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08 更新時間:16-07-06 20:09
紅薯老人的死一直是我記憶中一個抹不去的痕跡,它像一把尖銳的刻刀,用力地雕刻在我的記憶中雕刻下一個傷痛的痕跡,磨滅不去。後來我每次想起這事,我都有種愧疚,盡管當時老婦沒有責怪我——就算她要殺了我,我也覺得很應該,因為是我害死了紅薯老人。
如果我當初沒有找上紅薯老人,老人就不用送我回去,就不用真的走上那條黃泉路。最令我愧疚的是,老人是為了救我而死。每次回憶起這段記憶,我心裏充滿的是一種溫暖的傷痛,還有那個散發著濃香的,考得黑黑的燙手烤紅薯。
紅薯老人是第一個讓我看到這個世界的冷漠無情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有著真情存在的人。但是,現實是可恨的,它讓好人活得坎坷,讓壞人活得快活。但是後來我才明白,好人是因為過得坎坷才好,而壞人是因為過得快活才壞。
我恨那個人,那個開車撞死了紅薯老人的人——他當時如果不畏罪潛逃而是馬上打120的話,老人的命也許是救得回來的。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就這麼走了,走的那麼快,那麼幹脆。
紅薯老人的喪事和他的妻子到底何去何從我就不知道了,因為第二天我就因為太討厭醫院的沉悶恐怖氣氛趁著病房裏看著我的人睡著了之後就溜了出去。在一路亂闖之下,打打撞撞的跑出了醫院。
也許我這個人天生就有著一個不願平凡的靈魂,還有那不願平靜的滿身熱血。而且老天爺也似乎也很明白我這個人似的,他也就在我的命運中插入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來滿足我。
我剛剛出到門口的時候感覺很奇怪——因為我覺得似乎我自己不是自願跑出來的,而是在冥冥中有著一個聲音呼喚著我的靈魂,或者是第六感,使我不由自主地離開醫院,到外麵這個陌生的世界來。雖然說這麼說有點太小說化,但是我隻能夠這樣形容。後來事實證明,這個冥冥的聲音隻要一旦出現,它就會帶引我走向一條新的路程。
但是,那個聲音就在這時消失了。
我傻眼了。我傻愣了一會兒,之後就像個剛從精神病院裏出來的神經病一樣,先是發了瘋地當著整條街的人吼了一聲來發泄自己對那個聲音的疑問所帶來的瘋狂,然後又不要命的沿著街亂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跑,隻是我當時滿腦子的空虛和一種恐怖感使我不停地跑。
不知跑了多久,累了,就停了下來,俯下身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中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像是剛剛逃脫了別人的追捕一樣。不過,當我遇上了後來的事情之後,我才知道,我不是逃脫追捕,而是自己跑進了一個新的追捕。
風吹得很大,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我緩過氣來之後,又開始毫無目的地的走著,像是一艘沒有羅盤的船,被風吹來吹去,隨便穿梭在世俗的河道裏,不知道自己的終點在何方。風太大了,把我吹得摔倒了,我又爬起來,然後繼續走著。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神經病。放著好好的醫院不待,卻偏偏沒事找抽一樣自己跑出來喝西北風。終於,我真的累得走不動了,走到那些灌木叢的旁邊坐了下來。
各種各樣的行人在我麵前走過。有那些穿著那件厚厚的皮大衣的,打扮得濃妝豔抹看起來像一隻母熊一樣的貴婦人,有穿得斯斯文文的提著個公文包,一路跑著一路看著自己的手表的白領,也有那些帶著自己的小孩出來買東西的父母們。那些沒人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們隻顧看著前方,像是前麵有著一大堆錢在等著他們去撿一樣。
我看著那些小孩們身上穿著的棉襖,我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把它扯下來穿到我身上——當然,盡管那時我還不懂事,但我不會傻到去搶別人的東西。我緊了緊身子,蹲下來,雙手環繞著腿,把頭埋進膝蓋,我想別人看了還以為我在那裏哭泣。
我覺得我好像是一個脫離了時間的物體,自己周圍的空間停止了運轉,與這個世界逐漸脫軌,被遺留在了一個無名的角落。我的手很僵,手指頭動起來都很困難,像是全身瞬間變硬了一樣,就連意識似乎也逐漸模糊了。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感到不冷了,甚至感覺到一股溫暖——我把頭抬起來,看到了孤兒院院長正在微笑著向我走過來,他身邊的還有著我的那一群夥伴們,他們似乎在喊著:“快點回來啊,我們陪你玩啊!”
我笑了,我含淚地笑了。我用力地站起來,機械般地抬起腳,慢慢地走過去。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們竟然離我越來越遠了,聲音也越來越淡。可我用盡全身力氣去追他們,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微笑臉龐消失。最後我的視線開始傾斜,腦裏殘存的一點意識消失了,他們的身影開始傾斜了起來,模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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