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場盛世花開

外篇  小悅日記（二）

章節字數：3287  更新時間：11-08-17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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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的第三年，我的頭發長長了，留海擋住了眼睛，去剪了個齊留海，可以看得到眼睛，我對著鏡子看了好久，覺得好像不認識自己了。鏡子裏的人，眉眼溫和，卻有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同事組織了旅遊，我興致勃勃地跟去爬山，很累，但是很充實。

    終於爬到山頂的時候，他們抱在一起歡呼，那個時候，我突然萬分地想你，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等著看日出的時候，天卻飄起了雨，一絲一縷，涼透了心，山頂的風很大，裹著羽絨服也覺得寒意刺骨。

    下山的時候，崴了腳，鑽心地疼，媽媽每天燉骨頭湯給我喝，卻從來不說一句關心的話，有時會淡淡地提起誰家的媳婦生寶寶了，很可愛之類的話，我知道她是寂寞的，可是我無能為力，兩個寂寞的人怎麼可以互相取暖。

    腳好之後，我就搬出來住了，我無法忍受，兩個人的屋子，卻隻有我一個人的氣息。新的屋子很小，東西塞得滿滿的，空氣裏也沒了那些寂寥，我買了隻小狗給她送去，取名鬧鬧。

    學校裏的老師有時也會好心地介紹男朋友給我，我也開始不再拒絕，親愛的，不是我不再愛你了，而是你太遙遠，我的愛太卑微，我想我隻能換種方式愛你了。

    我在每個男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你太耀眼，他們連你萬分之一都不及。

    去學校的籃球場邊散步，想著那時候你腳我三步上籃，我學了很久，還是沒學會。一個球滾到腳邊，我幫他撿起，他看了我很久，最後說，“老師，如果不是發自內心，就請不要笑。”

    我想，局外人的洞察力，果然驚人。親愛的，愛你太辛苦了，我想，也許我真的等不到了，請了假去西安，一座古城，我在火車上遇到林放，那時的他，就跟你一樣，英俊挺拔，風姿卓然。

    他很愛說話，座位上的人都被他逗得直笑，我也笑了，他盯著我半天，說，“你笑的真難看。”

    他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們一起去看了古城牆，大明宮，去了鳳凰古鎮，去看兵馬俑，爬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山，唯獨沒去華山，也許，在我潛意識裏，還掛念著要跟你一起去爬五嶽吧。林放很細心，走路的時候，會讓我走在右邊，會體貼地買水，幫我背包，跟他一起旅行，很愉快。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因為他的目光總是淡淡的，不過這樣很好，我們都沒有負擔。靜下來的時候他深沉地像個哲人，親愛的，這個時候的他跟你真像。

    回來以後繼續上課，接了教導主任的位子，隻是個虛銜。我不像別的老師那樣桃李滿天下，我隻想安靜的生活，你知道的，你總說我沒出息。林放的城市離我很遠，有時候他出差的時候會來看看我，我們一起吃頓飯，聊聊彼此遇見的趣事，這樣的關係，我很安心。

    有一次，生病發燒，全身沒有力氣，我打了電話林放，那一次要不是他，我可能都燒成腦殘了。很奇怪，那時候隻在想，也許，永遠都沒有機會見到你了。病好之後就是愚人節，我開玩笑說他這麼好，很適合做男朋友。他愣了愣，便說，“好。”我有了男朋友，在你走了連年零十個月之後。

    你走的第四年，我的夢醒了，與其糾結與一段不能再回頭的過去，不如去麵對一個嶄新的未來。有一次走在街上，看到一堆小情侶穿著情侶裝，很甜蜜地在吃冰激淩，那個時候我就知道，原來我們真的回不去了。你可以陪我吃臭豆腐，吃魷魚，可以陪我逛公園，劃船，可以陪我上自習，吃飯，可以陪我逛街玩電玩，可是從來不肯陪我穿情侶裝，因為一旦穿上了就等於向世界外的人昭示，我們在一起了。

    我那個時候跟你生氣，發脾氣，怎麼樣都好，可是，你從沒有鬆過口，等到我站在這裏，看著別人溫馨幸福的時候，那些過去好像是一場夢一樣。這一次，我是真的要忘記你了，真的，我不騙你了。

    我開始用心跟林放在一起，他會在冬天的時候送我圍巾跟手套，聖誕節的時候會有別出心裁的禮物送我，甚至我們還去了遊樂場玩，那一次

    我玩的很high，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學的時候。

    他有時候會去接我下班，偶爾有一兩次被同事看到，就開始無止境地花癡和八卦，林放也不介意，任他們盤問生辰八字，家世背景，我原來都不知道他是海龜，還是IT新貴。我以為像她這樣嬉皮笑臉的人應該是整天遊手好閑，沒事就背著包包旅行，隨遇而安的人呢。

    同事們都說我找了個好男朋友，我也這麼覺得，我覺得我應該珍惜他。

    元旦的時候，以前的同學聚會，在原來學校旁邊的小飯店，嗯，就是我們常去的那家，辣子雞丁很好吃，味道都沒變，我們班的那個溫婉美麗的班花跟我們溫柔的班長終於修成正果了，去年十一完婚的，就連平時最咋咋呼呼的小曼，也帶著男朋友出席了，他男朋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看著小曼的眼神裏有著深不見底的柔情。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到你，隻是聊聊彼此的近況，以前我們班級聚會，你總是被我拉來，都快成我們班的人了。大家相談甚歡，又叫了很多啤酒喝，女生本來就少，有護花使者的根本就沾不到酒，男生們擲色子劃拳，這樣下來，我反而是喝的最多的。不過我很清醒，喝的越多越清醒。

    我知道自己酒精過敏，可我想任性一回。

    我還記得臨走的時候那個胖胖地學習委員一頭汗水，局促地看著我，拍拍我的肩膀，好像在說什麼，可是我的頭好昏，他的影像也開始模糊，直到失去知覺。

    醒來的時候當然是在醫院，我是被尿憋醒的，上完廁所回來，就看到林放鐵青的臉，胡子拉碴的，頭發散亂，應該是連夜趕過來的，我知道他其實是關心我的，隻是嘴上不說罷了。

    我隻記得他說，“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要別人怎麼珍惜你？”然後摔門而去。

    躺在病床上輸液，看著電視離得綜藝節目笑得一塌糊塗，笑倒嘴角僵硬，我不知道自己在乎什麼，鏡子裏的我，頭發枯黃，眼窩深陷，臉色蒼白，手都瘦成了雞爪子，大概像個巫婆吧。

    哭過那一場之後，我就徹底清醒了，滴酒不沾，也很少吃油炸的食品，整個人由內而外地容光煥發起來，林放很高興，他說他終於擺脫了女鬼的折磨，我看見他在偷偷打電話，很得意的樣子。

    嗬嗬，你呢？親愛的，你過得好嗎？

    你走的第五年，我決定帶林放去見我媽媽，她年紀大了，我想她開心一點，林放一開始是答應了的，可是去的前一天卻說自己有事，第二天久飛了國外，他從來不會這樣子，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吧。

    那天爸爸的女朋友打來電話，自從他們離婚後，我就很少跟爸爸聯係了，在我心裏，還是覺得他傷害了我跟媽媽，所以他每次提出要來看我，都被我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有時候逛街會看到他女朋友，她會跟我點頭致意，我隻裝作沒看見，把頭扭向一邊。她也不以為意，下次還會微笑著跟我打招呼，弄的我都不去那條街了。

    她打電話跟我說爸爸病了，好像是脂肪肝吧，我想，他整天吃那些油膩的東西，不得病才怪！我狠狠心掛了電話，腦中卻不斷浮現他得病的樣子，其實這種病沒多嚴重，平時注意飲食，多運動就行了，我們校長以前也有輕微的脂肪肝，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他會有多嚴重。

    可是心裏隱隱發慌，我也不知道怎麼的，一整天的心神不寧。剛開始知道他們的事情的時候，我在腦中想過一千一萬種他的死法，那時候總覺得他奪去了我的全世界，毀了我的家庭，想著他垂垂老矣的時候，病床前卻沒有人為他送終，一個人住在老房子裏，那個女人也離他而去，每天孤零零地吃飯，睡覺，那時候覺得好解氣，就好像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一樣。

    現在隻是一點小病，就讓我心神不寧，我覺得這樣好對不起媽媽，於是一個人晚上跑去了酒吧。

    我知道晚上一個人去不安全，就隻點了汽水，酒吧的服務生很奇怪地看我，應該是沒見過來酒吧不喝酒的吧。

    我連喝了好幾杯，卻仍然有些恍惚，摸出煙來抽，煙霧繚繞中我覺得自己竟然有些醉了，我分明看到你向我走來。你笑著向我伸手，在這魚龍混雜的酒吧裏，你的笑依然幹淨溫暖，耀眼地可以照亮我的全世界。

    我倒在你的懷裏，鼻翼間是你的氣息，有些陌生，但是我可以辨別的出來夾雜在其中的青草味道，我抓著你的衣領，讓你不要走，我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見你一麵，就算是夢裏，我也希望可以多看你一會兒。

    我聽到你在我的耳邊說話，你的聲音真好聽，我迷迷糊糊的，把包包遞給你，還把房門鑰匙塞給你，然後湊上唇吻你，旁邊的景物好像都不存在了，這個空間裏隻有我們兩個。我聽見你叫我，“小悅，小悅，……”呢喃的聲音有些不真實，可我相信那就是你。

    緊接著，事情就在我的預料之中發生了，我期待著一睜眼就能看到你，然後重複著偶像小言慣有的套路，你就此愛上了我，或者仍然愛我愛的要死，可是我多可悲，一睜眼，隻是冰涼的枕邊。

    我把你的留言扔進了垃圾桶，人不在，要這些虛偽的東西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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