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51 更新時間：11-07-17 15:35
程澈南下辦差，程適在宮中當他的皇上，玉盞依舊整日忙著枕月樓的事物，一切又都回到了晞顏初來時的模樣，這日子與初始時相同，卻又不同，相同的是人依然是那些人，不同的，便是晞顏現下的心境了。有時晞顏也想，若現如今有了能回家的法子，她還能毫不猶豫的回去嗎？答案自是否定的，若真的找到了歸家之路，她怕也免不了要像所有的穿越小說中的主人公一樣左右為難一番。不過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個甜蜜的左右為難。幸好，她現下還不用體會這些。
打程澈走的第二日起，晞顏便每天都會收到程澈寄來的信，信上無它，隻兩個字，一個“顏”，一個“澈”。初時收到這樣的信時，晞顏又好氣又好笑，果然寡言，連信也這般簡潔，再略想想，也便明了，這兩個字，已然便是全部。
每日一封信準時準點的寄來，雖早已知信上內容，可在拿到信時的那份歡喜卻是從不曾減少過。含笑拆開信，一如既往的兩個字，晞顏卻仍是癡癡地看著，良久，拿起筆，在那信的下方照例寫上那行字，再小心的將信收起，放入床畔的匣子中。
程澈是夾帶著一身風雪回來的，這一走，竟是整整三個月。
晞顏瞧著麵前滿麵風霜卻依然含笑的程澈，心頭忽有些哽咽，卻仍是笑著輕輕道：“程澈，你瘦了不少。”
“心疼了？”程澈存心逗她。
晞顏不語，隻輕輕偎在他懷裏。
程澈伸手摟了她：“我不辛苦，真的，隻要想到你，便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了。”
往常聽到這樣的話語，晞顏定會於不屑之餘覺得酸澀無比，如今由自己所愛之人道來，心底深處竟是滿滿的溫暖與感動。
“可是，你竟去了那麼久。”
程澈心裏甚是甜蜜，這聽似埋怨的話語，裏麵包含了多少相思與愛戀。唇角不自覺的彎了：“事物繁雜，時日便長了些。如今我也回來了，便再也不用受這相思之苦了。”
晞顏“撲哧”一聲笑將起來，抬頭看他：“你何時竟也這般油嘴滑舌了？”
“有嗎？”程澈不承認，“心裏想什麼，我便說什麼了，句句話語皆出自肺腑啊。”
“嘖嘖嘖嘖，”晞顏搖頭，“竟是越說越來勁了。”
“後悔了？”
晞顏長歎一聲：“如今後悔也晚了，我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了吧。”
“勉為其難？”程澈挑眉，“你何時竟也會這般委屈自己了？”
“委屈便委屈了吧，放心，我既收了你，斷不會嫌棄你的。”晞顏強忍笑意故作正經道。
“……”程澈一陣無語。晞顏看他一臉鬱卒，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初時程澈還能含笑看著晞顏兀自笑個不停，待看她似無收斂之意時，麵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有這般好笑麼？”
晞顏努力控製自己的笑意，卻不知今日是怎麼了，這笑竟是收也收不住了，程澈看她斂笑意斂的辛苦，再也忍不住摟緊了她在懷裏，附在她耳畔輕道：“既是這麼不容易，那便我來幫你吧。”
“啊？”晞顏還沒明白他那話是什麼意思，便感覺到一片柔軟觸到了自己的唇上。晞顏一愣，瞬間便明白了那是什麼，大腦登時一片空白，隻覺臉燒的厲害，連耳根都是燙的。
纏綿悱惻。良久，兩人才分開。
晞顏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耳畔有聲音道：“現在，可還委屈？”
抬眼，是程澈滿含笑意的臉。晞顏忍不住白他，隻是這白眼實在沒什麼震懾之處，倒頗有些半嗔半怨的風韻在裏頭。程澈心裏一動，忍不住輕聲對晞顏道：“顏兒，嫁給我，可好？”
晞顏心裏一顫：“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程澈辦差回來才不久，尚有許多後續事宜需處理，白日在宮中，隻晚上才能得空來枕月樓一趟，二人相處，自是嫌多少時間都不夠，程澈每每都要捱到很晚才回去。如今已是冬天，天氣寒冷，程澈每日這般往返，晞顏瞧的心疼，可若說不和程澈見麵，心中自是不願。晞顏心中也曾納悶，程澈不是那迂腐之人，何以竟這般委屈自己呢？難不成古時之人當真傳統保守至此？還是……還是他已有妻室，有諸多的不便？思及此又趕緊將之否決，程澈，當是不會的吧？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個月，已是將近年關，這裏過年與晞顏那裏也無甚不同，家家忙碌，闔家團圓，連枕月樓也冷清許多。
過年本就是一年中的大事，皇宮之中比普通人家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程澈更加忙碌自不必說，是以來晞顏這裏便不如之前頻繁，晞顏自是了解，可仍忍不住覺得失落，家家團圓，自己和家人團聚之日，又在何時？
屋外大雪紛紛揚揚，晞顏站在窗前看的出神，連玉盞進屋都沒察覺。
“這麼冷的天兒，站在窗前也不怕凍著了嗎？”玉盞甫一進屋就見晞顏在窗邊站著，窗子大開，雪被風帶進來落在身上也不動一下。
晞顏聽得玉盞的聲音，這才含笑回頭，隨手關了窗，走至桌前為她倒杯茶，遞到她手裏方道：“今日可是閑了？”
玉盞從她手裏接過茶盞：“這些日子，哪日不閑？”話裏竟也難掩寂寥之意。是，家家都忙著過年，誰還有閑心來枕月樓消遣？
“不若，我們去外邊走走？”晞顏提議道。
玉盞有些驚訝的望著她：“你該知道外麵此刻正在下雪。”
“我自然知道。可下雪是老天的事，我們出去是我們的事，礙著什麼了嗎？”晞顏不以為然。
玉盞怔愣了一會兒也就笑了：“也是，反正閑來無事，走走便走走吧，隻是需多加件衣服才行。”
晞顏隨口應了，待收拾妥當，便當真來到了大街上。此時街上幾乎沒什麼行人，天地之間一片空茫。白雪掩蓋了一切，讓這個世界看起來幹淨了許多。玉盞與晞顏就這麼隨意的、漫無目的的走著。
“你素來最怕冷了，也不喜出來走動，今兒這是怎麼了？”對於晞顏的脾性，玉盞也是了解的，隻覺得今日的晞顏似有些反常。
晞顏聽了這話，靜默了片刻方道：“我身處這裏，常有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尤以近日最甚，隻覺心裏空的緊，也無錯的緊，在屋裏久了難免壓抑，所以才想出來透透氣。”
“原是想家了啊，”玉盞輕聲，“家裏可還有人？”
“自然是有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麵上表情說不清是什麼，隻又接著道，“也不知他們現在怎樣了。”
玉盞輕歎：“有個念想總是好的，也好過我無所念，無所想。”
晞顏不禁有些奇怪：“無念想？玉盞你，沒有親人？”
玉盞微微一笑，說不出的苦澀：“自打跟了公子起，公子便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聽了這話，晞顏不免怔忪，自己不過是找不到歸家之路而已，玉盞卻是，沒有家。當下便不知該說些什麼了。玉盞瞧她那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卻仍是不以為意道：“無家也有無家的好處，省去那些牽掛，也省去些煩惱。”
晞顏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方道：“玉盞，你常常這般自欺欺人的寬慰自己麼？”
玉盞一怔，隨即苦笑：“難為你竟看得這般通透。可人活在這世上，不就是自欺、欺人、被人欺麼？”
“被人欺是無奈，欺人有時是不得已，自欺，卻是欺的了一時，欺不了一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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