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53 更新時間：11-07-28 22:24
西南小陲的冬總是綿長而溫涼的，連風都是似春般暖。南詔的四季本就不分明，所謂的冬也不過像個稍涼的春季罷了。可雖是自小在江南水裏浸泡出來的，劉晉元還是喜歡那北國的春夏秋冬，該冷就冷，該熱就熱，像極了那人愛憎分明的性格。
過了小半月，劉晉元身上的病也好了大半。其實他身體本不弱，可自從那次中毒後，身上就一直虛著。直到這回傷寒把這舊疾也引了出來，才真是病來如山倒，躺了這麼些日子，身上才見了起色。在這期間，拜月很少來看他，甚至讓劉晉元有了幾分拜月一直在躲他的感覺。不過饒是如此，拜月對他的照顧卻是無微不至的。這不，天氣才剛轉了涼，小樓裏就支起了銅爐，說是知道劉教士畏寒，才特意幫自己驅寒的。劉晉元想來不禁好笑，自己這樣的小角色，何時竟能引得拜月如此重視。雖然日子一直過得平靜舒坦，可越是這樣，劉晉元心裏越是不安。他仿佛能看到著平靜無波的表麵下那洶湧的暗流湧動。此時，戰局緊張，戰事一觸即發。拜月教勢力過大，對巫王來講已是尾大不掉。任何一個君主都不會允許臣子威脅到自己的權利。皇帝和臣子相爭，必有一人會出局。劉晉元能料想到這場鬥爭的殘酷，他本也無意參加。好歹是大唐的帝師，明白在這場帝位之爭中，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可這件事已牽扯到了他的親人、朋友，李逍遙、趙靈兒、阿奴、唐鈺……表妹已經犧牲，其他任何人的離去都會讓他無法承受。在這場所有人都以命相搏的棋局裏，他看得最清楚明白，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抽身而退的人，可是無論於公於私，於情於義，他都無法袖手一旁，任友人在那裏浴血搏殺。
“庸人，庸人嗬。”劉晉元自嘲的笑笑。
“晉元哥哥，再加件衣吧，”萼兒緩步走來，為劉晉元披了一件長衫，“更深露重，哥哥莫要再著了涼。”
萼兒是拜月指給劉晉元的侍婢，並非教中人士，隻是南詔一般子民。她從小失去雙親，被教中喂馬的老張收為養女。張萼兒生的清麗動人，雖不是傾國傾城，卻也是難能一見的美人了。劉晉元不是沒想過萼兒除了照顧自己外，還會監視自己。雖不喜這種被束縛的感覺，但一想到她也是奉命行事，且又是苦命女子，便怎麼也對她生不起為難之意來。況且自己早被軟禁，逃又逃不出去，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所以一番接觸下來，發現張萼兒本就心地善良，劉晉元便更是心軟，隻將對方當作親妹妹對待。
“萼兒，我沒事，倒是你，這麼晚還不睡？”
“晉元哥哥不是也還沒歇息，怎麼，哥哥有心事？”自從侍奉劉晉元以來，張萼兒發現這位相貌俊秀溫潤的男子不僅長的好，性子也好的不行。每天的溫柔體貼讓這不過雙十年紀的少女對劉晉元更是好感倍生。以前從不乏追求者的她這一回卻是真的動心、動情了。情竇初開的苗家姑娘對男子愛慕之心愈濃，便也越維護男子，連每天的例行彙報男子動作也被她敷衍了事。這次看心上人眉頭緊鎖，更是憂心不已。
“傻妹子，你說我現在能不愁嗎？”劉晉元拍拍她的頭，“現在局勢緊張，我卻困居於此，心裏能不急嗎？”
“晉元哥哥，要不你逃吧，萼兒幫你。”
劉晉元卻隻是笑笑，搖了搖頭。
萼兒卻撅起了嘴，瞪大了眼睛，“你不信我？”
“當然不是，”劉晉元輕笑，“你是我妹子，我是怕牽連你。到最後，我沒出去，你倒搭進來了。”
萼兒張嘴就道：“我不怕。”隨即又小聲囁嚅：“再說，你就隻當我是你妹子嗎…。。”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張萼兒馬上笑著掩飾過去。
劉晉元收了笑，嚴肅道：“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了，聽到沒？”
聽到劉晉元如此說，萼兒也隻能悶悶的點點頭。
劉晉元看她一臉不快，不禁歎了口氣，“萼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想，就算我們逃出去，你養父該怎麼辦？他一個老人家，孤苦伶仃，你不能不為他著想啊…。。”
“那我們就該認命嗎？”萼兒輕輕靠上劉晉元的肩，低低的說。
萼兒，其實你不懂，命運本就是一種無可奈何，而今我困居於此，恐怕就是命運使然吧……
南國的雪，何時才落呢……劉晉元望向窗外，心中一片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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