護的‘門生’。人情勢利如紙薄啊,何況這是官場。

    看來明珠的政治生涯就快要終結,而他倒了最高興的人莫過於……索額圖。

    想起這個名字一口悶氣倒湧上來,赫舍裏。索額圖,就算不會當年的自己那枉死的命運也要為現在兒子的前途……我卻不想讓你如此得意。

    *

    “燁兒,我聽喜兒說皇太後和皇太妃都在為她招駙馬呢。”看他微閉著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還是在假寐我輕輕探道。

    “嗯。”

    原來醒著的,好極了。

    “我不願她嫁去蒙古那個什麼台吉班第,聽說明珠家三公子文武雙全,長得也好,我想幫喜兒看看。”

    他微啟眼瞼,嘴角輕勾:“抽屜裏有我的牌子,素倫會跟著你,你想去就去吧。最近天黑得早,早去早回不要超過酉時。”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就想去?”

    他白我一眼無語……末了輕道:“他是罪有應得。不過,你給我代一句話,說……我相信他的忠心。”

    “皇上萬歲!相公英明!”拿出抽屜裏烏木匣子裏的那象征皇帝親臨的金色符牌,愛不釋手。

    “你知道喜兒來給我說她想嫁誰嗎?”他手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

    我正好奇呢,喜兒守口如瓶死也不說,立刻趴到他身邊等他揭密。

    “葛爾丹。”

    “啊!不可以!不能答應她!”我可是知道那葛爾丹是康熙後半輩子唯一的軍事打擊對象,女兒想為帝國和親,竭盡所能的奉獻出一個大清公主能奉獻的一切,我很感動,可是也不能挑你阿瑪的仇人啊,喜豬啊,貌似聰明有時候想法卻真的很豬。

    “我答應了!皇祖母曾經說過喜兒可以自己選夫婿,我當時也同意的,君無戲言。”

    他輕撫著我的發,嘴角彎的弧度更大了,可我卻沒有感覺到丁點兒笑意。

    “別擔心,沒有關係,她嫁不掉的。”

    “為什麼?”

    “因為我會在她嫁掉前把漠西蒙古先平了,死人自是不能娶她。”

    他微閡著眼笑道,仿若在開一個玩笑,可我知道,這並不是一句戲言……他真的能做到。

    君無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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