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83 更新時間：12-02-10 20:31
西門沒答話，隻是將音爵攬得更緊了，他心念一動，一族火苗憑空出現，火苗的正下方，赫然是一顆蓬頭垢麵的腦袋，亂糟糟的頭發幾乎將整張臉都覆蓋住了，隻隱隱約約可見一雙閃耀著詭異光芒的眼睛，再加上火苗光線暗淡而搖曳，這場麵竟顯得異常可怖，西門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護著音爵急退了兩步。
西門也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畫麵驚到了，倒也不見得有多害怕，他一個金丹期修士還會怕鬼不成？真是笑話！隻是轉念便想到了連大長老都不敢追下來，這地方想來也是極其危險的，恐怕不止是有一個鬼這麼簡單，反倒愈加警惕起來。
心神一轉，水藍色的飛劍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藍色熒光橫在西門麵前，他警惕地打量了那“鬼”一番，厲聲喝道：“何方妖孽膽敢在此作祟！”
場麵瞬間一冷，那“鬼”先是抬起頭怔怔地看了西門兩眼，繼而仰頭大笑出聲：“哈哈哈哈，有意思！想不到如今浮羽派的人倒是愈加的有趣了！”
因為笑得太過於誇張而扯動了束縛手腳的鐵鏈子，空氣中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西門和音爵聞聲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鬼”竟然是鐵鏈子栓住了的，那幾根鐵鏈足足有嬰兒手臂般粗細，大概和監牢的鐵欄一樣也有禁錮靈力的作用，一端纏繞在他的手腳上，另一端卻是深深沒入到了他身後的牆壁中，換言之，他根本沒有過多的活動空間，怕是想要多走動兩步也屬困難。
西門與音爵對視了一眼，這兩人都是聰慧過人的，自然從那人的語氣聽出了些許自嘲與癲狂，頓了頓，待那人笑夠了，西門才出聲問道：“你是何人？”
“哈哈，我是何人？我也想知道我是何人呢。”那人忽然站起身，猛然湊到西門麵前，伸手拽住西門的衣領，那忽然靠近的蓬頭垢麵的腦袋實在頗有震撼，西門一驚，便沒來得及躲開那人，他睜著一雙銳利詭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西門，近乎於瘋狂的低吼：“我瘋了嗎？你看我像是瘋了的嗎？老子沒瘋！老子清醒得很，比你們任何人都要清醒！！”
西門幾乎被他的吼聲震聾了，腦子半天反應不過來，還是音爵機靈，見此情景忙出聲說道：“對，你沒瘋，沒瘋……”
音爵的聲音本就是冷冰冰的，幾乎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再加上那一份獨屬於孩童的稚嫩，聽起來特別能安撫人心。那人漸漸地鬆開手，然後悵然若失地蹲在地上，呆呆地拉扯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口中念念有詞：“我明明沒瘋，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裏？為什麼……不曾來看過我……”
沒再關注那個瘋子，音爵扶著西門往旁邊走了幾步，確定那人絕對無法到達這個距離後，才扶著西門坐下，出聲問道：“師父，怎麼樣？”
西門猛地咳嗽了幾聲，喘勻了呼吸，然後順手將音爵的小身板拉到自己懷裏抱著，聽著懷中小孩健康有力的心跳聲，這才覺得心下一安，輕聲答道：“……沒事。”
剛經曆了一場驚險的打鬥，緊接著又落了水，後來還被那“鬼”這麼一嚇，兩人的體力精力都消耗地差不多了，此刻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安全，隻覺得緊繃的神經一鬆，迷迷糊糊地竟覺得有些困了。
看著音爵眼皮一搭一搭的，西門好笑地搖搖頭，給小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聲說：“音爵先睡會兒，師父在這裏守著你。”
音爵瞬間被西門的話驚醒了，睜著一雙灰色的眼眸固執地盯著西門，無聲地反駁著西門的決定。
西門對於哄小孩那一套早已經駕輕就熟了，他溫柔地揉了揉音爵的腦袋，輕聲誘哄道：“乖，待會兒還得逃命，音爵趁現在多休息一下養精蓄銳不好嗎？”
音爵搖了搖頭，童稚的聲音平淡得沒有絲毫的波動，“要陪著師父。”
西門也不再勉強，反正過會兒小孩困極了自然是會睡著的。
過了半晌，見音爵的呼吸越來越平緩，西門垂首看去，小孩子已經攥著他的衣袖窩在他懷裏睡著了，西門寵溺地笑了笑，親了親音爵的額頭。
一旁的那人呆呆地看著兩師徒的互動，心中一痛，隻覺得這一幕刺眼無比，他嘲諷地一笑，陰陽怪氣地說：“你確定這是你徒弟，而不是你祖宗？”
西門頭也不抬，理所當然地說：“這是我的小孩，多寵他一些也是應該的。”
那人猛然一震，相似的話語勾起了深埋在腦海中的某段記憶，那時候，也曾有一個男人笑盈盈地抱著他說：“你是我的小孩，寵愛你也是應該的。”
然而時光荏苒，經過了那件事，他與他便再也回不到過去那般了。
十年，整整十年了，那人竟從不曾來看過他一眼，嗬嗬……他恐怕，早就忘記他了吧……忘記了他那個曾經萬般寵愛，卻被當成瘋子囚禁在這裏的孩子吧……
仿佛瞬間被抽幹了力氣，他頹然地靠在牆壁上，用右手遮蓋住眼睛，肆意地大笑著，聲音裏卻滿是自嘲與悲傷，沒有人能夠看到，那被手掌擋住的雙眼中，慢慢凝聚滑落的液體。
西門伸出雙手遮住音爵的耳朵，然後偏頭靜靜地看著他，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
——那個人，明明是在笑著，卻讓人看一眼便知道他在哭，瘋狂的大笑著，卻隻覺得撕心裂肺，環繞在他周身的近乎於絕望的哀傷，怎麼也掩蓋不去。
“別笑了，真難聽……小心吵醒了我家小孩。”
“嗬嗬……你還真是寵他。”那人停住了狂笑，然後轉頭神色莫名地看著西門，喃喃自語：“但願你這份寵愛，不要變才好。”
當然不可能變！音爵是他唯一的親人，他自然會一輩子對他好，寵著他愛著他，再不讓他受丁點兒的委屈。但是……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當傾盡所有竭力做好，卻是沒必要當成嘩眾取寵的宣言般，說出來給無關的人聽。
話題一轉，西門忽然說道：“我其實……知道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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