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6 更新時間:11-08-29 19:14
“昨日慶祥告知與我,宮中正在秘密搜查刺客。而禁衛軍處於明麵上,自然不是他們在著手搜查,那麼皇帝的勢力中可以暗中進行的就隻有暗衛而已。普通的刺客我想不到什麼理由需要動用暗衛,即使是為了以免打草驚蛇,也實在牽強。”
傅滄忽然發覺自己過去雖然知道師兄不簡單,但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他,“那師兄覺得我就是那個需要皇帝興師動眾的刺客?!”
軒搖了搖頭,道:“一開始,我隻是認為你偷入皇宮來尋我,不熟悉地形,難免到處查探,或許就碰到了侍衛,誤以為你是刺客,也說得過去。”
“原來即使懷疑我一開始師父的那套說辭,你也選擇相信我?”傅滄沒來由地一陣感動,眼中原本的黯淡被欣喜所取代。他真心高興,師兄願意相信他,然而,自己還是讓他失望了……自己本身就是個謊言,再多的信任也掩飾不了欺騙的醜惡。
軒伸手拉過傅滄的左手,卷起寬大的外套衣袖,裏邊一層的袖子是常見的那種窄口樣式。軒挑開束袖的帶子,隨後從中抽出一塊綢緞,展開……
隻見那塊綢緞上繪著山川地形,上邊用朱紅色的筆勾出一條條彎彎曲曲的線條,並標有不一的數字。
“師兄怎麼知道我入宮是為了這個?又怎麼知道它在我袖中?”從方才開始傅滄隻是看著軒的一係列動作,對於他搜查自己的衣袖,也不阻止。
“猜的。”
傅滄覺得好笑,這個師兄啊,他哪來的這種自信,然上天未免過多眷顧與他,竟讓他一猜即中。
“所謂的刺客大多是為了行刺,而我並未聽聞皇帝受傷,當然,若是行刺,隻要禁衛軍明麵上調查便可,可這次卻是暗衛在著手,那麼怕是有什麼不能宣揚的事情,一旦知道的人多了,會讓形勢更加不利。正好最近他們要和竫國開戰,我便大膽猜測,你是為了行軍布陣圖而來。”
頓了頓,軒接著說道:“白天我兩動手時,發覺你出招時左手似乎不如平日多變靈活,想來你並不是受傷,那麼就是為了掩飾什麼,免得在打鬥中露餡,是不是?!”
“啪啪啪——”傅滄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與掌聲,他笑著看著麵前的師兄,覺得這人真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無以倫比的存在。上天如此厚待於他,氣度容貌,身世背景,武功才學,精明頭腦……似乎凡是這世間最好的東西,都已在他出生之時彙聚於他身上,也難怪不止自己一人對他……
傅滄此時所想自有他的道理,且這片俗世中很多認識軒的人不乏大都這樣看待,然,他們都隻看見普通人都能察覺的東西,隻看到光鮮亮麗,俗人嫉妒欣羨的表象,卻沒窺視到這層表象下命運帶來的傷痕累累,以及萬劫無期的淒涼慘淡……
他們都不了解軒……
人大多便是這樣,自以為對他人已經知根知底,卻未發覺自己得以窺到的不過是層外衣般的存在,透徹地熟知一個人,並非用肉眼觀察便可做到,也無關距離上的遠近,想要獲悉他的真實,尤其是像軒這樣把自己的真心藏得過深的人,那是需要時間以及大愛的啊……
“師兄,你真的是太聰明了,像你這麼聰明又識破我身份的人,以前就有人告誡過我,凡是遇到都要斬草除根。”傅滄臉上仍在笑著,語氣也像平日般,沒有多大分別。
但一把閃著冷銳寒芒的匕首已經在隻言片語中橫在軒的頸項間,而持匕首的人卻還在笑著看將要身首異處的人。
傅滄雖在笑,但笑意根本未達眼底,眼中寒霜密布,他知道自己隻要輕輕一動,任由匕首的刃在那美麗的頸項間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一切就結束了,自己就可以帶著那張描摹下來的圖回到闊別多年的竫國……
軒沒有反抗,也不想反抗,傅滄會不會真的不顧同門情誼痛下殺手,其實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軒對自己的生死在這一世已經沒那麼看重。雖然這樣死了難免窩囊,也對不起雲天青的好意,但這種行屍走肉般沒有色彩,深受束縛的日子自己真的不願再過下去了。或許死了之後,能看到他也說不定,畢竟自始至終自己都不願相信他灰飛煙滅的事實,也許,自己看淡生命很多都是出於這個原因。
傅滄持匕首的手微微顫抖,幅度小得幾乎不易察覺,但瞞得了外人,瞞不了他自己,是殺還是留,他的內心糾葛著。
作為一個深入敵國,潛伏了多年的優秀奸細,腦海中時刻銘記的就是國君的命令與教導,他是不應該在個人私情上留戀過多的,他當下應該做的,就是毫不猶豫用手上的匕首割斷對方的喉嚨……然而,傅滄知道自己下不了手,這種深深的糾葛使手上控製匕首的力道也漸漸流逝,他真的怕,怕自己沉淪在這份感情裏,即使自己一廂情願也罷。
若是這人死了,死在自己手上,便能了斷這份牽掛,埋葬這種奢念嗎?
他即使死了,自己也會記他一輩子吧!這人,沒有人能夠忘記……
軒,看著傅滄的眼睛,看清了他眼中的各種神色即逝,不明白他在猶豫些什麼,他不認為同門情誼能夠阻礙傅滄殺他的念頭。
傅滄忽然不忍看到自己一瞬間做的決定,閉上雙眼,掩飾去眼中的遲疑和矛盾,握著匕首的手狠狠地揮下去……
刹那間,血漾起濃厚綿重的色彩,在月下泛著詭異的光芒,原本輕不可聞的呼吸一下變得粗重,最後便是軀體沉沉倒下的碰撞聲。
傅滄用麻木的右手一撫額頭,隻見手上粘膩潮濕,不知不覺間原來他的神經高度繃緊,這種選擇,傅滄不願再做第二次,無論選擇哪一樣,自己都會輸。
軒意外地看到遠處草叢中的一角黑衣,還有就是逐漸流淌開的鮮血。
草叢中的人不止一個,原本隱藏蹤跡的幾人,見同伴斃命,對方有所行動,立馬躍出,手中的刀劍陰寒惻惻,隨時都會勾人魂魄。
傅滄注視著出現的黑衣人,眼神銳利的如同狼,殺意湧動,他一腳踢出,原本靜靜躺在地上的長劍被踢上半空,他一個縱身,接住下落的劍,拔劍出鞘,在一霎那躍至黑衣人麵前開始沒命的廝殺,他要在被包圍之前解決這些人,否則,自己再無勝算。
傅滄長劍斜封,抵擋住一人的劍勢,左手在對方奮力與自己較量之時趁空隙,在他身上補上一掌,黑衣人立刻被震飛出去,但,隨後更多的黑衣人聯手攻擊,刀槍劍林,隨處見血。忽然背後一痛,不好,對方人多勢眾,已經開始逐漸成包圍趨勢,在這樣下去,怕是難逃一死……
軒看著不遠處奮戰多人已經開始掛彩的傅滄,他知道此世自己是天朝人,照理說,他應該期盼像傅滄這樣的敵國奸細被就地格殺才對。然而,他是軒,從未把自己看做哪一國的人,無皇室,無江山,無英雄逐鹿,他所看重的不過是棲雲穀中八年的難得平靜,而傅滄是他的師弟,不可改變!
傅滄在不敵之際,忽覺身後敵人的攻擊減退了不少,側身間便見軒正與幾人纏鬥。眼中忽然濕了,師兄,方才我還誇你聰明絕頂,現在卻是傻到極致……
軒的武功造詣很高,在兩三人的纏鬥下仍舊遊刃有餘,那些黑衣人也不敢痛下殺手,隻聽一人道:“九殿下,我等奉陛下密令而來帶您回宮,沒有惡意。”
軒並未停下手中動作,冷淡的聲線在夜色中流淌而出:“既然是為了尋我回宮,就先放人!”
“屬下不能遵命,陛下下令對賊人就地格殺,不得有誤。”
軒突然驚得停住了招式,對麵三人的鄭重眼神告訴他此言非虛,那個男人要傅滄的命?!
黑衣人驚訝地看到停住手的九皇子嘴角漾起的笑容,冷豔非凡。天暗了下來,方才銀亮的月輝不見了蹤影,一人抬頭,就見原本頭上的一輪皓月被朵烏雲遮了俏顏。那人在一瞬間想到“閉月”二字,但還來不及多想,對麵的九皇子又一次發動攻擊,招式凜冽勝過方才。
軒兩掌震暈顫抖著的黑衣人,迅速躍入傅滄的戰圈,攻擊傅滄的幾人明顯是動了殺心,不像原本對著自己的幾人處處留手以免傷到自己。
軒的加入,幾人深有顧及,一個似乎是帶頭的人大聲道:“九殿下!我們不是您的敵人!”
軒冷冷一眼,寒得那人渾身哆嗦了一下,“你們要殺他,便是與我為敵。”
傅滄聽他這番話,頓覺此生值了,就是此刻立馬橫死刀下,自己也可含笑,他回頭露出一個笑容,輕輕喚了聲:“師兄。”
“閉嘴!我們的賬待會兒和你算!”軒的口氣絲毫不留餘地,但傅滄卻意外的愉快,師兄,我會為了你那句話活下去的……
“九殿下,這人是敵國奸細,他欺騙了您!”
軒下手仍舊不留情麵,迅速打昏了兩人,道:“這是我和他的賬,不用任何人多言!”
“可是……”黑衣頭領還想說些什麼,但傅滄沒給他這個機會,一記掌力,那人立馬倒下,昏過去前隻聽自己奮力追殺的人用嬉皮笑臉的語氣道:“師兄都說了他會好好找我算賬,你還說什麼廢話!找打!”
還剩兩三個黑衣人見老大都倒下了,也無心再戰,軒趁時機抓住傅滄的手,躍出戰圈,朝荒僻的樹林中竄去……
皇宮中。
帝王一怒之下把桌案上的茶盞掃下地上跪著的幾人,那領頭的的額頭立刻被砸出了個窟窿,冒著鮮血,但他不敢伸手擦拭,戰戰兢兢地伏跪於地。
“說!到底怎麼回事!”北宮磬強製壓抑下怒火道。
頭領如實地稟報情況,當說到九皇子毅然在知道賊人身份後還一味袒護時,他明顯地感受到陛下冷冽的氣勢忽然下降了許多,幾個暗衛額上汗水低落。
“陛下,九殿下袒護賊人,屬下又不敢擅自傷害他,實在不該如何是好,還請陛下明示。”副頭領壯著膽子,開口道。
北宮磬眼中似是醞釀著暴風雪,眼神凜冽得可怕,連聲音也冰凍了好幾分:“殺!不論用什麼手段,你們要在不傷害九皇子的情況下把那賊人就地處決,絕不留下生機!!!”
幾個暗衛互看一眼,覺得此事真正難辦,但仍道:“是!”
東宮太子殿。
“殿下您要怎樣做?陛下說要九皇子毫發無傷。”
北宮殤冷冷嘲諷:“毫發無傷?雲劍,這世間不論是誰,包括父皇也不能完全保證北宮明凰可以毫發無傷。”
“那您?”要怎麼做。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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