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51 更新時間：11-07-23 13:59
這是半年多前的事了，那日堂上滿席賓客，董府少爺納了一個丫頭當妾侍，沈蕎看著一樣的場景，隻覺物是人非，眼睛裏充盈著淚水。在座賓客的歡聲笑語更是讓她難受至極，趁無人注意便悄悄走開了。
小姨奶奶小芝比沈蕎小兩歲，對沈蕎很恭敬，整天姐姐長姐姐短的。雖然隻是個丫頭出身，但也知道進退，久而久之，沈蕎也真把她當妹妹看待。
幾個月下來，董傑軒多在小芝房裏睡，倒是冷落了沈蕎。長夜漫漫，沈蕎隻得對燭長歎。更深霧重，竹林裏卻常常看見有黑影閃動。
很快就傳來了小芝懷孕的消息，看著董傑軒對小芝細心嗬護的情景，沈蕎的淚水便簌簌而落，傷心至極時就借酒消愁，一醉方休。
“有信來了麼？”董漓穎快步走向董洛，滿目都是期盼。
董洛搖頭，接過丫頭遞過來的披風，溫柔的為她披上。
“沒有。還是沒有？”董漓穎失魂落魄的由董洛扶著往房裏走去。
許柏已經離開整整一年了，期間隻寄回來過一封信。每日守在府中等候的董漓穎快要瘋了，無盡的想念與擔憂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她怕自己費盡心思，用盡力氣得來的幸福，到頭來卻隻是水中月，鏡中花。
“小姐，吃些東西吧？”董洛捧著瓷碗，拿著小舀子對她說。
董漓穎不言不語，繼續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中。
看著她憔悴的臉容，董洛忍無可忍，怒道：“小姐，難道你人生裏除了愛情就沒有別的嗎？”
“那你告訴我，除了愛情我還能有什麼？”董漓穎抬頭逼視他，語氣尖酸而刻薄。
“夢想。”
董漓穎一聽，眼中掠過一絲非常複雜的眼神，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那你有嗎？”
董洛笑得苦澀：“沒有。”
他的夢想是她能幸福。
而她不必知道。
“那你不覺得很可笑麼？”董漓穎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嚇著誰似的。
“是很可笑。”董洛放下手中的瓷碗，轉身離去。落寞的背影觸動了董漓穎脆弱而敏感的心靈。可董漓穎知道，他們是不會有結局的。
“少爺。”撐著肚子來到董傑軒身前的沈蕎體貼的為丈夫理了理衣襟，然後笑得溫柔：“一路小心。”
董傑軒掃了一眼沈蕎的肚子，淡淡地笑了笑：“你自己也要小心，我會早些回來的。”
沈蕎一怔，不敢相信的望著董傑軒。成婚以來，這是他第一次關心她。
站在回廊欄杆上的董漓穎冷笑看著，手中紙扇輕搖，一下一下，詭異得很。
“關慶。”董漓穎的突然出現讓正在談話的兩人大驚失色，臉色難看極了。
“大小姐，有事嗎？”關慶穩住心神，鎮定的問道。
董漓穎勾唇一笑，對關慶說：“沒什麼，隻是想問你知不知道董洛在哪裏？”
“董洛他這幾天都不見人影，小的也不曉得他去了哪裏。”關慶回道，接著又問：“是否需要我去找找？”
“不用，還是我自己去找吧。”董漓穎作勢要走，走到半路卻又突然回頭。
董漓穎瞟了眼沈蕎，見她瞪大雙眼盯著自己，繼續說：“弟妹，雨後路滑，可要當心，別傷了腹中的孩子。”
“謝謝姐姐關心，我會當心的。”沈蕎鬆了口氣，手不自覺的撫到肚子上。
看著沈蕎的舉動，董漓穎沒有再多說什麼，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你果然在這裏。”望著蜷縮在橋邊發呆的董洛，董漓穎緩緩走到他身旁坐下。
“不想跟我說話？”董漓穎問得直接，倒叫董洛不知如何回答。麵對她，自己一向不懂得拒絕。
董洛抬頭，勉強的笑了笑，臉上帶著一絲憂傷。
“不氣了好嗎？”董漓穎從一旁的食盒裏拿出糕點，眨著眼俏皮地對董洛說：“看在我如此誠懇份上，原諒我吧。”
董洛剛想說話，卻發現董漓穎被前方的什麼給震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顯得非常不安。
“小姐，小姐。。。”董洛一連叫了她幾聲，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直愣愣地瞪著前方，他疑惑地順著董漓穎的視線望過去，在不遠處正站著一個男子，一個董洛不認識的男子。
“怎麼？見到姑父太高興了？”男子走到他們麵前，臉上的盈盈的笑意卻驅不散從心底透出的冰冷。
董漓穎心裏一沉，禁不住打了個冷顫，艱難地喚道：“姑父。”
曾以為一生一世都不會再見的人卻猛地出現在自己眼前，董漓穎是多麼震驚與恐懼，但她不能也不敢表現出來，她怕，她怕溫沿生會讓她再一次失去自由。而她也相信，溫沿生是不會再放過她了。
“我們回去吧，姑父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溫沿生向她伸出手，語氣是一貫的溫柔。
董漓穎下意識的退到董洛身後，緊緊地拉著他的手臂，就是不肯挪動一步。
溫沿生陰著個臉，低沉地說道：“漓兒，我已經夠縱容你了。”
董漓穎知道這是溫沿生發怒的前兆，但她還是不願意邁出一步。與溫沿生相比，董洛更值得她依靠。
“小姐別怕，有我在呢。”董洛堅定的眸光使董漓穎勇氣大增，不假思索便對溫沿生說：“姑父，我們還不想回去。”
我們？溫沿生聽著董漓穎的話，眼中掠過陰鬱，卻沒有當場發作，隻是轉身默默離開。
溫沿生離開後董漓穎才鬆了口氣，手心滿是汗水。
“小姐。”雖然不知道董漓穎與溫沿生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從溫沿生望董漓穎的眼神裏，董洛還是發覺了一切。
那日，董漓穎和董洛很晚才回家。剛進房間的董漓穎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溫沿生。他變了，變得更加沉穩與冷靜，但這也是董漓穎害怕的地方。他越懂得控製自己，就越讓人猜不透。
“他叫董洛是吧。”肯定的語氣從溫沿生口中說出。
董漓穎眼前一黑，幾乎就要跌倒了，幸好她用手撐住了自己。她沒想到溫沿生竟對她的一切了解的這麼一清二楚。她絕望了，她的夢已經被他的話給打碎了。
“你知道在那次生死關頭我想到了誰？”溫沿生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我腦海中隻有你，你的一顰一笑，你的俏皮搗蛋，你的任性刁蠻，你的溫柔善良；你是那麼的美好，讓我難以忘懷。”
董漓穎一步一步後退，兩隻纖細的手在不住地發抖。
“你呢？有一刻想過我嗎？”溫沿生在離董漓穎一步之遙時猛然停下。他終究不願嚇著她。
董漓穎隻是在那靜靜地立著，雙眸逐漸暗淡。
看著董漓穎痛苦的樣子，溫沿生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就那麼怕我？”
“不是怕，是恨。”董漓穎仿佛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
“你恨我？”溫沿生不敢置信。
“很恨。”董漓穎冷眼看著他，又說。
“有多恨？”溫沿生仿佛聽見心被撕裂的聲音。
“比你想得還要多。”董漓穎眼中噙滿了淚水。
“那也好，不能成為你最愛，能讓你最恨也好。”溫沿生澀笑。緊握的手緩緩鬆開。
“這是何必？”
“有些事我們都無法控製，譬如，感情。”溫沿生再次苦笑，越過董漓穎往門外走去。
隻剩下董漓穎一個人愣在那兒，眼淚爬滿了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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