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3 更新時間：11-08-30 11:43
自從蔣翎向一條狗坦白之後，一直以來鬱結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原來，即使是一個不可抗力的秘密，騙著所有人的感覺，終究還是不好。或許是這樣一個認知，小虎得到了蔣翎更加的愛護，即使它對他理睬不多，卻還是感動了蔣府上下一眾丫鬟。
“你們看啊看啊，少爺又跟著小虎跑了，我都搞不清楚誰是主人誰是狗了！”說話的是夫人房裏的大丫頭巧玲，說話從來大聲又不給人麵子，但心眼好人又實誠，不管她說了多過分的話，大家都隻是笑笑就過了，自然沒人和她計較太多。當然，想要與她計較，也是要看身份的。
“哎喲，真正可憐死了哇……”
“哎喲，少爺憑什麼啊憑什麼……”
“哎喲，要不幹脆把小虎打一頓……”
“哎喲，那可不成，少爺該傷心了……”
不少大小丫頭點頭附和著，其實，就算隻是為了蔣翎那張臉，再加上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的聰明勁。如若不是他的芙蓉帳中有姚佳荷那溫軟玉潤的美人一枚，怕是她們都想為了一個少夫人的位置擠破頭的。雖是鎮上有名的大戶人家，但或許因為是獵戶的關係，隻要是好人家的女兒，蔣家先前都是不挑的。不僅僅因為蔣翎的傻，同樣也因為他有一位出身不高的母親，或許，大家閨秀，才是他們一家人真正伺候不起的少奶奶。
隻是現在再來後悔，早已經來不及，相貌堂堂又聰明伶俐的少爺，早已經有了大房，那看起來不好惹的姚佳荷，要做他家的小，看來也是要冒一番風險才行了。
且不說這些，蔣翎本人，是不清楚的，他隻是繼續追著他的小虎後麵跑來跑去。直到它開始理了自己，開始漸漸對他放下戒心，來到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個真心朋友，就算是條狗，他也甘願了。
聽說獵犬已經被兒子重新收服，且不管那過程是多辛酸艱苦，隻要狗能去完完整整叼回獵物，就已經是給了兒子很大麵子了。
“翎兒，今天跟爹去獵鳥。”
蔣翎的父親有三兄弟，各個本領高強並且獵奇得很，這才使得蔣家在獵戶繁多的三洋鎮中站在頂端。先不說獵虎與獵蛇出名的二叔三叔，始終坐在第一把交椅之上的蔣家老大，靠的就是獵鳥而聞名在外。
“爹，鳥都不飛低，我們要如何去獵他們呢？”
“別的鳥，或許不容易，但有一種鳥，偏偏要在這種天氣，才能獵得到。”
“什麼鳥？”蔣翎不禁好奇，他雖然年過二十才開始學習基本常識，但爹對他的要求並不嚴厲到無法接受，並且，以他現在的小腦瓜，消化那些東西還是綽綽有餘。這是一個烈日當空的天氣，按理說，天氣太好，水汽不壓翅膀，熱氣幫助攀升，一般獵人是不會挑這種時間去獵鳥的。然而，要是一般獵人，也就不會是蔣家出的了。
“耀鳥。”
當第一次聽到這鳥的名字，蔣翎承認自己邪惡了，無語乃是因為想得太多。
啥？要日？這鳥未免太奇葩，就算某方麵的要求如何需求得緊，也不用體現在名字上啊！可當他第一次看到那鳥的時候，不得不佩服給其起名字的那位先人，果真是眼光獨到，又準又狠。
耀鳥全身漆黑，卻有一雙巨大眼睛，眼白遠多過於黑，嘴尖體肥。曾經聽過一則關於烏鴉由來的故事，說得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鳥兒，與火焰比美，被燒得麵目全非，而如今，見過了曜日鳥，便似乎找到了比烏鴉更適合那個故事的原型。真的很想給它留下一張照片，告訴世界上所有的人，他見過那可悲的鳥兒。
並不怕打草驚蛇，蔣老爹大步挺胸帶著蔣翎向其靠近，越是靠近，卻越迷惑了，“它為什麼不跑？”雖然壓低嗓音，但他敢肯定，那鳥絕對聽到了自己與爹的腳步聲。
“因為他不相信，我能抓到它。”
“為什麼？”蔣翎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獵奇的鳥，動物，就算比人類強大，也該注意到了他們手中所拿的弓箭……這才發現，爹兩手空空，隻拿了一個油紙包站在自己身邊，“爹，你為什麼不拿弓箭？”
“獵捕它，要給他一頓飽飯吃，他到死，都不會相信你會害它的，因為它始終不信，你害得了它。”爹說的話讓我一頭霧水，總之，似乎抓這隻鳥和打擊一個人一樣，要玩兒陰的，我隻能這樣理解，然後對著爹期盼的眼神，鄭重點頭。或許，他帶著褶子的笑容告訴我，我還是被愛著的。
那鳥，看到有人接近，卻真正的不躲，若是可愛的小動物，我想我會受寵若驚。隻是它，那眼神中分明透出幾分貪婪，蔣翎第一次見，實在是說不出的惡心，處變不驚也裝不出來。
爹呢，並不為他的臉色變動而有所鄙夷，隻是笑著，是從懷裏掏出一包蔣翎一直很愛吃的花生糖豆，那種沒有添加劑的味道，總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就去世的外婆。隻是，這種東西，什麼鳥會喜歡這個嗎？就算它喜歡好了，隻是吞下去，又該是有多浪費……
“它的喉嚨裏有牙齒，能吃人類的食物。”爹似乎是看出了蔣翎心中疑問，喃喃自語一般給他解答起來，“耀鳥因為身體笨重，並飛不高，但它們總用自己與人類比較，人類隻會走那山間小徑，可是他總還是能在人類頭頂上飛。”
“……”如果用那種歪理來想，它們似乎是真的要強一些。但，若這鳥真是人類，則會令人發指，完全看不到自己的缺點，它才能披著這樣的皮相還活得如此悠然，爹說，若不是當年落下山崖沒有別的獵物可以選擇，或許至今為止，也沒有誰吃過耀鳥的肉。這樣一想，隻能說明爹比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捕它，一定要親近它，要喂飽了它心中那些莫名的優越感，就會簡單得很。”這些話，說出來，蔣翎還是不太懂的，自己卻不再敢向前，而是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爹將那些閃著珠光的糖豆一粒一粒拋向空中。要說是喂鳥，可那耀鳥隻是長大自己的嘴去接，並不移動半分，這就考量起了爹的拋物水平。手中偶爾筆畫動作，蔣翎搖搖頭，隻要那鳥稍微的好看針鼻那麼大一點點，這幅畫麵也勉強能夠在和諧之中混個及格線。
喂鳥喂了有足足半刻鍾，蔣翎的新鮮勁頭已經過去，昨夜，想著姚佳荷眼神中不時透出的鄙夷，他苦笑著打了哈欠，原來，餡餅砸在腦袋上，也未必不會被砸折了脖子。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撿來的老婆不喜歡自己這種不算笨的腦子，或許其中總有隱情，其實自己並不難過，隻是淒涼難免，唉。
想著自己的事情，背上突然挨了一掌，抬頭，隻聽見嘭一聲悶響，近一人高的巨鳥突然從不高的粗壯樹枝上落下，渾身肌肉震顫，有血絲從它張開的巨喙中流出。一直蓄勢待發的小虎立刻撲上去，給了它最後的致命一擊，隻能讓那它連看都不屑看一眼的小狗咬死，蔣翎想，它一定死得不甘。
隻是……難不成是被撐死的？看著爹手上拿著的糖豆還剩下大半包，蔣翎還真問不出口。
“這些東西裏麵，都摻和著火石粉，它會用喉間的牙齒細細磨碎它們，當火石粉到了一定量，再給它一顆火星吞下去，那時候再想吐出來已經不可能。所以說，看不起人類又相信人類，就是它最終會死在我手上的原因。”
“每一隻耀鳥都能用這種方法捕捉嗎？”其實，蔣翎擔心的是，它們看起來智力不錯，應該多少能夠知道爹的伎倆才對。
“放心吧。”爹拍拍我的頭，“他們甚至不屑與同類交流，你爹我一直好奇的一件事情，就是它們究竟是為何互相閉塞卻又都是同一副德行，看來隻能是本性使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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