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41 更新時間：18-02-23 01:58
“蓋逸！”，看著背影就知道是蓋逸，楚汐走近叫了一聲。
然而，還沒近身，前麵的背影突然向後倒過來。
楚汐一驚，立馬扶住，卻在看到眼前人的臉時，心中一愣！
這哪裏還是平日所見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蓋逸？隻見他嘴角滲血，下巴兩腮全是胡子，兩眼深陷眼珠明顯突出來，整個臉部也因暴瘦臉皮一層層地耷拉下來，顯得兩側顴骨異常凸起，而且……額頭上居然出現了深深的抬頭紋！
這分明！已然是一位垂暮的老人！
可是，看這衣服打扮，確實蓋逸沒錯！
“蓋逸！你怎麼了？怎麼會成這樣？”
蓋逸微微咧嘴一笑：“楚汐，我這個樣子你還認得出來，真是幸事，謝謝你！”
楚汐：“發生什麼事了？”
“我還能留著性命活著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蓋逸的表情是笑著的，語氣卻是明顯的虛弱：“楚汐，東壁大帝薨逝了！對，也就是你父親樓焱琛他走了……”
父親！
猶如晴天霹靂，楚汐就像中了一支無形的毒箭，那毒由一個點迅速蔓延至全身的每一處肌膚，頃刻間全身潰爛，力氣全無。
“什麼時候的事？”
“已半月有餘！東壁皇室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如今，儲君已繼位新君，你父親也已匆匆下葬！”
父親！昨天還想著有生之日能再去看您一眼，不曾想，您竟然還是走在了孩兒前麵……
雖然與父親相識相知相處的時間都不長，可畢竟也是親生骨肉，血濃於水的親情！
那是父親。
這世上唯一跟楚汐還有血緣關係而且願意保護他的人。
上一次，父親不惜冒著父子兩關係會破裂的風險助楚汐秦暔回到了沐澤，也算是幫他完成他的一點心願了。
兒子要保護的人，就是父親要保護的人，不懼家國紛爭，就為了達成兒子所願，也許以後再也幫不上忙，甚至此生再不能見麵。
這都是，父親的良苦用心！
父親，孩兒不孝，未能見您最後一麵！
楚汐低下頭去，輕輕咬著嘴角，拳頭緊握。
“楚汐，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後麵的話沒說完，蓋逸一口鮮血吐出來，額頭上的皺紋加深了，臉上也出現了皺紋。
楚汐似乎意識到什麼，再抬起頭時眼裏已是一片清明：“蓋逸！你怎麼樣？你先別說話，我先帶你進去，先請大夫來治，你快別說……”
不待楚汐說完，蓋逸抓住了楚汐的手，虛弱道：“別費力氣了，已經晚了，沒用的、我這不是病……也不是毒……而是……”
又一口血自蓋逸嘴角溢出，蓋逸額頭和臉上的皺紋更深更長了。
似乎，蓋逸在快速變老！
“是蠱……不要白費力氣了楚汐，我剛見到你就說過……還能活著見到你，已經是……是極限了……你且，且聽我……把話說完……”
伴隨著蓋逸變得越來越老的，是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弱：“蠱毒發作，蠱在啃噬我的身體，從下向上的，我的腿，已經動不了……再過一會，待到我的心髒我就……最後會衰竭而亡……”
楚汐扶著蓋逸，眼裏滿是疼痛：“是誰？是誰會對你下這麼重的手？”
蓋逸嘴角又浮起一抹笑，嘲諷又絕望：“沒有他，就沒有我……老東西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我體內種下了，這種東西……”
楚汐再一次被驚訝到：“是無毒前輩？”
“除了他，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他是……東壁人，五歲就被東壁送到沐澤來了，一直都做著東壁的內應，表麵與長孫榮諾將軍交好，實際上是為了潛伏在長孫將軍身邊實時掌握漠北以北梁關以西的動態，隻要東壁一聲令下，他便隨時可以行動，奪我沐澤城池！”
無毒老人……楚汐眼前又浮現出無毒老人那慈善和睦的神情，那時他的言辭之間都是關切，可他卻是他國細作！真是人不可貌相！若不是蓋逸說，縱使懷疑天下人，也不可能懷疑到他身上！
“那前輩……那他是聽命於誰？如今東壁發生如此變動？”
“哈哈哈哈……”，蓋逸一陣大笑，笑著笑著就哭了，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老頭已經去了……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了……他的這些秘密被我發現，要殺掉我，我有反抗，卻……無心下狠手，剛好那時他自身蠱毒發作，血管爆裂而亡，在那之前……老頭他啟動了我身上的蠱毒，這……這東西很邪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哈哈……就知道老頭一定不會放過我……他原是聽命於東壁先皇，也就是你父親，包括東壁大帝是你父親，也是從他那兒知道的。你父親的願望一直都是統一天下，所以老頭在沐澤一直都在幫他鋪路，隻等著有朝一日他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馬上用的到。嗬，老東西，為了他也算是傾盡了一生啊！從五歲來到沐澤，到白發蒼蒼，再到離開這個世界，一生都在守候他……”
楚汐這次終於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蓋逸：“你以為，老頭這麼精明的人，為何自己會中蠱？會蠱毒發作……最後……血管爆裂而亡？”
——“因為，他給你父親種了情蠱……你父親一薨逝、他……他也活……不了。”
楚汐內心震驚萬分：原來在他們的背後，還有這樣一段前塵往事。
待楚汐回神，隻見蓋逸整個臉已然溝壑縱橫，布滿了深刻的皺紋和老年斑，眼睛也已經渾濁了。
“蓋逸！你要撐住！”
蓋逸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楚汐，你湊過來……我快沒有力氣了……”
楚汐湊近蓋逸，輕聲開口：“你說，蓋逸我在。”
“老頭不止是在長孫將軍身邊做了蟄伏，其他的地方他也有留一手，所以你們……要小心，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你一定……要聽好……”
蓋逸用著最後的力氣，說完了這最後的事情。
然後，他笑了。
他眼角的清淚又一次滑落：“楚汐，你是有父親的……很幸福……不管曾經有多少日子在一起……但總是……總是……擁有過，不像，我……到死……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爹媽是誰……師父……你別走太快，徒兒……徒兒來了……等等徒兒一起走……”
楚汐靜靜的看著，心裏一陣悲慟：無毒老人再不是，在蓋逸心中，他就是一個父親的存在吧！養育之恩，陪伴之情，恩重如山！
蓋逸深陷的眼窩越發明顯，他緩緩抬起頭，伸出手看向天空，像要抓住什麼：“知樂，永別了……過了今日，我便……再也護不了……你了……珍重！此生不再相見……願來世……也不再見……”
“楚汐……拜托你……把我的屍體火化掉……一定不要讓知樂……看到我這副……模樣……”
“會……嚇到……她……她……的”
眼前之人用盡了畢生力氣講完了最後一句話，是他最後的願望，也是他心頭的牽掛。
蓋逸指著天空的手自然垂落，一動不動了。
一顆淚順著眼角滑落。
半晌，楚汐終於還是說了一個字：“好！”
真是生為情種，死為情癡。
作者閑話：
嗚嗚嗚～蓋逸小哥哥領盒飯了委屈的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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