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09 更新時間：12-04-05 10:28
絮絮叨叨持續了很久，直到產房裏忽然傳出一聲女子淒厲之極的慘叫聲而被迫停止。
事實上，從產房裏傳出的痛苦呻吟已經斷斷續續持續了大半夜了，隻是之前一直若有似無，而林德等人又都有自己關注的事，所以並未太注意。
隻有這一次，女人叫的實在太大聲了。
那種夾雜在破音裏的、仿佛走到絕境中的痛楚，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無法忽視。
刑七和林德也不例外，都多多少少露出了幾分古怪的表情。
隻是，刑七心裏想的是生孩子竟然這麼痛苦，有些奇怪為什麼那些女人還願意去生。
而林德則在暗暗驚訝，自己居然直到此刻才想起還有個女人在生產，這種被某種情緒影響的如此之深、完全不受自己意識控製的狀態，還真是暗藏了太多的危險。
不過，不管他們心裏怎麼想，女人的慘叫聲倒是又很快突兀的停止了。
刑七和林德同時耳尖的聽到，隨著女人最後一次慘烈的爆發，原先安靜緊張的產房裏也多出了一個細小稚嫩、卻確確實實存在著的嬰兒啼哭聲。
很明顯，這個還未出生便折騰了自己的父母大半夜的小屁孩終於被生下來了。
林德顯得有些激動，繼突然爆發化身成老媽子之後，他又再次客串了一回喜得乖孫的老太爺，一直抓著刑七的手，不停地重複一句話：“旭陽，你聽見了嗎？我當爺爺了！”
與之相較，刑七卻顯得冷靜很多。
他皺著眉，不耐煩的扒拉下林德探過來的胳膊，也不說話，就那麼單手插兜，站在產房的門前，漠然的等著那個應該和他最親近的小生命的到來。
終於，幾分鍾之後，產房上方一直亮著的、代表手術進行時的紅燈熄滅了，有穿著白衣服的護士小姐拉開了房門，看了一眼並排站著的刑七和林德，很公事公辦的問了一句：“誰是產婦的家屬？”
“……”
“……”
出師不利，護士小姐的第一句話居然詭異的冷場了。
她有些不耐煩，又將門拉開了一些，從身後跟過來的另一個護士手裏接過一團被毛巾包裹著的肉球，一邊將其遞到刑七與林德的麵前，一邊近乎機械的繼續冷聲道：“產婦盆骨過窄，生產過程中出現難產，後期發生大出血，而且產婦心髒有問題，無法在非正常情況下進行手術，醫生做了一些簡單的緊急救助，希望家屬做好心理準備……這是產婦生的孩子，足有4公斤重，是個很健康的男嬰。（注【2】）”
這回林德有了反應。
他臉上帶著笑，雙手將嬰兒小小的身體小心的抱回自己的懷裏。
因為嬰兒才出生，身體異常的柔軟，林德怕自己粗手粗腳，不小心弄疼了孩子，於是在抱小孩的過程中，他整個人高度緊張，精神處於完全戒備狀態。
小嬰兒肉呼呼的小手下意識捉住了他遞過去的手指，小臉肉呼呼、粉嫩粉嫩的，腦門上還貼著幾根稀疏的頭發，林德看著看著，自己也忍不住想讚歎一下生命的神奇。
所以，當聽到護士小姐告訴他要做好心理準備時，他難得顯出了幾分不滿。
“心髒有問題？你的意思是說，裏麵的那個女人可能會死？”他轉頭看了一眼依舊無法窺伺的產房內部，微微蹙眉，淡淡而不含多少感情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冷酷，“不能用什麼特殊的方法拖一段時間嗎？孩子一出生就失去母親，會對他未來的人生造成一定的負麵影響吧？”
不能怪他心腸太硬，要知道，對林家這樣一個錯綜複雜的大家族來說，一個因為意外而懷上子嗣的女人，遠遠沒有子嗣本身來的重要。
事實上，與曆任隻拿女人當生產工具和聯姻籌碼的家主相較，林德對女人這種相對來說更弱勢一點群體其實還算尊重。
就拿此刻正陷在產房裏的這一個來說，她本來隻是個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出賣身體的風塵女子。
那時候刑七的情況緊急，林德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女人，又見她一個女孩子被一群小流氓堵在巷子裏肆意欺負撩撥，他便讓屬下去幫了忙，條件是讓她用自己的身體替刑七紓解藥性，之後還大方的給了她一筆錢，數目不算少，讓她去把身上的傷治一治，也算是補償了刑七失控之時造成的額外傷害。
可以說，林德的出現給女人原本窮困潦倒的生活帶來了新的希望。
直到又過去一個月，久久不來月經的女人發現自己竟然懷了孕，主動聯係了林德，林德才又派人將女人接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別墅內監視起來。
本來嘛，女人要是生產順利，等刑七離開林家的時候，林德也不介意讓她跟過去貼身照顧刑七，畢竟男人孤身在外，有個女人照顧還是挺不錯的。
換句話來說，林德壓根就沒想過要像前人那樣，為了林家的血統能一直純正而去刻意抹殺某個人的存在。
可惜女人竟然會難產，他不動手，她倒是自己把自己送入了生命垂危的窘境。
林德在心裏歎了口氣，覺得有時候命運這東西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但歎氣歸歎氣，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仿佛即將死去的人隻是無關緊要的路人甲，而不是他懷裏孩子的生身母親。
而恰恰正是他這種過於冷漠的反應，讓情緒從一開始就處於某種莫名波動中的護士小姐終於徹底爆發了。
“你在說什麼混話？裏麵的人要死了！要死了你知不知道？！”年齡接近三十歲的護士小姐瞪大了一雙美目怒視著林德，努力表現出自己心底積聚的無數怨念和怒氣，“產婦直到最後一刻都在拚命請求醫生一定要保住孩子，她是為自己的孩子付出生命的！你們到底還有沒有身為家屬的自覺？！”
她似乎極為激動，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紅著臉吼出來的。
林德皺起了眉，還沒來得及有什麼表示，站在她旁邊的另一個年紀小一點的護士卻先一步急急拉住了她，與正好掀開口罩走出來的醫生一起給他和刑七賠了不是：“真不好意思，林先生，戚護士前段時間剛剛流了產，丈夫又不知道怎麼回事，為個男人忽然要和她鬧離婚，她情緒一直不太好，所以才……”
“所以什麼？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種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臭男人！哼，都是一群無藥可救的臭男人！有本事你們也去養一個孩子試試，看看少了我們女人，你們到底還能不能把一個孩子養大成人！”
在場的三個男人臉色都有點黑，更糟糕的是，一直被林德用雙手圈在懷裏的小嬰兒似乎也感覺到了大人們的情緒波動，小嘴爽快的一撇，竟也毫不猶豫的跟著哇哇大哭了起來。
另一個小護士簡直又尷尬又緊張，拚命拉扯同事的袖子，希望她能差不多一點：“戚姐，你就少說兩句吧，這兩位是病人的家屬，可不是你那個搞同性戀的老公啊……”
“……哼！”
被稱作戚姐的護士小姐狠狠瞪了小護士一眼，又轉過頭，對著包括醫生在內的三個男人重重哼了一聲，這才踩著五寸高的高跟鞋，吧嗒吧嗒，一路昂首挺胸，氣呼呼的走開了。
鑒於此護士小姐的行為實在有夠囂張，一向臉皮比城牆更厚的醫生也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於是他匆匆和林德交代了一下今晚這個生產手術的大致情況，便隨便找了個還有其他病人等著的理由，拉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小護士，帶著風馳電掣般的氣勢迅速遁走了。
你問他為什麼要逃？
廢話，人家小姑娘不知道，難道他這個投資炒股炒了七八年的老男人也不知道？
裏麵那兩個人可是跺跺腳就能讓X市抖三抖的大人物，真正有錢又有權，像他們這種隻出來打個醬油就回去領盒飯的小小龍套君，還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好。
至於沒有人招待的大人物們會不會一生氣就找人把醫院拆了，那是院長要考慮的問題，和目前身份為婦產科醫生的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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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相關醫學問題皆為作者胡謅，請考究君手下留情~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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