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68 更新時間：12-02-05 14:34
第一章
二十四年前。
洛楓城。
竹林。
隱隱約約能看見三個人影。
一人研磨，婉約如幻。一人作畫，風雅儒流。一人舞劍，瀟灑悠然。
紛飛竹葉沙沙迷離，他於繁華盡落時挽起一潭清雅，劍指九天，輕狂之至，綠葉鋪天蓋地紛紛擾擾。長劍握他手中，一攪塵世巨變，江山仿佛踏之腳下，輕碎朦朧一舞風雲動。他縱聲一笑換天地沉默，劍花飛旋讓人眼花繚亂。
林無塵。
季水墨用一雙芊芊玉手細膩地磨著墨，靜逸如畫。若她站在那斜橋細雨中，定又是一番美不勝收的景吧。不過她婉約似雲如夢，在竹飛煥然中優雅一抬眸，怕也會成文人騷客筆下畫裏的紅顏倩影。
她一邊研磨一邊還撇過頭去看水淩霄作的畫。
“秋水入雲竹入畫，墨灑三生映天竹。”她輕起皓齒，笑道。
“好，吟得好！”趁水淩霄還未開口，林無塵已經嬉笑著湊了過來。
“你不練劍啦？”季水墨輕點他的額頭，絲絲的涼。
“想練就練，不想練就不練唄！”林無塵賴皮。
季水墨無奈的搖搖頭，道：“你呦！不是勵誌做江湖上的俠客麼？瞧你天天偷懶，以後怎麼扶弱濟貧？練劍去。”說著，還輕推了林無塵一把。
林無塵朝季水墨辦了個鬼臉，低聲嘀咕：“練就練嘛，推我幹嘛？要是把我推倒在地，我的小腰板爬不起來誰負責？誰負責？摔斷了咋辦？誰負責！”
水淩霄耳朵好，聽了林無塵的話，差點沒一頭栽下去。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萬分淡定地、毫無起伏地、不帶感情地、讓林無塵崩潰地說：“我負責。負責再踹你一腳，欠扁的家夥。”
“該你接了。”季水墨沒聽見他兩對話，用手搗了水淩霄一下，示意他接她的詩句。
水淩霄沉思了一下，提筆，在畫旁邊提了一首詩，前兩句，自是季水墨吟的那兩句，而後兩句……
季水墨輕輕拿起那張紙，道：“秋水入雲竹入畫，墨灑三生映天竹。冷眼看過別離淒，月照清竹幾銷魂。”
大氣磅礴，如碧霄亦醉，韶華換九龍狂嘯。雄壯剛強，仿佛戰地上廝殺的娟傲，再現斷劍旁的殘陽，莊嚴肅穆。
季水墨忽然心胸一蕩，好像有瑟瑟的什麼東西流淌出來，像淚，像血，卻又什麼都不是。
水淩霄笑道：“可還接的上？”
“湊合湊合。”不知何時，林無塵又湊了上來，一把搶過季水墨手中的《墨竹畫》。
墨染翠竹，如真欲動，畫家有心，墨竹飄葉。
“哎？你……”季水墨剛反應過來，不禁薄怒了起來。
林無塵還是很會看人臉色滴，趕忙雙手送上。
水淩霄看他那滑稽樣，忍俊不禁，卻遭林無塵一記白眼，水淩霄連忙忍住笑，決定給他一點麵子。
季水墨抿嘴竊笑，行不擺裙，笑不露齒。
林無塵不再嬉鬧，正色道：“江館清秋，晨起看竹，煙光，日影，霧氣，皆浮動於疏枝密葉之間。胸中勃勃，遂有畫意。其實，胸中之竹，並不是眼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紙，落筆，倏做變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也。”
季水墨道：“竹之變換，人亦隨之而變啊……等等，這可是淩霄話麼，你說的那麼起色幹嘛？不對……你……你都背下來了？！”
林無塵撇嘴：“天天聽淩霄說這句話，想不背下來都難。難道水墨你沒背下來？”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水淩霄被茶水嗆到了……
太陽高照，細碎的陽光透過層層竹片，揮灑著點點碎影，絲絲清閑。
多麼美好的一個上午。
自然形態的竹，經過了“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幾個階段“變相”而成。人呢？大概也和那竹一樣，變著變著，就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長歎一聲，不到天柱折，地維絕，怎見永恒？
隨著歲月的匆匆流逝，誰還能說，洛楓城竹林裏的歡聲笑語永遠不會也隨著風兒消逝？
沒有永恒的時光，從來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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