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21 更新時間：12-05-03 21:20
五月尾，梁關。
幹涸的風從荔煌沙漠上吹過，帶起一圈黃沙飛舞。已是快六月的天氣，吹來的風自然不似初春那般輕柔溫靜，之中夾雜了一股燥熱與霸道。
潢曲之戰以沐澤大敗建隋結束後，沐澤軍已從烏棱驛的潢曲行軍十日有餘回到梁關城。
城台上，素衣的楚汐負手遠眺，望著屹立在這大片沙漠上的梁關城，這座遠離帝都，荒蕪卻重要的城池。感受著熱風劃過臉頰，刺眼的白日讓他水晶色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臉上依舊是風平浪靜的神色，沒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麼。
城沿邊，是一臉嚴肅的沐澤士兵們，一個城台口站著一個穿戴盔甲握著武器站立的士兵，他們的身邊，立著沐澤的戰旗，旌旗在燥風的吹動下凜冽嘶鳴。此刻這裏的情形，一如秦暔當日出征剛到梁關時的那番景象，轉眼，崔顥就已經不在了。
楚汐使勁睜了睜眼睛，似是要看清遠方的什麼一般，又似在深深的懷念些什麼，掃視著這蒼茫淒壯的沙漠，空曠而蕭條。
良久，楚汐回到早已在城台上擺好的古琴前，坐下，靜靜的注視著眼前的兩個小木人。這兩個小木人，是楚汐回到梁關後自己親手刻的，此刻這倆小木人正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古琴架上。
兩個小木人，一個神情威嚴，留著胡須，略顯將者的剽悍；另一個小木人神色幹淨清爽，一臉的靦腆笑意。
看著這兩個小木人，楚汐抬手，輕輕撥動了琴弦。
不是豪情奔放的調，也不是婉轉抒情的曲，隻是一首平凡的曲子，為了專門用來祭奠這些在戰場上戰死的人，隻是這兩個，被他所熟知，被他銘記，還有很多不知名的人也同樣需要祭奠。
纖長的手指靈巧地撥動著琴弦，觸人心弦的音符自指尖飄出，隨著風兒，帶著撥琴人的心願飄飄搖搖，流向遠方。
楚汐今日的琴聲不似潢曲之戰那天奔放婉約了，而是低沉，給人一種薄薄的微涼和念想。他奏的，正是前幾日他專為這些戰死沙場的人而作的一曲《塞下曲？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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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共明月笑傲江海巔
一夢浮生莫歎遠
煮酒氤氳漠北長煙
舉杯飲卻蒼山月前
烽火起狼煙劍氣嘯九天
縱馬關山玉門遠
荒草埋昔孤城闕
醉臥沙場莫問滄海桑田
夜箏十三弦撥清山明月夜
隨步東風遠入胡姬酒肆間
擂鼓聲震天黯獵獵長風破空箭
清宵歌一曲隨去沙場狼煙
笑枯榮歲月數過往雲煙
俯仰之間塵囂遠
難忘一世瀟瀟前緣
不負狂名今夕舊年
登重樓三疊覽江山無限
快意恩仇自湮滅
笑盡往事忘流年
策馬長嘯笑傲沙場無眠
夜箏十三弦撥清山明月夜
隨步東風遠入胡姬酒肆間
擂鼓聲震天黯獵獵長風破空箭
清宵歌一曲隨去沙場狼煙
恩生於害，害生於恩，但願天下從此不需再戰。然，治亂世，不能不戰。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之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止戰，戰之可也。
不論如何，爭霸隻是幾個人的事，於百姓而言，總是無辜的。楚汐心裏輕喃，垂眼靜心撫著這架具有五十弦的琴。
掌聲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懶懶的傳了過來：“哎，本侯醒來就一直沒看見江山，原來是跑到這撫琴來了。。。”，秦暔拖著一條受傷的腿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
走到楚汐跟前，秦暔繼續笑著道：“琴藝還是那樣的好，隻是這琴聲，多了分悲涼啊！江山可是在懷念誰麼？”，秦小侯爺看了一眼楚汐，又轉過頭掃了一眼琴架，待看到那兩個小木人的時候，他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
楚汐看著秦暔走向那兩個小人，沒有說話。
“是崔顥和小石頭吧！”，秦暔將自己的重量側在琴架邊，盡量不讓受傷的腿用力，雙手緊握著眼前的兩個小人，歎惋的問道。
“是！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有什麼必須的義務去為另一個人付出那麼珍貴的生命，在下要記住這些為我們犧牲的人！”
“楚汐說得好！本侯該記住這些為我們犧牲的人。”，秦暔輕歎一聲，四處環望了一下，“這場景好熟悉啊。。。本侯還記得當日剛來梁關時的情形呢！崔顥那個兔崽子居然還強著牛脾氣不給本侯開城門，可如今。。。”
“在下也是！在下也還記得決戰那天那支箭刺過來，小石頭為在下擋下那支箭的時候，他對在下說的那句‘一定要助沐澤軍打勝仗’。多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在眼前頃刻間消失了。。。”
“逝者安息，生者奮起。江山也履行了承諾，帶沐澤軍打了勝仗不是嗎？”
聽了秦暔的話，楚汐轉過頭，輕笑浮上臉龐，又是一派朗朗其華：“說到底，在下還是沒做什麼大事情，倒是侯爺聰明，悟性好，不然我軍上陣時哪能如此齊心？”
“哈哈…”，秦暔輕笑：“本侯聰明不假，不過若不是楚汐的琴聲，哪能讓庫曼摸不著頭腦！說到底，楚汐還是功不可沒呢！不過，江山你這琴這麼厲害，之前你為何都沒怎麼提起過？”
是在下沒提麼？確定不是你秦小侯爺沒注意到？
“咳咳。。。”，楚汐輕咳兩聲，“那小侯爺想知道關於這琴的些什麼？”
“看楚汐你這麼愛惜她，應該是有名字的吧，還有一些其他的相關信息，本侯也想知道一些！”
“此琴名曰錦瑟，為在下初次隨師傅雲遊天下時，於殷魁都城疏岱所得。相比於其他的琴，錦瑟有五十弦，弦柱稍多，一般人不喜這琴，因弦多奏法的難度也隨之上升，而當日在下初遇她是就喜歡得緊，苦練半年後，便能奏上一二，此後便一直帶在身邊！”
秦暔摸了一下錦瑟琴，喃喃：“錦瑟琴，五十弦，弦弦無端思華年。那江山帶她在身邊有十多年了吧！”
“今年是第十二個年頭了！”
“那江山是如何知道可以用錦瑟來對抗敵人的？”
“書上，小侯爺可還記得那本《兵戰記》麼？”
秦暔大笑：“哈哈哈。。。當然！當日有人為了看這書忘記吃東西，後來本侯帶那個人去外麵吃了本侯獵來的野味，那次本侯鼻子還腫了。。。”
說到這，秦暔果斷想起了那次流鼻血的事件，頓時汗顏。
楚汐笑著點點頭，後又看向秦暔：“不過，在決戰時，小侯爺本是可以不用為在下背那一箭的。。。”
秦暔牽起嘴角，看著楚汐：“江山這是在抱怨本侯呢還是在心疼本侯？”
“小侯爺千金之軀，實在不該為在下。。。”
“江山可以報答本侯啊！”，秦暔桀魅一笑。
“呃？”，楚汐一時還沒找著合適的話語來回答秦暔。
秦暔湊近了楚汐跟前，壞笑到：“江山以身相許的話，本侯一定會考慮的！”
“。。。”
“如何？”，壞笑著的臉蛋還在跟前晃蕩。
這個人的臉皮怎麼這麼厚！楚汐雖不氣惱，但遇到這種場景他總是會被小侯爺弄得不知道說什麼，他無語向秦暔投去一記白眼：“小侯爺你怎麼就。。。”
一句話沒說完，楚汐發現了秦小侯爺的異樣，因為剛剛還帶著一臉賊笑的秦暔在這一刻如完全泄了氣般癱著暈了過去。
“小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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