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7 更新時間：11-12-20 16:08
雖然歌舞升平，但是整頓晚宴都充斥著小心翼翼，所有的宮人都時不時的偷偷看看皇上明顯微怒的表情，生怕一個不小心，撞在刀刃上的人，就是自己。
果果也沒什麼心情，隨意吃了幾口菜，見到手邊倒是放了壺酒，不管不顧的自己悶喝起來，座下的那六個男人，每看皇上喝一杯，不管皇上有沒有說話，自己也趕忙跟著灌一杯，不多時，有兩個不勝酒力的臉都快紅紫成了豬肝兒色。
果果根本不理會，繼續灌著酒，白紹楚在一旁看了很久她的樣子，歎了口氣，命人將喝多了的那兩位公子扶下去了。
不知道灌了多少杯，果果看著麵前的人影也有點打晃了，方才扔了手裏的酒杯，杯子摔碎的聲音，命令一般的頓時使得場上原本很熱鬧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靜的很是詭異。
果果察覺周圍突然靜了，不明所以的半眯著眼睛打了個酒嗝看著周圍都在盯著自己看的人，醉醺醺的樂了一下，揮了揮軟綿綿的手說：“怎麼了？都看著我幹嘛？繼續，繼續。你們繼續。”
眾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絲竹聲樂又悠揚的飄了起來，舞姬們原本有點蒼白的臉也漸漸鍍上了一層血色。
果果搖了搖手裏的酒壺，發覺沒有酒了，把酒壺遞給身後的白嬋婌說，“去，再給我拿酒來。”
白嬋婌有點求救的看了一眼白紹楚，見他隻是陰著一張臉，沒什麼反應，隻得自己跪下來勸解皇上說：“皇上，不能再喝了，酒喝多了傷身體。”
果果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股火，對著白嬋婌幾乎是咆哮著吼了一句：“拿酒去！”
白嬋婌被皇上的憤怒嚇到，低下頭小聲應了，就退了下去。
果果趴在麵前的桌案上，笑吟吟的看著麵前剩下的那四個男人問：“你們可會吟詩作對？”
那四人聽到皇上問話，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雙手抱拳作揖道：“回皇上，會。”
果果笑著點點頭，抬手指了指身邊的白紹楚說：“挺好，挺好，你們這個白大人很厲害，吟詩作對，絲竹彈唱什麼都會，除了不會武功，文采方麵那是真的沒得說的。你說呢，白大人？”
察覺到那四人臉色都不好看的看著自己，白紹楚依舊垂著眼睛淺笑了一下對著皇上說：“皇上謬讚了。”
果果不讚同的揮了揮手，笑著繼續說：“我說好就是好，你不用謙虛！”說罷果果醉眼朦朧的看向那四個人，醉笑著抬手指了一圈問了一句：“這樣的風月氣氛，不吟詩作對可惜了。你們誰先來？”
尚未等另外三人反應，薛緹就先站了出來，對著皇上拜了拜說：“皇上，常規的吟詩作對皇上聽的多了，恐怕提不起興趣，草民倒是有幾首聽起來意境頗為不錯的小詩，想念來給皇上開開心。”
果果喝多了，心情本就說不出的抑鬱，看著薛緹這張揚的樣子，內心更是覺得堵得慌，但無奈對薛緹還是有所忌憚，盡管不情願，也隻是皺著眉頭打了個酒嗝，什麼也沒說，點了點頭默許了。
薛緹一臉得意的點頭應了，走到場中央，抬頭看了看月亮，頗有一副架勢的吟了起來。
“我望見兩個月亮：一般的樣，不同的相。”
“咣當”一聲，還沒等薛緹念下一句，果果手裏剛端起來的滿著酒的酒杯就掉在了地上。
薛緹被這狀況打斷了，回頭有點擔憂的看著皇上，不知道自己吟的好還是不好，皇上隻一雙眼巴巴的盯著自己，整個人都在不停的顫抖，嘴唇也是不停的抖著，但說不出話來。
白紹楚見皇上雙手撐在桌子上，手指用力用的關節都泛著微白，上前想去詢問，卻被果果伸手擋了回來，她還是專注的盯著薛緹，完全不受旁人所擾。
白紹楚知趣的抿了下嘴，沉默的後退了一步。這樣的狀況在以前李果兒見到白莫夜初進宮獻曲的時候也曾經出現過一次。莫非她改了心性，但是骨子裏的有些東西，還是改不掉的。
果果此時隻是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倒著回流了幾十回，一瞬間都撞擊在自己的胸口，說不出話來。
現代的詩……徐誌摩的詩……《兩個月亮》……
自己生病的時候，父親找了詩集來給自己看，喜歡徐誌摩那種讓人讀不懂卻會影響心境的詩歌，可是他為什麼會，在這樣的朝代，為什麼薛緹知道這首詩！
難道，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是穿越來的？
“你……你……”果果內心激動，顫抖著抬手指向薛緹，想問又問不出來的磕巴了半天，生怕知道了答案會讓自己失望，可是不知道答案又是那麼迫切。
白紹楚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狀況，對著薛緹使了個顏色，薛緹領會的跪了下來。
“你認識徐誌摩麼？”果果吭了半天終於問出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還是不要直接問他是不是現代人了，若是他真的是穿越來的，在這樣的場合下是不可能說的。若穿越來的另有其人，也需要之後暗下裏再去詢問。
果果真的無法形容此刻內心有多激動，如果在這裏找到現代的人，和自己狀況一樣的人，該是多開心，多激動的事！想到這裏，果果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看著薛緹都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薛緹一臉好奇的看著皇上，若說她是開心，也不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倘若是不開心的，那怎麼又是笑著的？
“你聽說過冰激淩麼？北京呢？”果果沒等薛緹回答上一個問題，又問了一大堆問題出來，白紹楚微皺著眉頭，不明白皇上怎麼又問些不著邊際，讓人聽不懂的話。
薛緹雖疑惑，但是看到白紹楚給自己使了個顏色，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低下了頭。
他果然是不能在這個場合說，沒關係，但是總還是有希望的！果果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實在是控製不住情緒，趴在桌子上完全不顧形象的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趴在桌子上，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皇上，不知所措。
“皇上喝多了，要回宮休息了。”白紹楚內心歎了口氣，悶著臉對眾人宣布了一句，然後就命女官扶著依舊哭的泣不成聲的皇上回去。
“明日我有話問他！”果果臨走前指著薛緹說了一聲，薛緹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的應了，待皇上走後想詢問白紹楚，他卻也什麼都沒說的跟著皇上一起走了。
出了歌園，果果被扶著上了禦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幾乎坐不穩，趴在了禦攆的扶手上，扶著額頭不停的叫嚷著頭痛，還一會哭一會笑的。
白莫夜手握配劍，沉默不語的走在隊伍前麵，微皺著眉，表情看起來有點沉悶。
她怎麼能醉成這個樣子，那些男人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她一會笑一會哭，自己總是看不懂皇上的心思，這幾天她都不是很正常，時常一個人發呆，看著月亮掉眼淚，今天更是反常的在眾人麵前喝成了這個樣子。
想到這裏，莫夜沉沉的歎了口氣，見到白紹楚從後麵走過來，和自己並肩而行。
“皇上今日怎麼了，從不見喝醉，如何喝成了這個樣子？”白莫夜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問身邊的白紹楚道。
“我不是很清楚。”白紹楚一改往日的沉穩，說話的時候，雖然故作平靜，但聲音明顯有點抖。
“你怎麼了？”白莫夜察覺到白紹楚的異樣，問了一句，白紹楚微微搖了搖頭，詞不達意的說了句：“我當我是做錯了。”
白莫夜聽罷有點訝然的看著白紹楚，他隻是沉默的繼續向前走著，什麼也沒有再說。
此時身後的皇上突然笑了起來，仰頭看著夜空，大聲的像是在念詩樣的說：“一個這時正在天上，披敞著雀毛的衣裳；她不吝惜她的恩情，她不忘故宮的琉璃，三海間有她的清麗。她跳出雲頭，跳上樹，又躲進新綠的藤蘿。她那樣玲瓏，那樣美，水底的魚兒也得醉！”
白紹楚聽著皇上那雖然是帶著笑音卻怎麼聽都覺得淒涼的詩句，腦海突然現出她那幾日的那番話，她說那番話時候臉上的苦澀表情自己甚至都還能看的很清晰。
“既然要和一個人白頭偕老，那就應該找一個合適的良人，倒不是要求我們兩情相悅，至少他會是個了解我，關心我，愛著我的人，那樣我也能學著去接受他，愛著他，這樣，才算得上是一生一世。”
到底什麼才是一生一世？什麼樣的人才算是良人？自己做錯了麼？自己看錯了麼？自己聽錯了麼？
也許她內心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那為什麼還要接受這樣的安排，真的是為了自己內心所謂的責任麼？
李果兒，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倘若真如你所言，是遇到了仙人，為什麼你的思想根本不像是被改變了，而是徹徹底底的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為什麼今日這樣原本應該很歡喜的場麵，鬧到最後卻是這樣的收場。
這樣的結果是自己想要的，薛緹進宮了，李果兒看樣子也接受了薛緹，一切都進行的無比的順利。
興許就是這種順利，才導致了自己內心的矛盾。但既然隻是矛盾，那為什麼還要看到她杯杯不斷，醉酒難受卻強撐著微笑的樣子，內心就像是被針紮一樣。
白紹楚，你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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