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那是恨

章節字數:3342  更新時間:11-08-17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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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幾乎是比大腦先行動的,清風不知是哪來的大力氣,硬是拽開了那隻緊緊拉著她的冰冷的手,那雙想要確認的眸子幾乎讓她窒息,所以,她隻能逃……為了不讓某種情緒在她腦海裏膨脹得想要爆發。

    跑出音樂廳,清風開始慌不擇路,隻要有路她就跑,隻想要快點甩開緊緊跟在她身後的人。

    道路漸漸的變得陌生,路燈開始稀疏,有一處沒一處的光亮支持著清風內心深處最後一絲理智,但當最後的燈光也漸漸的暗了起來,當前方完全沒有道路可以逃時,清風……慌了。呆呆的看著前方完全被遮蔽的路口,還有那上麵步步逼近的身影,她眼神開始閃爍,各種情緒開始襲上她的腦海……

    ……

    “為什麼不讓夏日繼續治療?!為什麼要收回醫院?!不是說好了的嗎?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夏日最後的希望啊!你為什麼要剝奪他生存的權利?為什麼……不遵守約定……”

    高大的榕樹,盤根錯節的巨大根係,連陽光也難以透進的枝葉密密的編製在一起,形成一大片葉雲。風一吹,地上便出現了隱隱綽綽的斑駁的綠光,蟲鳴鳥叫的聲音頓時明顯了起來,可這原本應該寂靜的午後,卻被一句充滿不可置信,悲慟的質問打斷。

    清風因為跑步而微微不暢的呼吸著,起伏的胸膛更像是為了表現她的悲憤一般。她不能相信,從護士們口中聽到的消息會是真的,放棄對夏日的治療?怎麼可以!可是對麵那人的在質問之後的沉默讓她害怕。

    “這……是真的?”不敢置信的退了一步,清風眼淚開始不受控製的滑了下來:“可是……為什麼……”

    像是要緊緊拉住心中的那絲僥幸,她隻能再次問出理由,可那人接下來的,那天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的話語,讓她的心徹底寒了——

    “因為討厭,討厭那樣沒用的人,沒用的人……就去死吧!”

    ……

    手臂重重的,再被抓住,清風猛地抬頭,眼前的人和記憶中那人的冰涼冷漠驟然重合,心中那種抑製不住的情緒終於爆發。

    “放開我!!!”她發難般的突然尖叫怒吼,第一次,是那麼直接的爆發這種隱藏在失去夏日後濃濃悲傷裏的情緒,這一次,她既然不能退,就讓兩人都玉石俱焚吧。

    對麵的那人明顯的一愣,然後在看到清風抬起的的麵孔後,瞳孔猛然一縮——

    他一直不敢確定,昨天在彩排時看到的白色身影就是她。那些記憶太遙遠,遙遠得讓人心碎。當年他幾乎拚了命的去找她,奈何那時家族已經分不出多一支力量給他,他隻能獨自一人在那裏守了四天四夜,可是……沒有她的身影!沒有她的任何消息!那種漫長的絕望,直至靈魂,到現在還在每天的夜晚纏繞著他,他以為她已經死了!在那場地震中逝去,永遠的不在了。也許那隻是幻覺,那隻是奢望,可是今天他還是來了,抱著那一絲奢望。

    雅泉的小提琴獨奏是那人曾經的最愛,也就是在排練這首曲子時,他看到了一抹倉皇逃竄的身影,他一直不敢確定,直到現在,他才相信……

    不會……再放手了,曾經如此的絕望……

    “清風……”他聲音中帶著一絲絲顫抖,那是摻染了太多複雜感情的聲音,讓清風聽到了,也隻能沉痛的閉上雙眼。

    “放開我……”她用無比冷的聲音說道,然後睜開了雙眸,那裏,沒有任何感情。

    “真可笑,堂堂的學生會會長現在究竟在幹什麼,不理會演奏會的事了麼?”

    “……”聞言那人倏地抬頭看向清風,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了?璽?還能這樣叫你嗎?怎麼樣,身邊沒用的人死去的感覺好嗎?”說完清風的聲音染上了淒涼,眼神嘲笑的看向璽那雙愕然的眸子。

    “真沒想到呢,原來我們在同一個學院,你知道嗎?我曾經天天詛咒過你呢,用最惡毒的語言,每一次每一次的,想要把你置之死地而後快,可是,為什麼呢?你還活的好好的?為什麼……不去死!”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清風幾乎麵容扭曲,眼中溢出的是滿滿的怨惡。

    在這時,璽才像想到了什麼般,雙目暴睜:“你……恨我……?”

    恨?對!那是恨,那是這麼多年來,一直隱藏在失去夏日後濃濃悲傷裏的極度的恨,她恨他,恨他為什麼就不救救夏日,哪怕隻是找個理由,清風都會相信,可是……“因為討厭,討厭那樣沒用的人,沒用的人……就去死吧!”……那一句話到現在還深深的刺傷著清風,就算是弱者,也有生存下去的欲望,可是他……那麼無情無義的人,如何叫她不恨!

    “哼……“清風冷哼了一聲,比之前更冷的聲音從口中吐出:“你現在才知道嗎?當年你那麼說的時候,難道就沒想到要遭人恨嗎!?你……真討人厭!”

    “不要再說了!”緊緊地扯過清風的手,璽眼神溢滿痛苦。他沒想到清風會恨他到如此之深,當年的那一句因為氣她懷疑自己的賭氣之語,竟然會在她心裏留下如此之大的陰影,她的那種眼神讓他心痛到無以附加,那一句句責問,就像是一聲聲重錘敲打在內心中,除了痛,還是痛。

    “清風……”他垂下雙眸,蓋住裏麵閃爍的某種苦衷。他等了整整六年,痛苦了整整六年,終於再次看到她出現在自己眼前,可是……他忘記了,那些恨,不是說說就能解開的,清風,受的傷害太大了,誰也沒料到夏日死那天就發生了地震,而她,就被困在廢墟裏,雖然璽不知道清風是什麼時候被救出來的,但是,她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盡管她要恨自己。

    “滾!——”再次爆發出全身的力量,清風吼出了這一句。已經不想再見到了,見到這個,害死夏日的人。“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

    璽聞言身形明顯一頓,然後低下頭,讓半長的劉海遮住那雙眸子。“不會的……”他的聲音突然冷硬了起來,全身的氣勢,也緩緩張開。“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你,隻能是屬於我的,從身體至靈魂,都隻能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說著他抬起頭,那雙炙熱中閃露出瘋狂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對麵一時驚愕的清風。

    沒想到會從璽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清風一時呆愣在原地。這算是什麼意思?不是隻是昔日的玩伴嗎?隻不過現在多了深深的恨而已,為什麼,憑什麼……會這樣說……

    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從腦海中劃過,恍如一個霹靂,把清風驚得幾乎要停止呼吸。又是一個世紀般漫長的時間,她也緊緊地盯著璽的雙眸,想要從中看出什麼,可是……什麼也不能窺探,那雙眸子,像要把人的靈魂也吸進去,深邃,卻又真摯得讓人心驚。

    她突然冷笑起來,雙眸閃爍不定。“是嗎?璽,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的時候,那麼,你就好好承受著痛苦吧!我,誓死也不會讓你得到我!”原本以為自己除了冷嘲熱諷,什麼都不能做,永遠也不能報複他,他是那麼的冷酷,高高在上,自己對他來說或許什麼都不是,但是……他竟然會犯下這樣的錯,錯得離譜!既然有機會報複,她就要讓他痛不欲生!

    心像是被一把刀子深深淺淺的捅著,忘記了跳動,忘記了流血,然後,巨大的痛苦席卷了璽。深深的看著清風,他硬是不肯再讓他的情緒流露,那雙眸子裏,冷得出奇。

    錯?這的確是錯。是從第一眼看到她時就開始的錯,但是,停不下來了,這錯錯得太久了,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要是分割了,那便會是鮮血淋漓,會更痛。

    “不會……再放開你了……”低低的說出這句話後,璽轉過身,隱忍的深吸了一口氣,可是心中那些洶湧的情緒駭浪又怎能平複?那是一種幾乎要翻覆他的世界的情緒,原本以為不在了的……現在回來了!又怎能不激動?

    路燈一閃一閃的,好像就要這樣熄滅,可是,卻總會在最昏暗的時候突然又釋放出更多的光亮,把路照出一小塊的明。而璽,卻隱匿在那片黑暗中,背對著清風,那樣的身影,曾經多次在清風的夢中出現,那是夢魘,充滿了冷酷,傲然,嘲笑,可是,當真正看著璽的背影,心中卻滿是無力的悲哀。

    別過頭,不再去看他,清風隻覺得全身陣陣無力,就像昨天的狂奔過後,隻是那時,還有真實的心跳可以告知她的痛苦,而現在,卻是連心跳也感覺不到了……時間也沉重了起來,一秒一分都過得艱辛,就在清風以為自己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猛然一陣風,把她驚醒——

    那黑暗中,已經沒有人了。

    像是如釋重負般,清風癱軟在了原地,胸膛不斷地起伏著,全身的知覺也漸漸回複,才發覺……全身都是冷汗。又有誰知,在她說出那些連自己也厭惡的話語時,是多麼的害怕,慌張……

    淚水狂奔而出,含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各種,緊緊地握住拳頭,像是要把指甲全部鑲進手掌心,才能減輕心中那無與倫比的痛苦……她恨,恨他。可是……更恨自己!

    為什麼……在那時,不在夏日的身邊,夏日走的時候,該多麼孤單,為什麼……夏日都走了,卻還要自己活下來……

    ……

    “清風……如果我不在的話,繼續快樂的生活下去好嗎?”

    ……

    腦海中又回想起那天夏日張著無神雙眼對她說的話,盡管那時沒有應下,可是……就是這句話,支持著她度過了那暗無天日的五天,盡管是那麼的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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