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70 更新時間:12-06-08 20:02
七月初,梁關。
秦暔的腿依舊沒好。
走路練習依然在繼續。
上次的刺殺事件,就猶如一顆石頭沉入了大海,看不見一點動靜,之後的梁關再沒了一點漣漪。
唯一不平靜的,是梁關將士們的心,包括秦暔和楚汐在內,都有隱隱的歡心。
近日,眾將士已得令,沐澤軍主帥秦暔準備班師回朝了。
這一日,天空微微泛白,陽光甚好。
楚汐推著秦暔走在梁關的內城裏,一墨一白,對於這樣的兩種顏色,梁關的人早已習慣他們的同時出現。
“江山,近日回帝都的事宜準備得如何了?”,秦暔輕聲的開口。
“按照小侯爺的意思,翼蒙他們都已準備妥當。”,楚汐看向秦暔,溫婉地到。
看了一眼楚汐,秦暔淡淡地笑了一下,嘴角弧度輕起,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江山!你說本侯以少勝多打贏了這場仗,朝廷是不是也應該來個什麼人犒賞一下或慰問一下?”
自己年少出征,以少勝多,戰役一完,自己還中了毒,差點命喪黃泉…但是仗都打完這麼久了,朝廷至今都沒反應,怎麼可能還連一點音信都沒有?
如此,便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朝廷沒打算重用他。潢曲之戰一完,便已舍了他這顆棋子,任由他自生自滅。
這樣的朝廷,怎能叫人不心寒?
楚汐看著秦暔,定定的望進那深邃的雙眸,輕輕的叫了聲:“秦暔。”
這一聲,似鼓勵,又似安慰。
秦暔的憂,作為謀士,作為軍師的他又怎會不懂?早就洞悉周身局勢的他不是沒有想到過這樣的結局,不管秦暔怎麼努力,受多少苦,最終他充當的,充其量還是一顆棋子。隻是秦暔心懷天下,對百姓有益的事,他就願意去做,哪怕最終知道隻是顆棋子。然而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楚汐卻還是感覺到了秦暔心裏破碎般的沮喪和難過。雖然他表現得很淡很淡。
秦暔抬起頭看向天空,隨即笑開了:“他們要如何本侯才懶得去管,本侯回家看看父親和慕姨總是可以的吧…”
“嗯!小侯爺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待秦暔說完,楚汐輕聲卻堅定的回應。
楚汐是懂他的,所以他給他最堅定的支持。
朝廷既已舍他,那現下回家去與親人相聚看到親人安好便是最大的欣慰。
秦暔回望著楚汐,眼神中有苦澀,有欣慰,還有感激。
這個時候,楚汐是站在他這邊的。
楚汐微低了下頭,再抬起頭看向天空,似是在考慮著什麼。
“回了帝都,有這二十萬的大軍,朝廷必會給個回應的。”,片刻後,楚汐的聲音響起,似沉思,也似安慰。
秦暔桀魅一笑,笑得淒豔,又似是自嘲:“也隻有這個能讓朝廷給出回應了。”
“秦暔!你身上還有使命!請愛惜好你自己的身心!”,看到秦暔的傷神,楚汐清醒的提醒。
收了先前的憂色,秦暔笑道:“哈哈…江山放心,本侯自己的身子,本侯愛惜著呢!本侯知道本侯該做什麼。”
楚汐輕笑了一下:秦暔就是秦暔。
“回去也好,待回了昭州,在下便可以見雪原了,也算是履行了對他的承諾。”,楚汐輕聲的說道。
“雪寶?那娃兒可愛啊!江山你不說本侯都還忘記了。當日整天吵著不讓本侯叫雪寶,現在想來,一提起他,本侯印象中想起的第一個對他的稱呼便是雪寶,哈哈哈…”,提起雪原,秦暔想起了去年與雪原吵嘴的那段日子,心裏便開懷了很多。
楚汐搖頭輕笑:這兩個人啊,若是此刻雪原在這兒,肯定是少不了又要吵一翻嘴的。
忽聽一聲馬蹄聲從遠處疾馳而來,原來說話間,兩人已行至梁關城下了。
城下,兩人一坐一立,隻聽“籲”地一聲,來人士兵模樣,卻是有極好的騎術。
隨後,一個潤朗清晰的高聲響起:“聖旨到,博陽侯秦暔接旨!”
聖旨來了?
盼了這麼久的聖旨終於來了麼?秦暔心裏一緊。
楚汐恭敬跪地,將頭低下去,心裏也跟著一緊,同時細細的想著:不是已棄了麼?這個時候來得很不湊巧。還是,他們改變主意了…?
來人下馬後,飛速來到秦暔和楚汐身邊,順手拿出黃燦燦的聖旨喊道。
“臣秦暔接旨!”,秦暔微微頷首,傲氣的聲音響起。
對於秦暔接旨,跪與不跪,大家都已了然於胸,故而當秦暔這句“臣秦暔接旨”出聲之後,來人也沒再多注視秦暔,徑直的打開了聖旨,開始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赤圜詔曰。博陽侯秦暔年少有德,才思敏捷,武藝超群,此次潢曲之戰上立了大功,以少勝多,實為兵之奇才。我朝官員梁關守城都尉崔顥在此戰中為國捐軀,也是博陽侯帶兵有方,實乃國之棟梁,因梁關現無人鎮守,念秦暔抗擊建隋有功,特命博陽侯秦暔鎮守梁關,保家衛國。在博陽侯能力範圍之內,需好生發展梁關,梁關乃重兵之地,若無聖意,博陽侯秦暔不得擅自離開梁關,需將發展梁關為己任,護我沐澤邊境百姓!欽此!”
若無聖意,博陽侯秦暔不得擅自離開梁關,需將發展梁關為己任,護我沐澤邊境百姓!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臣,接旨!”,秦暔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
秦遠兮,你他娘的在幹什麼?這天下的局勢你看不見麼?!!
秦暔氣,他氣憤為什麼有些人可以這麼容易就請到旨,為所欲為。這麼明顯卻還請到了旨?那高居廟堂之人究竟是何般想的?
最氣憤的,是有人拿這些保衛百姓的理由去除絆腳石,欲蓋彌彰!
又是這麼巧?楚汐心裏想到:剛剛準備舉師回帝都,就來了一道聖旨被留在梁關,而且還是沒得聖旨,永遠不能離開的?還記得上次那道聖旨,也是那麼巧的就給了秦暔…他們究竟要的,是什麼?
秦暔麵上平靜,深沉著眼眸的接過了聖旨。
卻覺得,手裏的聖旨,很沉。
從今年年初到現在,也還不過半年多一點的時間,就已經接到了兩道聖旨,而這兩道聖旨,就猶如跟他過不去般,直指他的死穴。
現在好了,連帝都也回不去了!連父親和慕姨都見不著了!
秦遠兮,你可以昏庸,但是你得想想你的子民!你若不能護好沐澤境內的子民,就休怪本侯有不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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