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4 更新時間：11-10-11 23:13
夏日雨後靜寧的小鎮不是非常寬敞的小巷，隱射著這個城市的年齡的秘密，斑斑青苔，腳下的石板路，已經被雨水衝刷出好多的小洞，深巷裏傳來一個孩子不成調的哼唱聲，小孩子蹦蹦跳跳異常開心的笑著，不時回過頭對背後一個擔著擔子，身材有點佝僂的老婦人揮手，夫人不時揮揮手讓他慢一點，被厚重的濃發覆蓋的臉，看不出婦人的表情好和樣貌。
蹦跳的孩子在小巷裏跑來跳去，看上去不過兩三歲糯米樣軟軟黏黏的樣子，長相很可愛每一個經過看見他的人都不自覺回過頭看看，隻是額頭上有一個從額角一直延續向下的傷疤，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美貌，再回頭看見那個如同鬼怪一樣的婦人，連忙跑開，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婦人左腳有點跛一瘸一拐的，背部有點駝背似的一直直不起來，右手隻有三個手指頭，左手很奇怪的勾縮的垂落在身體的一側，如果她抬起頭便可以看見她那張鬼魅一樣的臉，左臉上坑坑窪窪的全是傷口，右臉顴骨處深深凹陷，三年來從來沒有人從這個女人嘴裏聽見她說一個字，後來才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一個啞巴不可能回說話的，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有一個如此美麗可愛的兒子，還真是稀奇。
“親，你是不是很累？”孩子講的話還不是那麼清楚，前麵一個娘字總是喊不好，因為他娘不會說話，從來沒人教過他，他也隻是聽那些一起玩耍的孩子們叫母親喊娘，因為娘字喊不清，所以孩子總是隻叫一個‘親’字
婦人提了提自己肩上的膽子，溫柔的摸了摸孩子的頭，兩個人繼續在小巷子裏穿梭者，婦人是這個小鎮子裏突然出現的一個手藝極高的繡娘，誰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利用那隻有三個手指的手繡製那麼多美麗大氣的繡藝的。
那孩子叫承兒不知道的人都叫他啞巴兒子，很少有人會叫他這個名字，木承林，很普通的名字，但是卻讓那老婦人每一次聽見都紅了眼眶。
“親，到了到了！”孩子如同撒歡的小鳥，看見蘆葦蕩湖上那一座簡單的木屋開心的跳起來，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是到了，孩子邁著他的小胖腿蹬蹬蹬跑向小屋，邊跑邊喊“耶耶，耶耶，寶寶來了！”
小小的木屋裏住著兩個老頭，一個白老頭一個黑老頭，白老頭終日黑衣黑鞋，唯獨那一雙
眼睛是白色的，每每看人都覺得沒有聚焦的瞎子盯著你看，黑老頭正好相反，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皮膚粉白細看都可以看見白皙皮膚下的血管，連頭發和眉毛都是白的，唯獨那眼睛是純黑的，比任何都黑。
孩子還沒跑到門口，小木門立刻就開了，飛出來一個黑色的物體一把卷起承兒小小的身子在空中晃蕩兩圈，才慢慢落地，隨後一個白衣男子帶著無奈又寵溺的眼神看著那兩個胡鬧的兩個‘孩子’，幾步走到婦人身邊，輕輕的接過她的挑子，習慣的幫她把了把脈，點點頭引她進屋，兩個人熟練的擺出紙墨筆硯進行‘交流’
“最近看起來心情不錯，孩子的病也慢慢控製了，這幾天沒發病了吧，如果運氣好這孩子底子又強的話，十年內老夫有把握治好他的病，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多努力了！”黑老頭一如既往的這樣說著，從三年前遇見她便是這樣的話，隻是一次次在改變而已，黑老頭伸出兩個白到可怕的手指覆上婦人的臉，皮膚粗糙而且顴骨斷裂深陷，因為勞動和心理壓力早就看不出她的真實年齡，看上去也許是四五十歲了，但是其實不過是二十歲而已，誰又料得到呢？
“耶耶！”承兒撲過來環住黑老頭的脖子，黑老頭寵愛的幫他抹去額頭的汗，倒了一杯水給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細細的幫白老頭擦去臉上的汙漬，雖然已經是年過六十的人，卻在皮相上完全看不出來，依舊像個正值壯年的青年，這大概是這兩個黑白老頭唯一的共同處。
“耶耶，也要擦！也要擦”承林看著這兩個爺爺又不理會自己了，立刻搖著黑老頭的衣擺撒嬌耍賴著，白老頭無奈的笑笑接過手帕，幫承林擦汗，白老頭轉過頭看了看一邊安靜坐著的老婦人，詢問的看向黑老頭，黑老頭歎氣搖了搖頭。
“別擔心，我已經忘了，我和承兒會過的很好的”婦人執筆一筆一劃的在白紙上寫下這句話，貌似堅強的執筆，最後白紙上的字跡依舊被她的淚水打濕，暈染成一灘水墨，所有字跡都完好，唯獨那一個忘字，被淚水沁濕，看不見原來的筆畫
白老頭牽扯了一下嘴角放下承林，手輕輕摸了摸婦人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裏的，即使忘記了他的聲音，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的臉，但是每當想起他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既然忘不掉就不要強迫自己忘了，讓它存在著，隻要自己看得見就好，痛到你這種程度還有什麼受不了的？我說的不對嗎？惜婉。。。。不恨天涯行役苦，隻恨西風，吹夢成今古”
一隻手搭上白老頭的肩膀，製止他接下來的詩意，給白使了個眼色，惜婉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了，欲哭無淚的眼睛讓小黑覺得很可憐。“小白，別說了去陪陪小東西吧”
夜半，小黑帶著惜婉和承林回他們的家，說是家不過是一座已經荒廢很久被他們收拾出來比較幹淨的破廟而已。
三年前，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小黑和小白手牽手漫步在滿目雪白的山間，這也許事這一年最後一場雪了，小白和小黑享受今年最後一場美麗，試想如果在那樣一個絕美雪夜，原本應該滿是白色的世界裏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色震撼可想而知。
小白撿起那個已經掉了一半命的孩子，好狠的人，連一個孩子都沒放過，小黑扶起隻有一口氣的女人好堅強的母親，在摔落地麵的時候還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裏，用背部麵對硬邦邦的地麵，應該感謝這穀底地勢低，五天前下的大雪積累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融，倒是抵擋了一些，或許也是落下來的時候遇見類似樹枝之類的東西擋住了一些力道，這兩個人才撿回一條命。
孩子雖然傷得重，但是總算是還算齊整，而母親就顯的更加慘一點了，她的腿和左手用一種異常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骨折是肯定的，背部的骨頭也摔斷了幾根，救回來想要直起腰很難，脖頸處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聲道被擠壓到歪斜，臉上不用說全是傷口，顴骨都被砸的凹陷了，而且深重重傷，是一個內力十分強勁的人打出來的，內髒全部被震壞了，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這就是他們第一次相見，原本小黑和小白救治這兩個將死之人不過是對自己醫術的一次試驗，看看自己的醫術到底到了什麼境界，而另一方麵也是二人之間的一場比試，而兩個人都讓母子二人活了過來，黑老頭甚至還讓被白老頭判定永遠站不起來的母親站了起來，這場比試自然是有了結果，白開始很氣憤，麵對惜婉更是冷嘲熱諷厭惡著，直到惜婉即將離開時在那一方紙上講起了自己的故事，白聽完更加氣憤，當然不是氣憤惜婉，而是那個不懂珍惜的男人，當即收了惜婉做女兒，所以，那個小男孩很順利的當了這兩個老妖精的孫子。
“耶耶再見！”承林跟著惜婉和小白小黑兩個人揮手告別，小白小黑笑著揮手，兩個人看見那母子二人一拐一拐慢慢走進那破落的小院，這才回過身離開。
“小黑，我很擔心惜婉，她好像還是很痛苦，唉，這可如何是好，你叫我怎麼放心離開？”小白歎著氣，有一搭沒一搭的玩弄著小黑的白發，小黑用細小的牛角梳輕輕的將小白的頭發一絲一縷的細細梳理著，低頭不語，直到將他的頭發全部理順，才慢慢的開口“那麼就再給那個男人一次機會，那個男人可以愛她才是惜婉一輩子的夢想，一輩子的幸福，我們再給他們一次相遇的機會，他們相遇之後一切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小白柔下身子將自己癱軟在小黑的身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惜婉的時間不多了，最後那一掌到現在還在腐蝕著她的身體，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也許哪一天她一覺睡過去就不會再醒過來，小白心疼她不想她痛苦，至少讓她死的時候能夠沒有遺憾，小白不知道他們再相遇以後會發生什麼，如果結局依舊不盡人意卻也差不過一個死字，既然都是死就讓他們在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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