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16 更新時間:11-10-17 19:02
後來,果然猶如顧承靖與顧吟禎所料,對於劉良娣藥中下毒一事,因為找不到確鑿的證據證明是阿蘇所為,又因為那宮女已是死無對證,便是不了了之。
劉家外戚自是不肯輕易罷休,紛紛煽動朝內黨羽聯名上書,希望皇帝下令徹查此事。但慶豐帝像是早便預料到此事一般,先並不在朝上說破,而是將所有上書的折子通通壓了起來,直到這日,慶豐帝下朝後,留下諸位皇子以及朝中重臣。
“近日有無數帖子上奏,說是要朕與太子重新考慮太子妃一事,——”畢竟不是在朝堂之上,慶豐帝已經換下朝服,一身簡裝,示意各位不需拘禮,大可坐下:“我雖是把折子全壓下了,但我想,諸位都有所耳聞吧?”
眾人不敢說話,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獨顧承靖坐在原地沒有動作,自顧自的喝著手中的茶。
“皇上——臣以為,劉良娣落胎一事應不是巧合,那名下毒宮女也是離奇死去,外界已經有諸多猜想,大多都說是太子妃嫉妒良娣有孕,命人下毒毒害。若是此事不清楚徹查,恐引起民怨,對皇家生聲譽有所印象啊!”從尾列走出一人,朝著慶豐帝一拜,說道:“況且當日皇上轉立西涼公主為太子妃,民間已經一片質疑,異邦之人如何能夠擔此大任?北夷之邦,荒蠻無道,臣聽聞太子妃常不守禮教,甚至曾偷溜出宮外遊玩,如此做法,已是不倫不類。加之北夷女子嫉心極重,若因為太子妃嫉妒良娣身懷有孕而起邪心下毒毒害,不是不可能——”
顧承靖眉眼一瞄,是金科狀元曹仁易,聽聞他曾拜師在丞相劉新河門下,便是劉貴妃之父,劉良娣的伯父門下,是他的門生。嘴邊勾起一絲頗有意味的笑。順勢看向劉新河,見他依舊恭敬的坐著,並無半點動作,像是曹仁易所說的與自己無關。
哦不,好似在這討論所說的都與他無關一樣。
“但太子殿下之前派人徹查,都也查不出什麼證據能夠說明那宮女當真是擷芳殿派去的。無憑無據,又怎能妄下定論說是太子妃所為?如今皇上推行天下大同,西涼從十多年前便是我大興屬國,歸於我大興管轄,西涼王也是皇上親封,太子妃遠嫁長安,為的便是兩國友好和親,難不成曹大人認為皇上此舉是錯的?亦或者認為是太子殿下管教無方,任太子妃在東宮之內胡作非為?”禮部尚書黃樹邪回了一句,他年紀較大,又不屬任何黨派,在朝堂之上從來便是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從不顧及其他,也不怕得罪他人。
就連慶豐帝對這一堆‘敢於直言’的言官沒有辦法。
但此時顧承靖確是不煩他如此回頂一句,並且還順勢將手中的茶盞輕輕放在桌上,聲音不重不輕,卻恰好能夠讓眾人都清楚聽見罷了。
曹仁易嚇得連忙跪下身去:“皇上恕罪,臣——並不是那意思——臣隻是——”
慶豐帝擺擺手,讓曹仁易起身,問顧承靖道:“太子怎麼看?”
“回父皇,兒臣良娣遭人惡意下毒,害死兒臣那尚未出生的孩子,也等於孩子父皇的孫子,兒臣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渦,啖其肉,喝其血,以泄心頭之恨。但兒臣認為此事疑點重重,雖有貴妃娘娘指正說那宮女是來自擷芳殿,但當日兒臣與蘇瑪一同認人,那宮女也並未承認,而是咬舌自盡,無根無據,無法指明那宮女便是蘇瑪所派而去。”他頓了頓,忽撇見一旁的顧吟禎投來一絲諷刺,無奈一笑,繼續說道:“兒臣自知此事重大,加之蘇瑪是西涼公主,雖是嫁入皇家,但畢竟與西涼關係密不可分。兒臣認為此事不可魯莽決策,又因並無確鑿證據,隻能就此壓下,細細再查。”
慶豐帝點點頭,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否認。眾人心中皆是有數。
“皇上,老臣以為此時正如太子所言,疑點重重,但正是因為如此,更是要徹查下去。皇室子孫,不能慘死啊皇上!”劉新河慢慢起身,一字一句說道:“恕老臣之言,如今良娣之子遭人毒害尚未查清,而半月之後便是太子妃冊封大典,若此事尚未查清便舉行大典,太子妃日後當如何服眾?如何管教東宮女眷?太子妃不是旁人,是日後要成為國母的人選,若是此時不曾調查清楚,無法還太子妃一個清白……那日後……”
“丞相難不成是第一天入的宮嗎?”劉新河話音一落,便聽一旁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眾人看去,竟是顧翃昱:“這宮裏的冤案還少嗎?正所謂清者自清,太子妃有沒有做過虧心的事,皇上與太子心中自然亮的跟明鏡似的,又何須丞相在旁操心?”
劉新河麵上一變,他是朝中老臣,位及丞相,官階自然比顧翃昱這尚未成年的皇子要來的高,如今被他如此頂撞,麵上自然過不去。但心知此時自己不能多說錯話,隻好說道:“老臣魯莽,請皇上恕罪。”
慶豐帝這才出聲:“丞相與皇家素來結親,朕知丞相之心,不過當前並無證據指證此事便是太子妃所為,朕也不可妄下定論,輕易削去蘇瑪太子妃頭銜。她畢竟是昭告天下從西涼而來的和親公主,若是草率定論,恐怕會引起西涼與我大興矛盾。但此事事關重大,朕也定會還劉良娣一個明白。太子,半月之後便是冊封大典,到時候西涼王也會派人前來恭賀,朕便再給你半月時間徹查,究竟是何人所為!朕定當不會放過任何一人!”慶豐帝著重咬重最後一句話,目光如炬的看著在座眾人,最後又慢慢吐出:“丞相,如此——可滿意?”語調不高不低,卻讓人聽了有些生寒。
“皇上明鑒!”劉新河俯身跪下,高聲呼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確早是濕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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