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39 更新時間:07-12-15 18:52
“美人等會兒可要幫我說些好話。”
“知道了,你說到現在累不累呀。”秦雨舒舒服服地趴在李錦兒的背上。這家夥的輕功真是不賴,飛來飛去的一點也沒顛著她。看著四周的景物唰唰地後退,那感覺比坐磁懸浮過癮多了。
“不累,能背著美人一點都不累。”李錦兒回頭對著她討好似的一笑。
“看著點路,別撞樹上了!”以這個速度撞在樹上那可就出“人”禍了。
“是,美人說什麼就什麼。”李錦兒輕盈地避開呼嘯而來的枝丫,如蜻蜓點水般穿梭在夜幕中。東邊的地平線上隱約泛出黎明的曙光,宣告了漫長黑夜的結束。街道上可見燃盡的煙花,一些風月之地的門前則掛著未及撤下的紛嬈花燈,到處還殘留著昨晚節日的氣息。
鬱悶,昨夜竟然忘了去看煙花了,聽香玉她們說七夕晚上的煙花很是好看。還有在乞巧娘娘廟裏求姻緣,好多熱鬧的地方都沒去呢。惟演和芊芊一定玩得爽死了,自己卻是麵對著這個采花賊膽戰心驚了大半夜,嗯……雖然是個美男子……
“我說,你最好改改‘美人’這個稱呼,不然待會兒有你好受的。”
“美人教訓的是,以後隻和美人獨處的時候這麼叫。”
唉,其實秦雨想說的是,美人這兩個字更適合他啊。
“對了,為什麼說你師父失蹤的事情會和王爺有關呢?”這樣冒冒然帶個陌生人去見王爺會不會引狼入室呢。
李錦兒沉默了半晌。“美人可曾聽過餘耀白這個名字?”
餘耀白?好熟的名字,似乎聽過,為什麼想不起來呢?唉,今晚盡聽到些熟悉的名字。秦雨搖搖頭,“沒聽過。”
“美人深居閨閣之內許是沒聽過,這餘耀白就是百姓中聞名的俠盜,亦是我的師父。”李錦兒難得改成了一本正經的口氣,“然而平常人不知道的是,其實我師父還是……”
“是什麼呀?”秦雨不耐煩他賣關子。
可是李錦兒不僅沒說下去,連腳下的步子也停了。
秦雨奇怪地抬起頭,原來是不遠處站著個黑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更要命的是,那黑影手握著明晃晃的劍。
還沒看清那黑影的長相,一道劍氣就“嗖”得逼近他們。幸好有李錦兒做擋箭牌。而且“擋箭牌”的輕功極度好,一個魚躍就輕鬆地避過了。
“放下她!”森寒的聲音,卻無比熟悉。
是他!這回不用看清來人的麵貌也知道是誰了。秦雨剛要興奮地喊出口,李錦兒卻迅速地放下了她,順手點了她包括啞穴在內的幾個穴道,輕撫著她的臉頰溫柔地道:“美人莫怕,靜靜地呆在這,免得受了連累。等我退了這小賊,再與美人回去。”
說著,也不顧她抽筋的表情,翻飛起他的折扇便向孟亦風撲去。
孟亦風本已滿麵寒霜,又見李錦兒舉止輕挑,一口一個“美人”,轉眼寒目似是能噴出火來,舉劍對著來人狠狠刺去。頓時劍鋒揮擊如雨,劍芒交織成網。
秦雨隻能幹瞪著眼,張大著嘴卻喊不出聲,眼見著兩個人交纏在一起。孟亦風劍法雖然精妙似乎沒有漏洞,但是李錦兒輕功奇高竟能躲開所有的劍芒,折扇那鋼製的扇骨與寶劍在空中擦出一個又一個耀眼的火花。一個攻得眼花繚亂,一個守得滴水不漏,孟亦風見秦雨在一旁隻能壓下劍氣,所以一時之間兩個人誰也占不到便宜,相持不下。
“你個小賊竟敢攔我去路,識相的就快閃開。”
孟亦風眉頭緊鎖,逼得更緊了。
“若是嚇了美人,我定不饒你。”李錦兒也不示弱,躲閃之餘不忘進攻。
秦雨急得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拚命對那兩個人使眼色。希望激戰中的兩人可以接受到自己微弱的電波。
李錦兒攔下欲接近秦雨的孟亦風,回頭拋了個媚眼,笑著道:“美人莫擔心我!”
一群烏鴉飛過,兩隻蛤蟆落水,三隻夜貓掉下了城牆……
就在他回頭的一刹那,孟亦風抬手就給了他一掌,李錦兒一下子彈出了數十步遠。人還沒落地,折扇已從手裏飛出,如鋸般旋轉著逼向孟亦風。孟亦風不及閃避便用劍擋了一下。不想飛扇改變了空中的路線,竟然對著秦雨呼嘯而去。
李錦兒大驚失色,大呼美人快逃,顯然忘了秦雨被點了大穴動彈不得。秦雨嚇得閉上了眼睛,盤算著空氣對其的阻力是否能減少它的殺傷力。說時遲那時快,孟亦風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已被飛擲而出,隻見銀茫破空,不偏不倚地打下了折扇。
聽出是“咣鐺”兵器落地的聲音,而非“哢嚓”腦袋落地的聲音時,秦雨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安然地張開眼,看到的卻是寬闊的胸膛。
孟亦風默默地抱著懷裏的人,臉上的寒霜一點點融化,換作柔柔的溫情。一直空空如也的心房裏終於有了踏實的感覺。失而複得原來就是世上最令人幸福的事。
李錦兒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嘴角邊的血跡,可憐巴巴的看著秦雨:“美人,你沒事吧?”
孟亦風給秦雨解了穴道,用腳挑起寶劍當空接住再次襲向還沒站穩的李錦兒。
臉還處於緋紅狀態的秦雨忙急急拉住他的衣角,然後開始說之前發生的事情和為什麼又回秦王府,刻意隱瞞了換衣服和天絲床的那段。不過孟亦風一聽到李錦兒下迷藥的那段還是不由地一臉殺氣。
後來終於在太陽升出來的時候說服了孟亦風收回了寶劍……
“回王爺,郡主已經睡下了。”
秦王點點頭,示意來人退下。冰冷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掃射在李錦兒鼻青眼腫的臉上。可憐那張絕美的臉找不到一塊幹淨的地方,即使不易容也絕對沒有危險。猙獰的紫色從一雙漂亮的眸子旁一圈一圈暈開,比調色盤還鮮豔。
李錦兒心裏不停地咒罵著那個孟亦風,在美人麵前裝好人,實際上陰險得不得了,打人盡打臉,以後一定要好好整整他。麵上卻還是擠出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草民李錦兒見過王爺。想必王爺一定不認識草民,但是一定記得家師。”
秦王不動聲色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家師餘耀白,應該與王爺有過數麵之緣,王爺不會忘了吧。”李錦兒仔細地觀察著秦王的臉色。
秦王皺了皺眉。餘耀白雖然在民間被稱為俠盜,劫富濟貧,可對於朝廷來說是個麻煩的人物。因為此人連皇宮大院都不放在眼裏,出入自如,可見輕功出神入化。這種深得民心又藐視皇權的行為自然引起了父皇的勃然大怒,誓要懲治此人。於是一年多前派了秦王親自捉拿他。秦王本來對他有幾分敬佩,無奈皇命難違,便布下天羅地網和重重陷阱捉拿此人。不想此人竟自動消失了……
“你師父是朝廷重金懸賞的欽犯,如今你一來就自報家門,難道不怕本王將你同罪論處?”
“王爺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草民不會冒冒然自投羅網的。”
“你師父已經銷聲匿跡一年多了,今日你來找本王,可是你師父派你來的?”
“非也,草民來找王爺,隻是單獨想和王爺做個交易。”李錦兒鎮定自若,
“噢?什麼交易。”秦王揚起眉毛,口氣卻還是淡淡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當今朝廷共有兩股勢力分庭抗衡,一便是剛剛被封為八賢王深受皇上信任的王爺您,另一股勢力就是追隨皇上出身入死戰功顯赫的晉王爺。而皇上至今遲遲沒有冊立太子,即使王爺沒有爭位之心,但是人心叵測,使得皇上的親弟弟晉王爺蠢蠢欲動,處處加害王爺……”李錦兒小心翼翼地說著,“王爺為何不先發製人呢?”
站在一旁多時的戰非也看了秦王一眼,其實他已不隻一次這樣勸諫過王爺,隻是王爺每次都沉默不語,也不知有什麼打算。雖說上次將計就計把丞相鏟除的確折損了晉王的左膀右臂,但是最近晉王又不斷在朝中扶植新勢力,大有權傾朝野之勢。
“有話直說。”
“草民手裏握有晉王通遼的證據。”李錦兒直勾勾地看著秦王,揣摩著他的心思。
戰非一驚,卻見秦王眼裏也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本王憑什麼相信你?”
“王爺可認識這個?”李錦兒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遞給戰非。
戰非恭敬地轉呈給秦王。是一塊鎦金的令牌,正麵是個“令”字,而背麵竟是一個龍首魚的圖案,這也是遼國皇家的標記。
不等秦王發問,李錦兒便道:“這塊令牌是家師在晉王府找到的。”
“一個令牌又能說明什麼?”
李錦兒自信一笑:“草民手上自然不隻這些證據了。”
過了半晌,秦王終於開口道:“你要本王答應你什麼?”
“那個虜走小姐,卑鄙無恥、舉止輕浮、一臉無賴、臭名昭著的采花賊要住在秦府?你確定?”香玉還是無法相信。
餘樺歎了口氣,但還是掩飾不了一臉興奮:“你都問了我第十遍了,有完沒完啊。”餘樺怎麼能不樂呢?雖然李錦兒的出現拆穿了自己是大俠餘耀白弟子的大話,那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太崇拜這位鼎鼎有名的俠盜了,仗著自學了一些偷摸的本領,便吹噓自己是他的徒弟。沒想到如今真正的傳人就在眼前……
就是有一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俠盜的弟子是采花賊呢?雖然都是偷,不過偷的東西差的似乎遠了點。
“皇兄真的同意那個虜走秦雨,卑鄙無恥、舉止輕浮、一臉無賴、外加臭名昭著的采花賊住在秦府?”芊芊也有點想不通,狐疑地看著餘樺。
餘樺再次很肯定地點點頭。
“就是就是,這個人可是虜走小姐,又卑鄙無恥、舉止輕浮、一臉無賴、臭名昭著的采花賊啊,王爺為什麼會同意呢?”香玉柳眉倒豎,對著餘樺不依不饒。
正當餘樺受不了要發作的時候。
“吵死了吵死了,不就是白天睡個覺嘛,都不讓人踏實!”秦雨不耐煩地破門而出,瞪著眼前幾個擾了她清夢的罪魁禍首。
“小姐……”香玉怯懦地跑到秦雨身邊,遮著嘴在她耳邊唧唧歪歪了一會兒。
秦雨一把拎起了餘樺的領子,驚訝無比地道:“什麼?那個虜走我,卑鄙無恥舉止輕浮一臉無賴臭名昭著的采花賊要住在這裏?”一口氣罵得十分順溜。
餘樺一陣頭暈,正打算申辯。
“美人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呢?”李錦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又換了一副從沒見過的容貌,遮住了臉上原本的傷。
除了秦雨,其他人都對這張一會一個樣的臉吃驚萬分。餘樺更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兩眼如星星般,跟班似的粘在了他的身邊。
秦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難道我還冤枉你了?”說著又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你這人怎麼換臉比換衣服還勤快。”
李錦兒一臉無辜,像是被深深地傷害了似的,看起來還記著剛才秦雨對他的評語:“我們怎麼說也孤男寡女共處了一夜,難道美人都沒發現我的優點嗎?”
秦雨頓時覺得一股熱氣直往頭頂上湧,恨得牙癢癢,卻又對這個事實不知該怎麼反駁。而芊芊和香玉早已紅著臉低下頭去。
餘樺心想,這個人果然不簡單,平時誰都拿張牙舞爪的秦雨沒辦法,自己更是經常被她欺壓,李錦兒才一句話就憋的她變啞巴了,厲害。
“哈哈,美人生氣的樣子真是可愛……”李錦兒優哉地打開折扇,輕輕的扇著,好像是在欣賞秦雨生氣的樣子似的。
突然一顆飛石不知從哪裏彈出,直向李錦兒飛去。李錦兒似乎早已料到,熟練地退後一步,從容地一個側身。飛石正好與他擦肩而過,釘入了一旁的立柱。而這一攻一守就在瞬間完成,快得讓周圍的人都沒注意他的動作有何含義,也沒發現那顆小小的飛石。
李錦兒眯起眼望著屋頂,掛起不屑的微笑。
“喂,聽說皇兄不許你接近府內女眷的吧。”
“讓公主見笑了,王爺的確這麼說過。其實我也隻是隨便逛逛,但是誰讓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秦王府這麼大,一不小心就迷路了,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李錦兒頓了頓,頗為挑釁地向遠處看了一眼,接著又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難道這也是一種緣分?果然美人與我心靈想通啊!”
“……”秦雨一咬牙,忍住想吐的衝動,隨手抄起個花盆,朝著李錦兒當頭砸去。
可惜她忘了自己眼準很差的事實。李錦兒悠閑地看著明顯偏離軌道的花盆,連避都不避,隻可憐了還沒反應過來的餘樺。
慢了半拍的餘樺隻能抱著腦袋,閉上眼睛等著看金星星。
突然又是一顆飛石破空而起,出乎意料地擊在了花盆上,硬生生地改變了花盆的方向,還有力度。
隻聽“嘩啦”一聲脆響,方才還得意萬分的李錦兒結結實實當頭挨了一下。臉上舊傷未愈,新傷又添。燦爛的微笑還沒來得及收起,僵硬在了嘴邊。
“哈哈。”雖說砸中有些意外,秦雨還是樂得直拍手。
若是沒功夫底子的人挨了剛才那一下定會被砸得昏過去,好在李錦兒隻是額頭上立即多出個大包,頭腦還算清醒。恨恨地看了看遠處,抹了抹臉上的泥巴,終於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能見美人一麵我也安心了。既然美人這麼不歡迎我,我離開就是了。”
幾個人防狼似的神經這才慢慢放鬆了下來。
粉白的荷花點綴在碧綠的湖麵上,宛如翡翠上鑲嵌的白玉。湖麵波平如鏡,隱約可見水麵點點朱紅,遊來遊去,好不自在。湖麵中央凸起高高的假山,假山上巧妙地建了一座涼亭。坐在裏麵視野頗好,而正對著,看得最清楚的就是秦雨住的紫竹苑。
秦王時不時地會在涼亭裏坐會兒,一邊品茗,一邊笑著望著不遠處熱鬧的一幕幕。
一旁的戰非皺著眉看著剛出了紫竹苑的李錦兒,忍不住道:“王爺真的讓這個人留在府內?”
見秦王沉默著,戰非又補充道:“萬一此人是晉王的奸細,王爺豈不是引狼入室?即使不是奸細,可他先前說握有晉王通遼的證據,後來又道證據在他師父餘耀白手上,反複無常,不能全信。”
秦王緩緩地站起身,背著手走到亭子的欄杆前,開口道:“‘妙手摘花’李錦兒輕功絕佳,擅長易容術,這兩年在江湖上也略微有了些名氣。不過卻無人知曉他與餘耀白有著師徒關係。”
“那王爺還……”
見戰非欲言又止,秦王笑笑接著道:“看他的身手和餘耀白的同出一門,特別是一套無影步法,無疑是世間罕有的上乘輕功。所以肯定他跟餘耀白有關係,至於此人是敵是友,隻要如他所求,從皇叔手裏把餘耀白救出來便可得知。縱然此人再不濟,餘耀白的為人本王卻是很清楚,絕對不會做皇叔的走狗。”
秦王頓了一會兒,又道:“皇叔與遼國有接觸這件事情連本王也得知不久,而李錦兒竟有龍魚令在手,想必是餘耀白從皇叔那裏偷出又暗中交與他的,所以他定知道一些內情。龍魚令非同小可,代表遼國皇室的尊嚴,皇叔應該不會冒得罪遼國皇室的險用這個令牌來做除掉本王的陷阱。”
戰非轉念一想覺得秦王言之有理,便鬆了一口氣,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可是王爺,晉王府守衛嚴密,也不知晉王把餘耀白關在了何處,如何救人呢?”
秦王漆黑的眸子直望著遠處,深邃的眼神讓人琢磨不透。
“難道你忘了這裏還有一個熟悉皇叔的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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