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01 更新時間:11-11-23 15:38
待十二部從將氣喘籲籲的惠帝捉出來,他哭得像個孩子,仰麵朝天地躺倒在竹林中。北征,像一場噩夢,梗在眼前。那些無法預知的困難,迷途艱險,他一個毫無社會經驗的皇帝怎能應對得了?離開這歌舞升平的洛陽宮,司馬衷想不出天下還有哪一處地方會讓他眷戀。
北征的隊伍啟程了。
幾天過後,行至新安時,天氣變得非常寒冷。
不善騎術的司馬衷,一不留神從馬上掉下來,摔傷了腳踝,摔破了衣裳。沒有禦醫,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張方隨帶的幾十個士兵就聚在一邊看熱鬧,相互調笑,拿皇帝逗樂子。嘿嘿,這大晉朝的皇帝,居然不會騎馬?摔個狗吃屎,真是好笑。
身處絕境的司馬衷,隻能在新安通過幻想回憶他金碧輝煌的洛陽宮,想那裏的芙蓉暖帳、三千佳麗。而新安什麼也沒有,除了咧咧的呼嘯而來的北風,還有時不時會悄然而至,防不勝防的戎狄的偷襲。
他們住在臨時搭建的可移動帳篷裏,簡易木板床,夜裏躺在上麵會感到生硬、冰冷,沒有絲毫溫暖和舒適可言。
司馬衷撫摸著疼痛的腳踝,坐在濃煙四起的火盆邊上,默默地流淚。他的衣衫襤褸,樣子鄙俗醜陋。
守夜的士兵,坐在帳邊,呼呼大睡。
司馬衷心頭浮上萬千恐懼。聽說劉元禮的部下,一個上黨武鄉的羯人,叫石勒,勇武異常。大晉上百個將領當中,恐怕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司馬衷生怕自己在熟睡時,虎虎生威的石勒突然殺進帳中,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他想叫醒守夜的侍衛,勒令他們恪盡職守。但是,窩囊的皇帝啊,這裏根本不會有人聽他的。如果沒有得到張方的命令,也許,就連司馬顒也不能調動這些士卒,何況他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皇帝。
司馬衷隻好歎氣。
第二天,尚書高光進帳來,給皇帝獻上新的衣裳。高光是一個投機者,連夜趕製新龍袍,送到皇帝帳下,雖然皺皺巴巴,但是解了燃眉之急。這讓司馬衷感激涕零,牢牢記住了仕途失意的高光,心裏暗暗發誓,如果能再回洛陽,定會給他一個更大的官。
繼續前進的隊伍,在途中遇到了更大的麻煩。
軍備不足,僅有的一部分糧草被河間王司馬顒調走。將士們沒有多餘吃的,就連供給皇帝的飯食也是少之又少,終於不能再填飽肚子。
走在新安的大街上,看到規模不大的集市。燒餅、麻花兒攤子,這些在平時根本就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吃食,讓饑餓中的司馬衷涎水直流,瞪大了眼睛。放下自尊,向身邊士卒討要金銀,想買些燒餅充饑,遭到冷眼和拒絕。
哼哼,自古以來,隻有皇帝向士卒賞賜。可從沒有反過來的道理啊。
侍中黃門是一位難得的忠臣,實在看不下去,就掏出自己的三千私錢,買了好多燒餅和麻花兒,還有粗米飯,用瓦盆盛著,吩咐送到皇帝手中。
司馬衷接過粗瓦盆,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著吃起來。從心頭不斷翻湧上來的饑餓感,讓他忽略了自己的身份,隻是想吃,吃下很多很多東西,這是身臨饑餓中的人,他們最大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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