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2 更新時間：11-08-31 09:59
我親愛的王子，您所企望的是得到天下，我想贏得卻唯有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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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聖光學院漆黑一片，滲入不出半點光亮。昏暗的玄月自懸崖峭壁的方向投影下來，在圖書館的大理石階梯上鋪下一層細碎的碧青。半明半寐間，透出幾許綺雋的鋒芒。
走廊處的落地窗發出吱呀地響動，慢慢開出一條縫隙。
跟著黑影晃過，輕巧得自外躍入。貓腰，墨黑色的眼眸迅速地觀測周圍的動靜，待確定四下無人後，菲碧這才緩緩地直立起身，暗自籲出一口氣。
看來聖光圖書館夜間的防禦也不怎麼樣嘛！害她刻意著了夜行裝，卻沒能派上用場。
並排的落地玻璃窗自身後布下月影，菲碧手中的魔法石閃爍著溫潤的幽光，給原本就宛如瓷器的精致麵容鍍上一層淡淡的氤氳。書架自身側緩緩而過，黝黯的長廊亦如黑洞。中性裝束的少女步伐細弱無聲，清瘦的影子自月光中蕩漾了一下悄悄地隱去了蹤跡。
菲碧波光粼粼的眼瞳中難掩的期待。掌心中的銅鑰匙已將骨節勾勒出白色的痕跡，越是接近頂層的閣樓，手捏得越緊。
輕輕地撫過斑駁的鐵門，指縫間的塵埃引得跳動的脈搏鼓噪得顫抖。眼前這扇門多久沒有在她眼前開啟了？！仿佛那曾是很早以前的畫麵：母親溫暖的掌，握住小小的十歲的她推開了鐵門，之後改變了她整個世界。
再後來，繁華的宮宇以及奢靡的舞會又將她麵前的鐵門關閉，自此她便再也沒有靠近過這裏。
泛黃的紙張流淌過青蔥，懷念的情緒仿佛是久別的情人，親昵又熟悉。她還能記得它們存放的位置，卻已經快要遺忘字裏行間的秘密。曾經潦草的翻閱過大概，已經記不得確切的內容了。還有些是未曾涉及的領域，比如暗黑魔法。偏偏大陸在下達禁止黑暗魔法令後，整個帝國就隻剩下這間上了鎖的小房間擁有黑魔法書籍。
要不是胸口“恆暝之紗”的隱患，她何苦黑燈瞎火跟個偷似地摸進來。黑魔法的印記好似開在胸口的罌粟，慢慢地包裹住心髒。未有異樣的痛覺，卻帶來未知的恐懼。麵對這種不知何時就會被觸發的災難，還是及早解決為妙。
指尖跟隨記憶停在了架子上的某處，手心空空的觸感令少女的眉蹙緊。黑魔法的書籍原本就不多，她所尋找的這本恰恰是有關於詛咒的。是巧合還是……
思緒還遊蕩在回憶中，冷不丁的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誰在那裏？！”
被這聲嗬斥驚到，菲碧秉持照明魔法石的手一顫，差點沒握住。
“艾倫老師，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裏……”菲碧的笑有些顫顫的，極其不甘願地轉過身麵對來者。
鐵門外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抹白衣男子，微弱的月光柔化了他消瘦的線條，緊繃的劍眉在聞到菲碧的聲音後舒展開來。眉宇間卸去了警戒，替換上半明半寐的慵懶。
“不是給你放假了麼？這麼晚了，你跑來圖書館幹嘛？”
語氣裏透著些許疲憊，艾倫的手指習慣性地捏了捏眉宇間的倦怠。踱步探進身來，摸索著將手中持有的書籍一一放回書架上。
菲碧沉默的錯過身去，眼神卻跟隨著他的身形而動。遊走與那些逐次被歸還的書籍。最後的餘光落在方才觸手空曠的位置。
“導師開始著手‘黑魔法概述’了麼？”菲碧眸子中的黛色深了幾許，不溫不火地詢問。
“突然間，感興趣而已——”
艾倫的聲音頓了一下，輕描淡寫地答。棱角分明的下顎微側，明明是在微笑著空靈的眼瞳裏卻看不出心緒。
那神色過餘鎮定，令她的柳眉微蹙。
黑魔法可算是敏感話題，尹恩突然要求擬寫“黑暗魔法概述”，艾倫又半夜跑來翻書，這背後似乎總有些撲朔迷離的味道。她心裏思忖著，反倒是忘了自己深更半夜出沒於此，也免不被他人懷疑。
“在發什麼呆？”
愣神之際，艾倫的臉猝然在她麵前放大，溫熱的呼吸拂過她額前的留海，惹得些許瘙癢。心髒一顫，忙不迭的地退後半步，一不留神已抵至角落。男人身上淡淡的艾草香氣全然包裹住她，空氣中悠然回蕩的曖昧感覺令她的雙頰不由得滾燙。
“什麼？”
她盡量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無波瀾，可卻弄巧成拙帶出些許磁性的沙啞。好在黑暗掩去了粉紅的臉頰，菲碧暗自慶幸對方不算太好的視力。
“嗬！我是問你摸黑潛入圖書館想找什麼……”
艾倫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閃避，落寞劃過眼底，快得幾乎令她以為看錯。溫柔的語氣緩衝了尷尬的局麵，可不經意展現的風情，迷人笑容反而令一貫淡定的菲碧瞬間愣怔了雙眼。
見她不答，他也並未追問。抬起手去夠頂部的書，而另一隻大掌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頭。
“小心！”
突來的靠近令菲碧想閃避，卻被止住身形，最頂部的書層猛地一陣晃動，跟著便砸了下來。她聽到響動之時，身子已被艾倫擁住換了位置。十幾本厚書眼看便要落在了對方肩膀上，風卻在此時驟然而起。
一本本碩大的魔法書籍被恰倒好處的風勢托起，超脫了重力的指引生生停在了空中。如若不是不斷翻飛舞動的書頁發出莎啦啦的響動，仿佛真的會被以為時間就此停止，立在書堆中相擁卻沉默的二人成為唯一的風景。
良久，一聲溫軟的歎息打破了寂靜：
“哎！菲爾，將書放下來吧！我想你的風這樣一直拖著它們也會累的吧……”
“啊！”
伴隨著驚詫地聲響，陷入自我世界裏的菲碧才猛然意識到，她不但控製了書的墜落，而且此刻半個身子都窩在了艾倫懷裏。就這身男性的打扮來說，是完全不合時宜的。突來的省悟，令她亂了氣息，操控的風驟然抽離，書失去了力道翩然落下，這一回毫無懸念地打在了艾倫消瘦的肩膀上。
“對不起——”
菲碧這會兒是真的不敢亂動了，窩在他懷裏，顫巍巍地抬起眼，愧疚溢於言表。
對方半是無奈的笑了笑，假若不是他出聲提醒，等她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時，或許就沒有這般狼狽了吧！不過，她出糗的窘迫樣子，倒是挺可愛的。
“你的眼睛，很漂亮！”
空靈的眼神對上她錯愣的眼眸，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什麼？”
菲碧再一次懵了，暗自懊惱地唾棄自己，不知怎麼搞的，每每遇到艾倫她就三番五次的出狀況。
艾倫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在如此無序的狀態下居然不乏與她聊天的興致。
“我是說，剛剛那一瞬，我能感覺你眼睛四周積滿了元素力量。應該是異常明亮的吧！”
菲碧啞然，他對於光明的渴望流露於唇齒間，令她意識到眼前這位帝國舉世無雙的魔法天才，雙眼盲目的事實。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有些難過。話音卡在嗓子裏，心髒堵得發疼。
“你沒事吧？”菲碧訕訕地問，“我是說，肩膀……”
她悄無聲息地退離半步，昂首對上艾倫的雙眸。明知道他看不見，卻習慣與之對視。
“應該沒什麼，幾本書而已……”對方無所謂地慫了慫肩。
“嗬！我以為魔法師都是很脆弱的……”菲碧見他無恙，打趣道。
“不見得吧！《龍族史料》裏麵出現過魔武雙修的兵種。”艾倫沉吟了一下。
“是，可那畢竟是強大的龍族戰士，天生擁有高度精神力，氣息常人所不及，所以能夠在武者中躍上高端，擁有使魔……”
菲碧彎下腰去處理散落在地的書籍，順便辯駁對方的觀點。卻不料這些話漸漸令艾倫的臉孔彙集上複雜的神情，
“菲爾，你真的有時令人刮目相看。若然不是你模樣，我真的要將你當成另外一個人……”
將書置回書架的手一顫，菲碧幹笑著轉身，狀似不經意得挑著眉：
“您是說，那位您認識的，喜歡躲在舞會角落裏的小姐麼？”
“我其實不認識她。不，準確點說，是她並不認識我……”嘴角溢出了笑，語氣裏帶出些懷念的味道，“我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十二歲，小小的一個人團身縮在窗棱上抱著本厚重的書。陽光將她攏上一圈溫暖的色澤，雖然看不清模樣，卻能探到她周身包裹住的元素氣息。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艾倫的話好似炸彈一樣，在菲碧的心中炸裂開來。被這樣一位心思細密且法力深厚的人注視了很久卻渾然未覺，這對她來說是致命的。敵友未明，很難定論他有無惡意。
“是麼？這樣的女子我還挺想認識認識呢！”
“你認識的，達克斯家的小姐……”
艾倫說話的時候頭微微側傾，語氣漫不經心，卻看似在窺探菲碧的反應。
“你說小姐啊……”菲碧的語氣綿長，輕輕揚揚地無半點波動，“我很久沒看到她了，現在應該在家族的封地養病呢吧！”
“啊！那可真是遺憾呢！希望她能盡快好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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