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行

正文  第58章,明朝今日遠（2）

章節字數：1321  更新時間：11-09-26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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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鵝毛大雪鋪天蓋地下來。在一番精心策劃的推搡拖拽之下，獻容重心不穩，腳下一滑，撲通一聲，踉蹌倒在了一片白茫茫大雪中。

    隻聽見女人一聲悲慘到撕心裂肺的哭喊，湮沒在森森然的洛陽宮裏，沒有回音。遠處隱約遮蔽在風雪中的宮牆，曲曲折折的回廊，沐浴在一片安安靜靜的白色世界中。沒有聲響。它們漠然注視著眼前正在發生的這一幕血腥慘劇。也許，隻是重複發生過的一件宮闈秘事，不可言說的秘密，血充滿血腥、黑暗、暴力場麵，可是在深宮早已不是什麼稀奇古怪之事。

    那片雪地裏，跌倒的女人，她的腿下慢慢滲出一絲一絲殷紅，越來越多的血水，彙聚成了一片紅色海洋，讓天空中飛舞的白色的雪花連一丁點落腳之地都沒有。

    獻容在倒下去的一刻，身體失去平衡，隻覺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她聽見自己撕心裂肺地掙紮著喊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司馬囧，你這個小人，你放過我肚中的孩子。

    孩子沒了。

    大將軍司馬囧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

    那一定是種陰險奸佞心懷叵測的笑。他的笑聲，如同一座陳舊腐朽的古墓，埋葬了一個幼小的甚至還沒有什麼意識的生命。

    司馬囧又拔出刀來。這一次他的刀，對準的是那些剛才拖拽扯拉羊皇後的侍衛，那幾個他豢養已久的獒犬。司馬囧說，你們這些狗奴才膽大包天，明知羊皇後有孕，居然還這樣使勁拖拽。今天釀成如此大禍，難逃一死，我就替皇上斬落你們幾個人頭，以此謝罪吧。說著，掄起大刀，卡擦卡擦，不幾下功夫，就見幾個帶血的人頭，在地上滾來滾去。

    真是心狠手辣的人。做事幹淨、利落。殺人、滅口、栽贓……這些卑鄙伎倆，早已諳熟於心，不需要特別記憶、複習，完全可以靈活運用。

    司馬囧做完這些，處理了現場，又就近叫來一幫子宮女太監，七手八腳將昏迷中的羊皇後抬上轎子，送抵弘訓宮靜養，又順帶請幾名禦醫過去，為羊皇後診病。

    那個冬天，整整幾個月，獻容持續在昏迷中，她感覺自己又一次抵達了死亡的邊界。重複做著失去嬰孩的噩夢，精神在極度壓抑中幾近崩潰。

    羊皇後私通程據的案子，被堂而皇之地交到了刑部。刑部查了幾天，也查不出什麼東西，總得對外有個交代。就發布通告，據查證消息不實，後來就那麼不了了之。

    獻容獲得了清白，可是昏迷中的她，完全不理解這樣的清白，對她來說到底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羊皇後意外流產，大將軍司馬囧已經將相關責任人立地處決，後來又殺了那天負責照顧羊、後生活起居的幾名宮女太監。

    過幾天，司馬囧在太極殿的朝會上，跪了整整兩個時辰，他假作負荊請罪，言及皇後之事，悲戚難以製止，居然嗚嗚哭嚎，說自己處理那件有關皇後的案子時粗陋大意，才釀成了大禍。司馬囧巧舌如簧，言及自己的罪過，頭頭是道，極力要求惠帝司馬衷下旨斬殺他。大將軍司馬囧有一幫平日交好的大臣，紛紛出來求情。到最後，惠帝迫於壓力，隻能人雲亦雲，宣布那隻是一個意外。司馬囧無罪。

    惠帝司馬衷失去了自己還未曾照麵的孩子。他記得獻容講過，禦醫說那是個男孩子，是龍子，是他的兒子，那極有可能是晉國江山傳人的嬰孩，仿佛一棵在春天裏剛剛探出頭去的嫩芽，悄無聲息地凍死在了夜來突降的寒氣中，沒有聲響。他感到很絕望，有一種預感，不惑之年的自己，再不會有兒子。

    又過了幾天，宮裏發出訃告，晉惠羊皇後懷胎八月的龍子，意外夭折。全國哀悼三日，禁止喝酒吃肉，隻許食素，為司馬家死去的亡靈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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