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1 更新時間:11-06-29 17:24
幾秒鍾的靜止之後,狼平的手指不可思議地動了動,有略顯虛弱的聲音說:“那就,在一起吧。”
木春開的心瞬間停止了跳動,身體緊繃得一動都不敢動,擔心這個美好的幻覺會因為她的任何細微的侵擾而消逝得無影無蹤。直到狼平把他的手抽出來,摸了摸她的頭,於是一切才鮮明生動起來。木春開低著頭擦掉她的眼淚,然後再抬起頭看狼平,那雙丹鳳眼又是她熟悉的模樣,眸光閃閃,無比溫柔。
無比溫柔——這真是木春開見過的屬於狼平的最溫柔的表情,仿佛要融化所有一切。所有一切,當然也包括她。
沒來由地覺得慌亂,習慣性地理了理頭發,木春開說:“額,嗯……你想吃點什麼?”
狼平輕輕地笑了,揚起嘴角發出一個“嗬”的單音,伸手撫上木春開的臉,擦掉她的餘淚,說:“剛才的話,你沒聽見?”
剛才的話——那就,在一起吧——木春開聽得一清二楚,每一個字都敲進了她的心房,怎麼可能沒聽見。但是現在她卻說:“嗯?你說了什麼?”
“哼。”狼平輕哼一聲,在木春開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捏住她的臉頰,嚇了她一跳,“得了便宜還賣乖。”
木春開刹那間感受到了無可比擬的幸福,為了狼平的話和他話裏的寵溺。但她仍舊懼怕這是轉瞬即逝的虛無,所以她問:“那你說的都是真的?”
狼平沉默,隻是很輕微地點點頭。很輕微,輕微到隻要木春開的眼神稍微遊離,就發現不了,也就意味著,再一次的錯過。然而她很勇敢地直視著狼平,看到他點頭,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說不出來,像有無數隻螞蟻爬在心頭,騷動與酥麻同在。
木春開在加護又待了一段不短不長的時間,然後因出於對狼平休息的考慮而離開。當她出來之後,才發現宋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站在門外。
“跟我來。”
宋冶把木春開帶到了一家叫BLUE的PUB,裏麵光影搖曳,人們不約而同地在幽藍色的光暈裏頹唐。
坐在吧台的高腳凳上之後,宋冶對著調酒師說:“K,調一杯Blue。”
這個叫做“K”的調酒師神色不明地看了宋冶和木春開一眼,然後沉默著調起酒來,他不發出任何聲音,沒有一般酒吧調酒師很作秀的歡呼聲。看著這個K調酒,木春開感覺像是看著一個科學怪人在調製一種化學藥劑,嚴謹、專注、令人著迷。
很快,一杯閃著晶藍色光芒的液體呈現在木春開的視線裏,引人入勝。
“請你喝的。”宋冶說,把Blue推到木春開麵前。
“謝你好意。”木春開說,把Blue推回去,“我不喝酒。”
“嗬,如果我說這不是酒,你就會喝嗎?”宋冶說,玩轉著裝著Blue的高腳杯,嘴唇微張,眼神迷離,妖得要死。
木春開狠狠心,說:“誰知道呢?”然後拿過酒杯喝了一口,沒想到是出人意料的舒緩,有種類似於果汁的恬淡,讓人心曠神怡。耳邊飄來宋冶的一聲輕笑,說:“很喜歡吧?”卻不等她回答,“那就喝光吧。”
木春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轉向K,問:“能給我一根吸管嗎?”
K的表情有瞬間的停滯,瞬間後他拿了吸管桶裏唯一的一個與藍色相配的粉紅色吸管給木春開。木春開對他感謝地笑,默默地把這認為是K的好意。
在宋冶的注視下喝完Blue,看著她拿出一張紙條,上麵有時間和地點。木春開抬眼看她,聽見她說:“一樣,你可以選擇來或不來。”接著率先離開。
木春開看著宋冶的背影思索了3秒,3秒之後,木春開跳下高腳凳離開。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K,發現他正在和她做手勢,更確切地說,是打手語。木春開由此明白他沉默地原因,而至於他的手語說的是什麼——她想他是在說“歡迎下次再來”——於是給了K一個友善的微笑,想著她也許要有一個不會說話的朋友了,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
木春開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因為出來得太急,身無分文,隻能步行。途經地鐵站時看見一個瞎了的街頭藝人,彈著吉他唱著歌,不是今年很流行的《春天裏》,而是麥田守望者的《在路上》,曲調昏迷,聲音嘶啞。
如果我有方向,那就是遠方
鋼鐵是怎樣煉成,流浪不靠堅強
如果我有槍,早就上了膛
如果能得到玫瑰,我隻留下芳香
在路上,和我唱這一首歌……
木春開微微一笑,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哼唱起來,來往的行人間或停下,分別丟給她和他幾個硬幣。木春開用她平生第一次的來的施舍給她的錢表達了對這位街頭藝人的敬意,並伴以最誠摯的掌聲,收獲了一個屬於真正流浪者的滄桑笑容。
後來木春開幫助一個行動不便的老奶奶過了馬路。即將到達目的地時,經過一輛純白色的車,結果這輛車就一直叫個不停。木春開在心裏憤憤地想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她又沒礙著他,他叫這麼起勁幹什麼,還把老奶奶嚇了一跳。然後木春開轉過頭瞪了那輛車一眼,沒想到竟然是石滄的Landaulet。
等到老奶奶安全離開後,木春開坐進了石滄的車,發現fox躺在後座上,睡得像頭死豬。
石滄發動車子,一會兒後他說:“我很好奇你去幹了什麼。”
這是石滄第一次用正兒八經的語氣問木春開做過什麼事,木春開思量之後,說:“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昨天你是怎麼搞到杜創的。”
石滄笑,說:“你非要讓我跟你講故事嗎?”
“又不是讓你講床邊故事,你有什麼好不爽地,況且,你不一樣讓我講故事啊?”木春開說,語氣不善。
石滄斜了她一眼,眉眼間盡是無奈。無奈,木春開突然發現,這似乎是石滄對她顯露得最多的神情。
石滄到達方家,開門後看見宜人抱胸坐在沙發上,麵若冰霜,而杜創站在離她五米遠的地方,水深火熱。似乎已經僵持了很久。
“你來幹什麼?”石滄用淩厲的目光看著杜創,問。
杜創鏡片後的雙眼危險地眯起,對突然闖入的石滄感到很不滿。但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宜人用降至冰點的語氣說:“我想你不會笨到落一個兩手空空的下場。”
杜創一愣,旋即複歸平靜。在10秒鍾的沉默對峙之後,杜創終於走向玄關。離開之前,他說:“我知道你能明白。”
宜人對此嗤笑一聲,拿起桌上杜創用過的馬克杯扔在地上,以此作為回應。
“衣冠楚楚,狼心狗肺。”木春開一字一頓地做出這八個字評價,得到石滄一個讚許的眼神。他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女孩子就是應該比男孩子多長一個心眼。”
這句話讓木春開想起曾經在一本雜誌的語錄上看到的石滄說的另一句話——當一個男人追求一個女人時,這個女人就是女王;當這個男人追到這個女人時,她就成了女奴——很殘酷卻很誠實。
“難道宜人的心眼還少嗎?”木春開不可思議地問石滄。
“這不在故事範圍之內。輪到你了。”
木春開對石滄話裏透露出的赤裸裸的交易氣味感到很心涼,所幸她今天心情好,沒有計較。
“那輛保時捷是我爸送我的,他找我出去喝一杯,但其實他是找我談判,因為他和我媽臨近離婚,他想讓我跟他。不過最後我們談崩了,我把那輛保時捷還給他,然後就走了。”木春開說得極其自然,自然得就像春天花會開、夏天蟬會叫一樣。她看了看石滄,發現他的表情很糾結。木春開想他大概不會相信,然而他卻問:“你要去《胡同》,還是回別墅?”
“我想自己走走,你借我點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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