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4 更新時間:11-08-21 21:13
屋外再次傳來了人聲,隻是片刻間,小院中便出現了數十名男子,雖然衣著不一,都做販夫走卒的打扮,但那步調卻出奇的一致,明顯是受訓過的。
來人在院中站定後,李莫延便聽到一中年男子的說話聲,鏗鏘有力:“小的們來遲,讓李公子受驚了。”
李莫延抬手整了整衣衫,緩步走到門邊,拉開門,悠然邁出院中,低頭對著麵前抱拳俯身的男子,輕笑道:“暮央,別來無恙?”
男子似乎動容,抬頭看著李莫延,緩聲說道:“李公子還記得暮央。”
李莫延仍是笑著,“你家世子,啊,不,現在該稱侯爺才是,你家侯爺可還安好?”
暮央再次低下頭,肅然道:“侯爺一切安好,特差暮央,接李公子回臨州。”
李莫延嘴邊的笑意變得有些譏諷,歎道:“他倒是念舊。”
暮央恍若不聞,隻沉聲道:“雲洲對李公子來說已經留不得了,想必通往京城的一路都有雲洲侯的人。”說完,又是一記長揖:“請李公子跟著暮央速回臨州。”
李莫延一陣怔忪。
有些東西,一旦逝去了就再也無法追回,而李莫延對葉承安曾經灼灼的深情,已然在一次次的期望,失望,等待,傷痛中被耗之殆盡了。
當初的一道賜婚懿旨,或許葉承安無力違抗,望遠侯府最終用最隆重的排場迎接了三公主的到來。如果愛人的婚禮仍不足夠讓李莫延死心,仍不自覺地對曾經的誓言抱有期望,仍惦記著那一句“定不負你”,那麼一年後,三公主身懷六甲的模樣,卻是真正地粉碎了李莫延最後的等待。
曾經的信誓旦旦,瞬間變得無力,蒼白。一切都是那麼的諷刺。
李莫延離開臨州前,葉承安前來送行,他隻是笑著對李莫延說:“出去走走也好,隻是玩得累了,記得早日回來。”
李莫延隻覺得有些許惱怒,卻並不多言,隻要此生再不入臨州,就是對葉承安最好的回應。而彼時,他沒預料到的是,原來葉承安對這一切早就打算。
李莫延遊曆一年後,身邊便變得不再清淨,無論到何處,都擺脫不了葉承安手下的糾纏。最初是明著請他回臨州,被他拒絕後,對方的手段,便轉化成了一次一次地暗中設計。
李莫延憤恨無奈之下,想到了澹台風,上京城,進皇宮,一切都是權益之計。葉承安再有權勢,也不能把爪牙伸到自己夫人的娘家尋舊愛。
那一次入京,為李莫延帶來的是好幾年的安然。葉承安的手下太久沒有在他麵前出現過,久到他都快忘了那人當初是如何不擇手段,糾纏不休。他以為,對方是真的放下了。想不到,幾年間葉承安的平靜,卻是再布置著最周詳,最有力的一擊。
天已漸明,此刻便是沒有火把,也能將院中情形看清。隨從們紛紛俯身,數目比李莫延想象的還要多。暮央,葉承安的親信,從少時起,就跟隨其左右,從不輕易離身。這次卻被派到雲洲做為接應,看來此舉,葉承安還真是勢在必得。
被曾經的愛人如此算計,任是誰也不能平靜以對。李莫延雖憤恨,但看看眼前,終究勢不由人。
李莫延強忍著怒火,沉聲道,“我與他,也有七年未見了。也罷,既然承安為我打算得如此周全,去臨州會會故人又有何不可。”
有了暮央眾人一同上路,途中自然平安順遂了許多,不到幾日,李莫延一行人,便出了雲洲地界,到了潯安。而此前在雲洲侯轄地內,眾人皆是晝夜奔徙,幾日過來,已是勞頓不堪。為了有足夠的氣力應付接下來途中多山的地貌,到潯安城外時,暮央便尋了一家客棧,供眾人歇息調整,也方便到城中購置些補給。
晚飯時分,眾人坐在堂中,本就不大的客棧被擠得滿滿的。隨從們忌諱著身份,李莫延這一桌,隻有他和月出兩人。這次來到雲洲的,想必都是葉承安精選過親衛,舉止言談都極有規矩,便是此時滿坐於堂中,也仍是鴉雀無聲。
李莫延正覺得安靜得有些無趣,卻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十分好聽的男音:“店家,要一間上房。”
轉過頭,便看清了來人的模樣:手中執一玉柄折扇,膚白若雪,眉目如畫。墨一般的烏發攏出一半束於腦後,餘下的則隨意垂落,長過腰際。一襲白緞暗紋長袍,腰間束以錦帶,墜一枚月形白玉佩。此時出現在城外,想必也是行路之人,卻是一身的潔白爽利,腳不沾塵。
店主哈著腰,麵有難色,正要開口,那白衣男子卻搶著說道:“別說沒有,沒有的話,今晚我住在你房裏。”
店主更是一臉苦相,連連賠笑道:“公子,可別難為我們這些小本生意人了,今日別說上房,就算是柴房也沒了。”
白衣男子一臉謔笑,拖住那店主的手,便要走向裏間,一麵說道:“走,把你的房間給我空出來。”
店主連聲告饒道:“公子,你就當做做好事,可憐可憐小的吧,往北不到七裏便是潯安城,現在去,還能趕得上進城,城裏什麼樣的店沒有。”
李莫延隻覺得這白衣男子生得俊秀不凡,讓如此妙人輾轉辛苦,這店主人還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而此時自己若是坐視不理,更是辱沒了“風雅”字。
這樣的姿色,隻可惜現下時不對,勢不對,否則能與之結交,然後春風一度,還著實是令人銷魂。即便不能如此,留著過個眼癮,也是好的。如此想著,便轉身道:“店家,我與我家兄弟住一間也無妨,勻出一間讓給這位公子吧。”
暮央起身欲阻攔,李莫延隻輕輕說了句:“無礙,我自有主張。”
那店家立刻對著李莫延點頭哈腰,千恩萬謝。而白衣青年隻是站在原處愣愣地看著李莫延,眼中閃爍著灼灼的光芒,李莫延被那眼神看得稍有不適,那一刻,竟有了自己便是獵物的錯覺。卻並沒太在意,隻是朝著青年微笑著點了點頭。青年嘴角漾出盈盈笑意,徑直走了過來,而眼神卻仍是直勾勾地鎖著他。
李莫延有些許不自在,便低下頭輕咳一聲。唇邊笑意仍是不改。
青年走到李莫延麵前,笑得一臉春風,沒征詢過任何人,便欲在桌邊落座。就在此時,暮央“嗽”地起身,抽出長劍架上了青年的脖頸。
李莫延皺了皺眉,正欲調解,卻見青年猝然伸手抓住了暮央的小臂,笑著說道:“你麵紅目赤,脈象細快,最近是不是覺得喉嚨幹,口燥,心煩易怒?晚上是不是時常盜汗和瀉精?”
李莫延暗叫不好,心中也為白衣青年捏了一把汗,開罪誰不好,非要開罪這個黑臉羅刹。今日這事情隻怕是難以善了。
暮央果然羞憤交加,揮起手中之劍便要朝白衣青年發難。李莫延大驚,連忙起身阻止,還沒能開口,便見那青年輕輕揮了揮了手中折扇,格住了迎麵而去的鋒利。扇柄與劍身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青年的動作輕柔而流暢,那扇身繞著劍身蜿蜒流轉了數圈,隨後便傳來金屬殘片落於地麵的“噌噌”聲,那寶劍竟硬生生地斷成了數截。
滿座皆驚。李莫延則鬆了一口氣,暗歎道,身藏不露,果然是高人。隨從們紛紛拔劍起身,白衣青年卻仍不以為意,看著暮央,笑道:“我說的沒錯吧,果然容易發怒,陰虛火旺,這是病,得治!你別不放在心上,這樣耽擱下去,以後會------早---泄。”
李莫延看著暮央一臉的羞憤與憋悶,幾乎要笑出聲,卻隻是輕咳一聲,上前拍了拍暮央的肩,說道:“這位少俠也隻是想要搭個座,並沒什麼要緊。出門在外,總是予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們,大可不必小題大做。”
李莫延的話,等同於給暮央找了個台階,在白衣青年這樣的高手麵前,堂中的數十精衛甚至算不上開胃菜。人在途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暮央心中雖然不平,卻也是明白得很。因此,也不多言,隻對李莫延俯身抱拳說了聲“是”,便退到原處坐下。
青年自顧自地落坐,看了看月出,又看了看李莫延,笑得越發燦爛。欣然道:“還是你好啊……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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