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54 更新時間：12-06-08 14:19
01
”恭彌，你醒了？”
獄寺把枕頭立起來放在雲雀腦後，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我怎麼了？”雲雀略有茫然的注視著四周，腦中有幾個記憶片段飛快的閃過。
”哦，你去敵方基地，結果被暗算了。還好沒什麼大礙。”
”讓你、讓你擔心了。”
”沒事的，你先緩一下。我去叫醫生。”獄寺稍微有些吃驚，沒想到雲雀會如此坦誠。
目送獄寺走出病房，雲雀撩開鬢角的耳發，指腹觸到了一小塊生硬的東西，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被安上了嗎？
用力握了握拳頭，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隻是身體有種不屬於自己的錯覺。
雲雀在心裏嘲笑著自己的懦弱。明明什麼都還沒有發生，興許全部都是錯覺呢？他把視線投向窗外，一切都還是那樣的好。鳥語花香，晴空萬裏無雲。
02
當六道骸提著一籃子的水果攜澤田綱吉來探病的時候，被獄寺狠狠地瞪了一眼，卻有馬上對著澤田綱吉投以十分感謝的目光。如果說可以說出獄寺隼人生命中重要的三個角色，那就是給與他生命的父親，給與他生存下去的勇氣的澤田綱吉，以及讓他擁有所有缺失感情的雲雀恭彌。
”雲雀前輩，你好些了嗎？”澤田綱吉也沒有多去理會大眼瞪小眼的獄寺和六道骸，寒暄了幾句直奔主題，”你在基地看到了什麼？他們一定要置你於死地？”
雲雀咬著蘋果沒出聲，澤田綱吉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遍明白了三分，於是說道：”骸，你去問問雲雀前輩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吧。”
”為什麼是我？kufufufu！小隼和我一起吧。反正雲雀討厭群聚。”便不由分說的把獄寺連拖帶拽的弄出了病房。
”可以說了嗎？”
澤田綱吉鎖好門，再次問道。
雲雀”嘖”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蘋果，掀開了耳發說：”你摸摸看。”
冰涼的觸感，還有硬得厲害的外殼貼在柔軟的皮膚組織後麵。
”他們在研究一種芯片，可以傳播一種電磁波，控製大腦的生長激素，甚至可以使生長停滯。”雲雀避開了傷口，放下耳發，說，”他們一直在動物身上做試驗，這幾次一直在用買來的奴隸試效果。”
”會死嗎？”
”不會，相反的根本死不了。如果試圖自殺，電磁波也會同步腦內電磁波，直接讓你的大腦無法執行神經元分配任務。”
澤田綱吉很久沒說話，隻是沉默著緊皺著眉。
門口響起了叩門聲，他起身去開門，背著雲雀，他說：”雲雀前輩，我們一定會把它取出來。你給我們時間，入江和斯帕納還有強尼二先生會研究出來方法的。”
雲雀打了個哈欠，倦懶地撥弄著被子上的一小塊水漬，似自言自語地輕聲說：”時間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握住門把的手僵住了。
03
雲雀是在一個月以後發現在自己的身體出現了異常。
他長時間的工作不會覺得累，連續幾天不睡覺不進食似乎也沒有關係，最可怕的是，生理機能感覺到累了，心髒跳動越來越慢，到了幾乎休克的狀態，自己卻還在開車，一直到下車的時候被獄寺握住手才發覺自己已經是全身冰冷。
醫院那裏的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獄寺先把雲雀從基地強行的帶回家。
罵罵咧咧地圍好藍色條紋的圍裙，在廚房裏麵做起飯來。獄寺忙碌的樣子讓雲雀突兀地笑出了神，他憋了好久還是破了功。抱著抱枕倒在沙發上麵，笑個不停。
”笑！身體都差成這樣了，還笑！”獄寺把雞湯端在雲雀麵前盯著他喝下去，”自己的身體不照顧好，你當你自己真的是鐵打的？！”
”嗯？”
”還「嗯」？雞心雞肝也給我吃完。”獄寺徹底對雲雀無語，回了廚房。
雲雀放下筷子，摸了**口，去感受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停止的心跳。撇過頭，看見獄寺在廚房裏麵認真給他做飯的身影，突然好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
想要陪著獄寺，活下去。
04
當雲雀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這個夢魘無時無刻不糾纏著他，像個詛咒，唯一安心的是：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人還安心的睡在自己的身邊。
不過他心裏清楚，總有一天，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再也看不見這個人的睡顏了。
05
就像雲雀自己說的一樣，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那不再是他關心的。因為他的生命如同停止了一樣，保持在那裏，再也不會生長。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成了他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
強尼二和斯帕納研究了三個多月，發現一旦雲雀把那個微小的芯片取出來，那些生長緩慢的時間就會全部強加給雲雀，然後直至他衰老死亡。但如果不取的話，鏽了的芯片會損壞雲雀的身體器官以及腦內的神經組織，到最後從身體內部腐壞還是會至死。
“說到底就是死。”雲雀翻動著入江正一送來的文件，隨意的問道。
“嗯。”
“芯片，啊不，我的保質期是多少？”
“保守估計…”入江正一推了一下眼鏡，“一百年。”
“一個世紀嗎？？”
“這隻是保守估計，有可能更長，有可能更短。”
“可以活那麼久嗎？”
“雲雀，你放心，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
雲雀把文件往抽屜裏麵一塞，給了他一個毫無感情的笑：“我不著急，我說過，時間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
06
本來這件事情想瞞著獄寺，結果他還是知道了。不依不饒的說要去和那些人幹一架，結果被大哥一拳打倒在地上。
“不要極限的衝動！”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我要去找他們！放開！”獄寺掙紮著爬起來，向基地外麵跑去。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裏。
雲雀抱著他，輕聲問道：“你這麼著急去哪裏？”
“恭彌。。你。。。”獄寺終於還是敗給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男人。
07
既然已經公開了，雲雀就毫無顧慮的連夜趕工，把白天的時間留出來陪獄寺。
那天兩個人去超級市場買東西，在他們麵前結賬的是一對老夫婦。老奶奶在前麵裝東西，老爺爺在後麵結賬，速度很慢，但是大家都沒有催促，在後麵安靜的等他們。
“恭彌。你說我們老了也能像他們那樣嗎？”獄寺係著安全帶問道。
“哪樣？”
“剛才那兩個老人那樣。”
“可以，我會一直陪著你。”
獄寺聽著雲雀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睛濕濕的，他低垂著頭，說：“不可能，你和我的時間不同步了。我會先你離開啊。”
雲雀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最早認清現實的人。他拉住獄寺的手說：“我們一樣可以相濡以沫。我可以陪你走到世界盡頭。”
總覺得這樣深情的話不是雲雀說出來的。
“恭彌你知道嗎？”獄寺悶悶地說，“那天酒會，很多人找我要你的郵件地址。”
“別給他們，我們不理他們。”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恭彌，你怎麼辦？”
“把芯片取出來。”
這樣的結局是雲雀早就想好的，也是獄寺預料到的。他們沒有在說話，隻是牽著彼此的手，安靜地坐在車子裏麵。
08
當生命加上了“時間”，這個枷鎖就顯得不堪一擊了。
那麼容易逝去，那麼容易流走。
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雲雀在北海道買了一套房子，有一個大大的院子。種了很多瓜果蔬菜還找人圍了一個花圃，填了一個小水池來養魚。等種的花都開了，種的菜都熟了，養的魚都肥了。雲雀就把獄寺接了過去。
那天是個晴朗的下午，鄰居一家人正在洗車，見雲雀進屋洗水果，便笑著對獄寺說：“你兒子可孝順了。”
09
獄寺說想要在院子裏麵種棵櫻花樹。春天的時候就有滿天飛的櫻花。
隻不過從買種子到澆水施肥都是雲雀一個人忙活，獄寺就坐在一旁看著。
有時候獄寺看著看著自己就睡著了，雲雀就放下手裏的活，把他抱進臥室裏麵。太陽很好的話就給他蓋一床薄被。
有時候他們會收到世界各地寄來的明信片，最多的還是沢田綱吉的，用那種好看的花體子寫很多關心的話，墨跡沒有幹的地方糊開，他會花一朵墨色的花。
有時候他們會做一次短途旅行，然後寄很多的土產基地。
新的守護者是在他們離職的大概六年，有巴吉爾去訓練出來的，可以獨當一麵的少年們。
“隼人，新的嵐守和你很像，對著沢田的兒子佩服的五體投地。隻是平時是個性情很溫順的人，喜歡拉小提琴，作戰的時候很認真。”
“雲守呢？”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把他訓練結束以後他就自己修行去了。”
“是嗎？”
“嵐守天天嚷著要來看前輩你。”
“嗯。”
“你累了嗎？”
“嗯。。。”
10
自那天以後，獄寺再也沒有下過床，一直躺在床上睡覺。雲雀哄著才肯吃一口飯，話也懶得講一句。
時間冗長得不像話，繁瑣的小細節充斥著生活的每個角落。
雲雀也不再去基地，專心的在家陪著獄寺。
他也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兩個人常常就是牽著手，一個躺在床上睡覺，一個抱著書坐在床邊，聽著鋼琴曲，就這麼過一天。
害怕獄寺會形成肌肉萎縮，雲雀每天都會給他做全身按摩。一次一次的。
獄寺睡得迷糊了會“恭彌、恭彌”叫個不停，雲雀就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認真的應著“我在。”
於是有個夜裏，獄寺突然醒過來，如同頑皮的孩童一樣坐起身，吻了雲雀的唇，還咬了他的耳朵，然後又靜靜的睡去。
11
來年春天，那棵櫻花樹開花了。
12
鄰居一家從國外旅遊回來，看見雲雀正在給櫻花樹澆水，院子裏麵沒有人。
“你父親還好嗎？”
雲雀先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後淡淡地說：“去世了。”
“啊。。對不起。。”
“沒事，要吃水果嗎？今年水果長得特別好呢。”
13
很久以前，我在一個網站上麵看過一張照片：很大一棵櫻花樹長在一棟小洋房前麵，小洋房有一個大大的院子。
但是我想種樹的人和看樹的人應該都不在了吧。
而時間永遠停在櫻花樹種子種下去的那一天。
他們笑著說，一起等著看到櫻花開的那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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