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23 更新時間：11-09-18 19:08
死當殞首，生當白頭，淒淒切切，莫失莫離。
——記
一．
他走的時候，是在冬天。
茫茫的白雪，就像老人的頭發，閃著滄桑，閃著無奈，印著的，也是後悔與難過。
他說，一輩子，隻活這麼長久，許下的諾言卻是數不清的。
諾言有那麼多，隨隨便便說的話都可以是承諾。
那麼就不要說話了，每一句話背後都是有責任的，怕負責任的人最好從此閉口不言。
緘默，由此開始。
二．
傳說城中有個從不說話的人，一雙眼睛也是不知望著什麼地方。一頭白發蒼蒼，如霜如雪。
可是這裏很少下過雪，原本傳說是四季如春的城鎮，卻是在那一年下了雪，那個他離開的一年。
遠處的菩提飄著葉，靜靜蓋在他的身上，像極了一件件的碎布做的衣裳。
洢翎。
他原來總喜歡念著她的名字。看著她欣喜的跑過來被衣裙絆倒，傻得讓人生氣卻又溺愛。
原本不該屬於他的一個家，像一個插入者一般，被她拉著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這個家的人，有些無奈，但是有些雀躍。畢竟，對於流浪的人來說，家，是停靠的地方，是心的歸宿。自由縱然讓人向往，可是，直到真正的脫離了所有變得真正的自由之後，才會發現，沒了依托，真的很可悲。
失去，是早就了解的東西。
悲傷，是早就不會的情感。
驟然的喜悅，傾盆大雨一般橫衝直撞進來，些微的不適應。
不適應總會有適應的一天，當成家人一般看待其實很簡單，將他們替換掉早已經空白的模糊身影便可。
失去後的得到總是更加值得珍視。
他很少說話，總是笑著，看著她，牽她走過擋住她的一切，跟她一起，漫步在樹林蔭蔭，看菩提落滿一身。
總是在想，這就是家。或許對很多人來說，家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但是對於無依無靠的人來說，神聖到不能褻瀆。
三．
一夜之間的分崩離析，諾言原來隻是誑語，向左走，向右走，涅槃重生不過希冀。
分崩離析是怎樣的感覺？
得而複失是怎樣的感覺？
家，之於他們或許沒有自由重要，在經受了家的束縛那麼久了之後。
家是什麼？有人跟他說，是經曆了許許多多的劫難之後還能完整保存下來的那一部分。
家人是什麼？有人跟他說，是陪伴你經曆了許許多多劫難而不曾丟棄的人。
哭，之於他該是可笑的，可是他一次次的做著讓人笑話的事情，隻是妄想要挽回分崩離析。
妄想而已。未知的未來卻已經注定他無法讓這條軌跡朝著他所期望的方向延展。
四．
完整，有時真的很難。
怨憤，有時就是很簡單。
他對她說，一輩子，隻活這麼長久，許下的諾言卻是數不清的。
身後的雪飄飄灑灑，驀然才發現這個地方，幾乎是從未下過雪。
他笑著，很溫柔很溫柔。
他說，謝謝你給過我一個家。
他說，謝謝你給過我這麼一個機會可以守著我想要守著的家人。
他說，對於這個家或許我沒有什麼感情，沒有依戀沒有愛，有的隻是想要守住這樣一份完整。
他說，以前的那個家也像這樣，走了，心裏空空的，再進入這樣的一個家這樣總算是有了點點的填滿。
他說，他從不許下諾言，但是，這一次是真的想要在這樣的一個家中守到白發蒼蒼。
他說……
他說了很多，以前總是笑著看著所有人，不怎麼說話的人這天說了很多，就像是數不清的白雪。
他說諾言有那麼多，隨隨便便說的話都可以是承諾。
她也會生氣，那麼就不要說話了，每一句話背後都是有責任的，怕負責任的人最好從此閉口不言。
他則笑，閉口不言或許隻是看得更重而已。
五．
白雪，白頭，白衫。
蒼茫，無奈，守望。
曾說過，死當殞首，生當白頭，淒淒切切，莫失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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