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殘月

第二卷 續曲  第三十章 那一晚的星光燦爛

章節字數：2795  更新時間：11-10-11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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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那一晚的星光燦爛

    “天地有氣，曰為靈。天勢遠，不可及，地勢堅，不可摧。以靈溝通天地，則天可及矣，地可催矣。混沌之初，天地之分伊始，而人為其中，得鴻蒙之運。然世代之交替，吾族力未逮而不能行遠古之約，故大道迷失，不複初時之能。今願以己身之魂為祭祀，請天地示我以光明大道……”

    這是一場常人難以想象的五感全方位衝擊。隨著蕭辰一字一字的輕聲念出在場誰也聽不懂的古老咒文，暗藍蒼穹上方的星辰閃爍，隨著那在靜謐的夜空下顯得分外空靈純粹的念咒聲的韻律一明一暗。

    風聲四起，細微而緩慢的攪動著血色陣法上空的猩紅霧氣，攜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沉重與威嚴向四方席卷而去。視野之中，鼻尖之上，口腔裏彌滿著的，耳朵裏回蕩著的，手指間觸摸得到的，全是那沉重而蒼涼的遠古之意，壓迫心靈。

    眾人被迫後退，一步步直到退出了好幾百米，才終於擺脫了那股氣息對心靈的控製。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發現天空起了變化。先是月亮不見了蹤影，不久之後，滿天星辰無論強弱都忽然一齊閃爍出明顯的亮光，這光亮十分奇怪，明明那麼耀眼那麼強烈，卻一點兒都沒有刺目的感覺，而是極其和緩極其柔和，仿佛嬰兒睡前母親的搖籃曲，那麼美妙，那麼溫柔。

    可是念咒的聲音卻忽然提高了半截，語速也加快了一些，風更加猛烈了，將原本沉降在陣法表麵的霧氣攪弄起來，遮蔽住了陣法中央相對而坐的蕭辰與教皇二人的身影。可是很詭異的，兩人的衣袍卻連半點動靜都沒有，看起來像是被霧氣稀釋了的圖畫，淡薄、清淺、而且極不真實。

    所有人的視線與注意都集中在了陣法之上的轉變，而當他們發現的時候，天空上那遙遠的星辰已經將自身的光芒集成一束，緩慢而堅定的往陣法中央投射進去。無數的咒文化為肉眼可見的亮金色字符，繞著那通達天地的巨大光柱飛速旋轉著，然後隱沒在那燦爛的光芒中，將那星光變得更加純粹和柔和。

    這一刻，帝都乃至藍月大陸的所有地方的人們都驚異的望向斯諾藍帝國帝都的方向，那通天達地的巨大光柱散發出來的威嚴和古老讓所有的生靈都忍不住低頭祈禱。祈禱聲溢滿城市鄉間，獸類的咆哮聲響徹森林，卻是充滿了驚恐與莫名的希冀。

    九層魔法塔的塔頂、冒險者工會的總部、黑暗聖殿的祭壇上、星辰殿之中某個不為人知的小茅屋內同時傳出一聲歎息，“大陸上，風波將起啊……”

    而在遙遠的幾乎從來不曾有人踏足的冰原最深處，一座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的白色高塔之上，一位老人遙望著那似乎從久遠而不能觸及的過去照耀進現實的銀色光柱，身上繡著銀色六芒星的寬大長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他深深的望著那光芒，深邃而睿智的灰藍色眼眸裏閃耀著不知名的光。一顆透明的幾乎有成人拳頭大的水晶球隨著他的歎息落入他幹枯的掌心，一抹殘影從水晶球裏消散，速度之快，讓人隻來得及看清其中那名被一名中年男子用愛護的姿態抱在懷裏的男孩臉上燦爛而幸福的笑容。

    “蕭流，蕭辰……”

    老占星師在風裏低低的咳嗽了幾聲，這才慢慢挪動身子，艱難的走下了那高高的毫無遮蔽的觀星台。

    整整半個小時，這樣的異象才慢慢消散。可是這異象以及異象背後所蘊含的信息，卻已經在整個大陸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震蕩難平。

    而在這場震蕩的中心點，斯諾藍帝國的帝都奧蘭法，這樣的震蕩便更為明顯。

    由於距離近的緣故，盡管是在深夜，但仍然有很多人親眼看到了那光柱是從帝都大教堂裏發出來的，一時間，聖光的信仰者在大街小巷中沐浴著星光跪了滿地，誦讀祈禱，聲音幾乎溢滿了帝都。

    而此時此刻，帝都裏的其他勢力則是千般心緒萬般結了，那光柱威嚴卻又柔和，強勢卻又絲毫沒有敵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好事情發生。隻不過對教廷是好事情，對他們而言就不一定是好事情了。

    與教廷關係好一點的還好說，跟教廷勢同水火的黑暗聖殿前一段時間剛得罪了那坐在教宗位置上的老頭，帝國的追捕令才剛剛撤除，這時候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要說不鬱悶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黑暗聖殿素來與光明教廷實力相當，大家半斤八兩鬥了幾千年都沒鬥出個所以然來，這下子教廷那邊一下子多了一個沉重的砝碼，力量的天平一旦傾斜，對黑暗聖殿而言無疑是一個不能再壞的消息。

    一時之間，在奧蘭法的街道上竟看得到這樣一個奇特的現象。明明是深夜，卻有無數馬車飛速穿梭在帝都主要路道上，馬鞭落在馬屁股上的清脆響聲竟也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奏出了一曲奇妙的交響曲。

    而如果有人眼力足夠的話，從高空往下俯瞰此刻的帝都，便會發覺此刻的帝都如同雨前的蟻穴，一個個黑影快速的從各方集結，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穿梭在圍牆街道上，各自向著不同的方向彙聚而去，看起來頗為壯觀。

    不過這些也隻是少數人能接觸到的事情而已。對於普通的城民而言，這一夜涼風習習，正是好睡的時候呢。而第二天一大早起來聽到的眾多傳聞，特別是關於那個聖光降臨的說法，信仰聖光的自然是欣喜萬分，而並未對聖光獻上自己的信仰之力的，卻也隻是將它當做一個能夠引人一笑的趣聞而已。

    而且在他們的眼中，這趣聞也未免太過光怪陸離了一些，還不過某位紳士昨日在宴會上喝醉了酒，將身邊的原配夫人當成特殊工作者、還往她的胸部塞了幾枚金幣當小費來得可笑些。

    可是盡管如此，第二天，大教堂還是被人海淹沒了。即使教堂門口的廣場足夠裝下五千人，可是前來瞻仰聖光的人數遠遠超出了這個數字。迫不得已，教廷以教皇正在全力接收聖光傳承不能受到打擾這個借口在中午之前暫時關閉了教堂的一部分設施，以確保不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混入教堂內部。

    因為盡管接收聖光傳承這個借口爛的不能再爛，但是後半句，不能受到打擾倒是比真金還真。而且此時此刻奧蘭法大教堂裏不能受到打擾的還不止正在全力衝擊瓶頸的老教皇，還有因為消耗過大而當場陷入沉睡的蕭辰。

    兩個小時之前，老教皇急衝衝交代了幾句便進入了靜修室，阿斯達爾與萊特兄弟守在靜修室外邊以防突發情況。莫文與黛安去了主教堂維持秩序。而文森特，卻是抱起了陷入沉睡的蕭辰，一路飛奔回了蕭辰的房間。

    盡管是飛奔，文森特的速度卻放得十分平穩，被抱在懷裏的蕭辰卻是睡得十分沉，呼吸一如既往的十分輕微，似乎覺得這樣的姿勢不太舒服，蕭辰往文森特的懷裏蹭了蹭，才又安穩睡了過去。

    文森特低頭看著蕭辰的臉龐，心想平日裏這個活潑跳脫、卻又十分堅強倔強的少年，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會表現出這樣的脆弱了。

    嘴角無聲的彎起一個細微的笑容，那雙冷漠而高傲的深藍色眼眸裏倒映著少年安詳熟睡的麵容，一絲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東西，第一次在那雙眼睛裏蕩漾開來。

    蕭辰的房間漸近，而文森特卻忽然抬起頭，猛的停住了腳步。

    “嗒、嗒……”

    靴子踏著地麵的聲音在走廊裏回響，拐角處，一個全身漆黑的身影像是融入了陰影之中，顯得詭譎而又陰冷。

    他的身材十分高挑，目測能有一米九五以上，偏瘦的身形讓他的身高顯得更加出眾。而那寬大的黑色袍子從上往下這麼一套，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魔鬼或者幽魂。

    黑色的兜帽遮掩住了他的大部分麵容，露在外邊的隻有一小截蒼白的下巴，以及十分挺拔的鼻尖，從兜帽邊沿伸出幾根黑色的頭發也因為顏色的緣故讓人不易察覺。

    “放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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