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61 更新時間:12-03-12 13:18
在皮村,隻有皮笑有一個引以為傲的煙杆,還是當年叔叔皮條留給他的。在水上飄之前,皮笑是葫蘆海的霸王,要不是後來被周圍的大王明搶暗偷,弄得民不聊生,皮笑都有接班以後再傳的可能。河西的大王是何方神,山北的是白熊,加上南邊的吳攸利和山東的何方聖,就連在惡水東邊的東方不亮也趁火打劫。內憂外患加上眾叛親離,讓皮條隻給皮笑留下煙杆就走了。皮笑隻當了一陣大王,當時還是孩子,什麼都不懂。等他懂了想當大王的時候,隻能當鄉長了,還是替東方不亮領著胡河的鄉民對抗白熊,東方不亮則親自出馬,對付不讓自己順水打魚的何方聖。惡水就這樣不好,圍著一窮二白山繞了大半圈才流走,讓窮山惡水淨出刁民,為了爭權奪利互不相讓,甚至大打出手。也該著皮條時運不濟,皮笑命途多舛。皮條前腳剛走,後腳就打開了群架,雖然隻打了兩回,也把百姓的財富都打光了。好在葫蘆海內隻有水邊的東方不亮飛揚跋扈,結果讓何方聖迎麵打了一拳,白熊背後給了一腳,最後又回到水邊,和被盧火旺打跑的水上漂一起養傷去了。不好的是葫蘆海北邊的胡整和胡鬧兄弟反目,東邊的高麗水和高麗蘋姐妹成仇,讓即使全民皆兵的盧火旺也無能為力。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從此皮笑無官一身輕,有煙萬事足。煙足飯飽以後,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回憶並不純潔的童年,後悔錯失良機的中年。時至今日,要是讓他在水上飄的大煙的盧火旺的白酒之間再選擇一次,恐怕也不能象胡氏兄弟一樣當機立斷。要知道水上飄有外援何方聖,盧火旺有外援白熊,無奈何方聖正忙著給打完的東方不亮療傷,無暇顧及水上飄。皮笑再從水上飄那裏撈著的油水就可想而知了。況且東方不亮在父親皮條時就是死敵,由此及彼,就怪不得皮笑翻臉無情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還是水上飄的義父水中流在毛頭子的利用下,把皮條趕下了台。
毛頭子就是毛焉附的爺爺,這也是皮不存對毛焉附和皮包骨一起背井離鄉不置可否的主要原因。皮無毛當然知道這一點,毛無根也從來不巴結皮不存,因為巴結也沒有用。而自己劈一會木頭的回報不光是喂飽了驢,沒準還能混口飯吃。剛才還摔摔打打的皮嬸出來晾衣服,就已經笑著說:
“歇一會別累著,中午吃了再走吧。”
皮無毛才不會讓自己累著呢,可也不會等到吃午飯。即然選擇了走村串戶,他就做好了忍饑挨餓的準備,這是個過程,早晚都得過去,隻有到葫蘆鎮開店才能發展壯大。後正是一走一過,那就遠點走,快點過吧。皮無毛咬了咬牙,和皮笑告別時,皮笑已經歸攏了一點廢鐵,皮無毛約完秤,順手要了一個酒瓶子裝滿水,又趕著驢車向胡鬧的遊牧點走去。
時正中午,皮無毛遠遠地看見胡鬧正和一男一女在帳蓬外吃喝,女人懷裏抱著孩子,是胡鬧生完孩子才一個多月的孫子媳婦赫連春雪,旁邊還停著一輛裝滿牛羊皮的柴油三輪。皮無毛知道胡鬧的兒孫和青壯年都趕著牛羊去別的牧場了,留下來的老弱病殘如果不能自力更生,就隻能憑天由命。胡鬧是這幾年才老眼昏花,打算風燭殘年的,正好孫子媳婦生孩子,就一起留了下來。按照習俗,以前留下來的隻有老人,並且很少能活著再等回親人的,老人不讓親人也不給留下能走的牛羊。胡鬧因為當過酋長留有積蓄,就在水村雇了個瓦工,又在皮村找了個小工,蓋了唯一的房子,屋裏還搭了火炕和鍋台,冬天填上木頭或者牛糞,果然比帳篷暖和多了。看到效果的兒孫決定如法炮製,要把水村的瓦工找來,打算再蓋幾間。小工是皮無毛,去年蓋完房就留下來長工了,這次要不是因為母親病重,就不能回家了。
最先看見皮無毛的是赫連春雪,笑著說:
“知道要蓋房就把車趕來了。你媽的病咋樣了?坐下來邊吃邊說。”
皮無毛順從地坐了下來,憑心而論,幹了一年,胡鬧一家待他還是不錯的。這次回家就讓他先拿了一個月的工錢給母親看成病,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皮無毛也覺得難以啟齒不幹的話,最好是蓋完房子再離開。他心裏猶豫著,嘴上問的卻是瓦匠老時啥時候來。
赫連春雪說:
“過兩天就來。這回蓋磚瓦房,還是你倆,工錢照舊,這回白天有煙,晚上有酒。咋樣?還不謝謝姑奶奶。”
皮無毛說:
“謝是應該的,叫姑也行,加上奶奶就不對了,那得先問問爺爺。”
赫連春雪臉紅了,笑罵:
“小兔崽子,油嘴滑舌。看成我撕你的嘴。”
皮無毛說:
“先別撕。我媽買藥沒錢,把小牛都賣了。等我說完再借一個月工錢再撕。”
赫連春雪問:
“還有嗎?”
皮無毛說:
“給你家蓋完房我就收破爛去。我不想出一輩子力氣,想做買賣。我家窮成這樣,出力是翻不了身了,做買賣沒準歪打正著。”
赫連春雪問:
“是不是回家之前聽我說要賣皮毛才趕車來的?我還以為是幫我拉石頭呢?哎呀自作多情,多不要臉哪!可惜皮子都賣給這位東方哥了,今天光裝皮子就拉滿車了,明天再來拉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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