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70 更新時間:11-08-03 18:06
客棧裏,一襲青衫錦衣風雅韻致,三千青絲用一支滄海落日琉璃綰住,脫俗不染,仙姿佚貌,俯仰生姿,仿若熠熠生輝的夜明珠一般。一個橘衣少年隨著,朗目疏眉,皓齒星眸,確是玲瓏佳人,見青衫男子眉目間脫不去淡淡情愁,秋眸水亮,指腹撫在他的眉心,“您憔悴了。”
青衫男子漾起纖塵不染的淡笑,摟住少年:“是我讓你擔心了,我不應在大典前堅持出來找藥聖,委屈你了,凝舞。”
凝舞俯身在他的懷中,輕聲道:“凝舞明白皇上,不會怪您的。”他明白,他心裏始終有一個人,若是無法抹去,他永遠也不會真心地笑。偏偏那個人,那麼深那麼濃地刻在了他的血肉裏。
“不是叫你別再叫我皇上了麼。”
凝舞恬淡一笑:“疏華。”他還有資格怪什麼?能得到他一刻歡顏,已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我們去看看那人吧,昏迷了十多天,不知好些了沒?”凝舞攜著疏華走進內室,隻見一個單薄的身影倚坐在床上,衣襟敞開,可以看見胸膛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紗,少年傾城的臉容毫無血色,墨瞳空洞,自醒來這三天,一直甚少言語,每當晨曦破曉之際,他便靜靜地看著窗外,那時候他的眼眸才會有一點光亮。
半月前,一場大雨讓出門在外的疏華和凝舞猝不及防,途經一個似是無人的荒宅便進去避雨,不料看見他重傷暈厥在地,渾身濕透狼狽無比,便出手相救。幸虧那時血已止住,雖傷口極深,也未經包紮,但總算保存了一條性命。
見兩人進來,少年扯出一個淡笑,微微點頭:“映容見過兩位恩人。”
疏華優雅坐下,眉似遠山目如秋水,笑道:“雲公子的傷可還有大礙?”
“謝恩人擔心,映容已經好多了。”
凝舞隻覺得這雲公子長顰減翠,瘦綠消紅,實是絕色傾城。疏華望的卻是他一雙無波墨瞳,似是死灰般絕然,彌漫了譏誚和嘲弄。“不知雲公子家在何處,好讓我們送公子歸去。”
雲映容淺淺地笑了,透出淡淡的譏誚:“映容不過是一介男寵,主人玩膩了,便把映容丟棄罷了,何處有家?若是非要,恩人送映容去勾欄也無妨。”
不堪的語言從他口中道出,隻是疏華和凝舞依然麵不改色,他們為他包紮療傷時,看見他滿身瘡痍,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何況他們是皇宮出來的人,再不堪的他們也看過。凝舞望了望疏華,隻見他淡笑不改,便輕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出遊在外,雲公子不如隨我們到靈穀尋人可好?”
“映容怕打擾了兩位。”
凝舞一愣,臉頰不禁生暈,疏華笑著接話道:“無妨,我們也隻是兩人行,凝舞生性好動,若是少人陪恐怕會寂寞。”
雲映容淺淺一笑:“那映容便恭敬不如從命。”
過了幾天,三人便離開客棧啟程去靈穀。華貴的馬車中,雲映容靜坐在一角默然無聲,疏華摟著凝舞坐在兩一旁,清風吹去,吹去疏華縷縷青絲,端麗冠絕的臉容不染纖塵,宛若身陷紅塵的謫仙,凝舞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前,恬淡地笑道:“莫要太過擔心了,世人都道藥聖神仙妙手,有起死回生之能。您今日親自去尋他,他定會答應的。”
疏華緩緩垂眸,掩去慮色:“但願如此,我已經欠他太多,若是救不得他,我……”
凝舞用纖指堵住他將要出口的話,會心一笑道:“到時,凝舞也會陪著您,上碧落下黃泉。”
疏華微微一笑,把凝舞摟得更緊。馬車的簾幔忽然被撩起,一襲黑影出現,麵無表情似是僵硬的死屍,疏華不掀眸,語氣平淡地說:“孚落,怎麼了?”
黑影把一封信遞向前,警惕地看了一眼隱沒在角落的雲映容。
疏華打開一眼,笑容漸漸淡去,如沐浴在清風般的眼眸緩緩浮起一抹冷色。將信撕得粉碎,他冷笑一聲:“我不在一段時間,他們就忍不住了?回去告訴寧海,務必完成我交給他的任務,至於其他人,尚且不用管他們,我回去後自有處理方法。”
“是!”黑影消失。
“怎麼了?”凝舞憂心道。
疏華撫摸他柔順的發,笑道:“隻是一點小事而已,你不必擔心。”
晌午,馬車在郊野停了下來,三人下車來到小溪邊打個小尖。山清水秀,火傘高張,樹上夏蟬不知疲倦地鳴叫,簟紋如水,凝舞一看見清澈的小溪便眉開眼笑起來,拉住疏華的衣袖道:“那裏有一條小溪!不如凝舞下去捉幾條魚兒燒來吃可好?”
疏華寵溺地笑道:“好是好,但太危險了,你若是想吃魚我派人去買便好。”
凝舞笑道:“不怕!凝舞捉魚的技術可好了!您在這兒等我便好!”說罷,便興致衝衝地向小溪跑去。
雲映容在一旁,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眸中譏誚依然,輕聲道:“舞公子生性如此活潑,怕是君公子寵的吧。”
疏華但笑不語。
遠處,一襲橘衣在小溪中明豔耀眼,波光粼粼,流水淙淙,凝舞挽起衣擺,脫去短靴露出一雙凝白如雪的玉足踩入淺水中,俯身在水中摸索。疏華和雲映容兩人便待在樹蔭之下歇息。過了一會兒,隻聽得一聲歡呼,凝舞雙手捧著一條鮮活的魚兒,朝這邊明媚地笑。疏華起身款款走向他,體貼地把他扶出小溪,替他拭去滿頭大汗,一雙眼眸盡是無邊的寵溺:“累不累?”
凝舞興致勃勃地搖頭:“不累!您看,好大的魚!”
疏華無奈地笑笑,拉著他的手臂走入樹蔭。
休息過後,三人繼續趕路,趁入夜前進入了小城,在小城的一間客棧住了下來。夜色蒼茫,雲映容走出庭院散步,恰巧遇見一人獨自賞月的疏華,便過去攀談道:“君公子,這麼晚還在賞月,為何不見舞公子呢?”
疏華笑笑,在月光下宛若散漫了光滑的琉璃,銀輝在他身周撒下薄薄的一層,鍍上了朦朧的光暈:“凝舞身體羸弱,今日在太陽下折騰了一番,有些受不得,便早早入睡了。”
“有君公子這般悉心的照顧,舞公子定會安泰康健。”雲映容頓了頓,旋即笑道:“怪不得二位要去尋藥聖,原來是為了舞公子。”
“你怎知我們要尋藥聖?”
“今日聽你們道靈穀,映容曾聽說過靈穀藥聖,便猜想你們尋的是藥聖。”
“原來如此。我們尋的確是藥聖,但不是為了凝舞,而是為了我的一位故人。”
“要二位車馬勞頓,攀山涉水地尋藥聖,想必這位故人肯定對公子十分重要。”
疏華愣了愣,旋即揚起一抹不染纖塵的笑容,點頭道:“確實。”
“君公子對人情深意切,能在公子身邊的真是好福氣。”雲映容淺淺地笑著,“雲映容無依無靠,賤命一條能遇見公子是老天爺憐憫,不知公子可否收留映容?若是公子肯讓映容留在身邊,映容什麼都願意做。”
疏華搖搖頭笑道:“我身居險地,恐怕不能保存你的性命,還請體諒在下不能答應。”
雲映容柔媚一笑,指尖撩開衣襟,露出大片凝脂般的雪白肌膚,然後貼伏在疏華胸膛前,吐氣如蘭:“映容生來就是伺候人的命,功夫可好了,若是收留了映容,映容絕對不會讓公子後悔。”
多年處在皇宮黑暗的疏華並不少見這種情況,笑容仍然淺淡,高貴風雅的氣質令人不敢注目,仿若連注目也是對他的一種玷汙:“在下這生隻要凝舞一人,公子請自愛。”
雲映容垂著頭,臉容掩沒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隻聽得他緩緩笑出聲,笑聲淒苦,似是自言自語般地喃喃道:“如果他也能這樣對我,那該多好。為什麼他不是像你一樣?為什麼?”笑著笑著,他緩緩離開疏華的胸前,笑聲越來越大,他捧著腹部,笑得躬起了腰,渾身顫抖。
“剛剛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願意。既然你心中有人,為何還要作踐自己?”疏華不由得輕歎一聲。
“作踐自己?是啊,那又怎樣,誰會在意?誰會在意一個賤貨?我日日在他身下承歡,看著他和別人快活,恨到做夢也想殺死他。可是他呢,隻要他想就可以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把我掐死,把我掐死……”
“……他居然要殺我,嗬嗬,他要殺我……”迷糊不清的話語。
夜風吹拂,彌漫了淒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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