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87 更新時間：12-08-28 11:33
正月下旬，天氣漸漸轉好，寒意雖未完全褪去，較寒冬而言卻已顯出幾分溫和之色。偶爾太陽也會出來照照大地，給備受嚴寒折磨的人們一些溫暖，不過和著這正月的風，終究還是隱約中透著涼意的。
楚汐已能自己走動了，在熟悉了毒莊附近的環境後，他常會在晴朗的天氣裏去後山走走，曬曬太陽，活絡活絡筋骨。無毒老人說，這樣對清除他體內殘餘的毒很有效果，而且，利於養傷；另外，在他喉嚨完全康複之前，忌酒。所以秦暔上次來，盡管兩人難得一見，也甚是懷念美酒滋味，但最終他們還是沒能舉杯共飲的。
又是一個晴天，一襲白衣的公子剛剛從後山下來。清風輕拂白衣俊美的臉龐，衣袂隨風而揚，發絲也徐徐飄舞，公子的臉上帶著怡人的微笑：這樣的景致，可以讓人完全置身其中，一片難得的寧靜，怎一個雅致了得！
公子步履輕巧地走到院子門口，正享受此番景致之時，卻隱約聽到了院子裏的對話聲。
聽聲音，似是一老一少，竟是…無毒老人和蓋逸。
公子微微笑了笑：難得前輩今天會在家。想完，剛準備踏進院裏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無毒老人的聲音：“…它的種植必須小心謹慎，不可有紕漏。另外，不要讓陌北以外的人知道，特別是楚汐。秦暔第一次來的時候正趕上它播種，所以老夫才讓他趕緊回去了…”
楚汐將已經邁出的前腳收了回來，站在大門外，略有所思。
種植？不讓在下知道，也不讓小侯爺知道？楚汐在心裏琢磨著，不禁想起了幾天前與蓋逸從聆音閣回來看到的那一大片地上的情景。
莫非，他們所指的，就是那片砂地上種的東西？那天看蓋逸的神色，似是什麼無法開口的東西，卻又是那麼輕描淡寫的語氣。
“入夏便會開花，花期很短，它的生長過程卻是要我們細心嗬護的，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找鄉親們幫忙。聽長孫將軍說，這個今年的出口比去年要更多些，所以貨源一定要充足。切不可誤了長孫將軍的事。”，又是無毒老人的聲音。
隨後蓋逸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你這麼些天不在就是去長孫將軍那裏商討這個事兒去了。不過就這麼一點事，哪能商討那麼久啊？”
長孫將軍？商討？貨源？出口？
若是沒猜錯，長孫將軍便是長孫榮諾了，未予元年赤圜帝登基他立下汗馬功勞，卻因未予三年的“貪金萬兩”一案，將軍的頭銜被廢，令塗紹以代之。長孫乃皇後堂兄，得皇後求情，長孫榮諾則從此擁兵二十萬駐守邊疆陌北，與帝都茂邳遙遙相隔。雖兵力不多，卻也能將陌北以北的地方治得服帖。
就剛辭的對話而言，眼前這兩人定也是為長孫將軍所用的。雖不知道他們談的確定是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正在生產一種不為人知的東西，而且會以高價出口，並且，得保密。
正思索間，對話聲又傳了過來：“…自是不止這一個事了，還有楚汐的治療問題。這段時間都在看有關楚汐症狀的參考典籍…”
“如何？”
這個時候似是有一陣歎息聲傳來：“不太好。”
“我可沒說治不好，希望是有的。隻是華祖當年留下來的典籍裏麵說的是，何時完全康複，完全看患者。由不得醫者決定…”
“喂，老頭！什麼意思？”
“完全看楚汐的了，也就是說，他什麼時候才能夠說話，我完全不知道。”
楚汐心裏一驚。
什麼時候能說話，前輩也不知道，要看我自己的？
楚汐沒再偷聽下去，他徑直走了進來。偷聽別人說話算什麼呢？而且還是救自己性命的恩人，與其聽得不明不白，還不如問清楚。
無毒老人和蓋逸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楚汐，兩人同時驚了一下。
“楚汐，你…都聽到了？”，無毒老人問。
楚汐點點頭，慢慢走近。
“你想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了吧？”，老人又問。
剛剛已經聽到了，再問，也是這些。楚汐搖搖頭，在院落裏找了一枝細細的樹枝，在地上寫了兩個字：長孫。
對於長孫榮諾這個人，他所了解的就是剛剛想到的這些，至於他們剛剛說的什麼植物的，他完全不知道。
楚汐靜靜地看著他們，希望能從他們這裏知道些什麼。
無毒老人問：“你想知道長孫將軍？”
楚汐點點頭，又在地上寫了一個字：地。然後看向蓋逸。
蓋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無毒老人說道：“對了，師父，我那天帶楚汐出去，楚汐發現了那塊地，在那塊地前站了好久。”
無毒老人想了想，撫了下老長的花白的胡子後，看向楚汐：“果然還是逃不過你的眼睛。也罷，現在不告訴你，你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楚汐靜靜地看著無毒老人，等待著他即將說的那個謎。
“在陌北，種有一種作物，名叫米囊子。這種作物春節前後播種，入夏開花，深秋便可收果。米囊子最初是用作藥物，來治療疾病的，後來被老夫跟逸兒發現，米囊子用藥可使人感受不到絲毫痛苦，而且當用藥過量的時候，使用的人會慢慢上癮。再後來，根據這種跡象，老夫與逸兒提煉出了一種毒，叫迷戀。我們先用刀將米囊子的蒴果輕輕劃破，搜集其白色乳汁，暴露於空氣中，與空氣中的某些東西發生某種奇特的效果後，乳汁幹燥凝結後變成褐色，有些品種則呈黑色。我們再將其製成圓塊狀、餅狀或磚狀。迷戀的表麵一般幹燥而脆，裏麵則保持柔軟和有粘性，具有強列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味很苦。”
“雖然難聞但是治療傷口卻有很大的功效，而且讓處於極度痛苦，悲憤中的人使用後還可以出現騰雲駕霧般的幻覺，讓人如夢如幻。”，無毒老人繼續說著。
這是一種讓人沉溺的毒！楚汐心裏輕呼。
“迷戀製好後，長孫將軍得知了它的功效，便將製好的迷戀給陌北的幾位達官貴人使用，不久後那幾位使用的人又跑來找將軍要，這樣一來，我們便也知道它的妙處了。後來，我們就每年種這個，然後從米囊子中提取出汁液製成迷戀，然後長孫將軍會安排人銷往陌北邊境的城市，建隋，東壁和峙安這幾個國家都有，不過在陌北，使用迷戀算是富家人的象征，隻有有錢的人才能用得起的東西。”，無毒老人娓娓道來。
這不是害人的東西麼？為什麼…長孫將軍要這麼做？
看著楚汐的神色，無毒老人笑笑到：“沒錯，迷戀就是一種毒，一種讓人吃了還想吃的毒。吃過度後，人會變得全身乏力，眼圈紅腫，嗜睡，並且很快就會瘦下來。沐澤境內，除了陌北數量最多外，其次就是茂邳了，臨川、淮衛等地也流落的有一些。”
如此猖狂的毒，他們竟還能如此明目張膽！楚汐看了看無毒老人，抿了抿薄唇，繼續不動聲色的聽著。
“你一定也很好奇，我們為何要讓這種毒流出去吧？”，無毒老人補充道，“那還得從未予三年長孫將軍被廢官銜後說起…”
清風再次吹過，讓楚汐覺得有一絲冷意，這樣的毒，任是意誌再強的人也會被奪了性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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