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留香(八)

章節字數:1811  更新時間:11-08-16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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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青山便被孫茶爺叫醒,走出房門,卻看到張老漢正在廚房裏做飯,這頓飯就比較簡單了,隻是昨天吃剩下的兔肉和一盤炒青菜。

    這麼早開始做飯,卻是因為要早在拜廟之前把東西安置好。

    拜廟是黃花節開始前的一個活動,亦可說成是黃花節的開始。拜廟其實很簡單,太陽出來的時候,由十三裏鋪早已選出的老人敲響一麵黃花鼓,這個時侯,所有參加黃花節的男女老少都需聚集在黃花廟前,跪下來恭恭敬敬地麵向黃花廟磕三個響頭,據說,磕地越響,就表明心越誠,來年的時候這個人家就會一帆風順。

    而且,每年的黃花節,都不會是陰天下雨,就連大霧也不曾有過一次,早晨的時候,太陽必定會老老實實地出來,人們都說這是黃花娘娘眷顧著她的後人,那太陽光便是為後人送的福分。故而在黃花節那天,無論是來不來參加黃花節,安慶城的人們都會站在陽光下半個多時辰,以沾染些福氣。

    吃罷早飯,天已經微微發亮了。青山推著小推車走出家門,孫茶爺走在後麵,張老漢也鎖了門走在孫茶爺身旁。

    張老漢看著青山在前麵推著車子,笑著對孫茶爺說:“青山這孩子長大了……”

    孫茶爺笑笑:“是哩,這個年紀,開始想媳婦了。”

    “哈哈,想媳婦了,你給說道說道?”

    “前些天,說起黃花節的事情,他問我黃花節上會不會有十五歲的女娃去許願,他這是心裏惦記著他那沒過門的小媳婦,卻是不敢直接問出來,隻有找了這麼一個說辭,卻不知我這老頭子已經看了兩萬多個日頭了,哪裏聽不出他的心思。”孫茶爺笑眯眯地說。

    “那不如就給他娶過來,反正打小說好的親事,那一家卻也不好反悔……”

    “是這麼說,隻是……唉……再等兩年吧,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娶媳婦的事倒是不慌。”

    張老漢點著頭,說著:“可不能太晚了,再晚幾年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喝上一口喜酒。”心裏卻也明白自己這個老夥計也想早些日子喝喜酒、抱孫子,隻是孩子的父親還是沒有音訊,想要再等上兩年。

    孫茶爺笑著:“可不會少了你的酒喝,若是沒有你的酒,你就把我那些黃花茶全都搬到你家裏來。”

    “呦!我可是不敢,”張老漢說:“若是我把你黃花堂裏的茶搬來,還不讓安慶城裏的老老少少把我的幾間破屋子都給拆了,這麼大把年紀了,我可是不想天當被、地當床了。”

    兩個人就這般說著笑著,不多大一會就來到黃花廟前,在黃花廟周圍安置了許多的臨時搭建的小台子,以便於茶商擺放茶葉展示。

    孫茶爺來到往年在的地方,讓青山停下車子,兩老一少開始從小推車上把家什一一取下,至於那口炒茶用的鍋,現在卻是用不到,沒有拿來。

    青山幫著爺爺把東西取下來,再把小推車推到一旁擺放好,來到孫茶爺麵前,說:“爺爺,我先去玩一會了。”

    “去吧,”孫茶爺說著,青山剛欲離去,卻又被孫茶爺叫住:“需得在拜廟之前回來……”

    青山答應一聲離開,沒走多遠自己卻又折了回來,看著孫茶爺說:“爺爺,我要一些銀錢。”

    “小孩子家,要銀錢幹什麼?”雖然這麼說著,還是從褡褳裏取出幾枚銅錢遞給青山。

    青山接了錢,留下一句“買些吃食”,然後歡天喜地地走開了。

    孫茶爺指著青山對張老漢說:“你看看,你看看,都這麼大的人了,卻還是盡想著那些小孩子的玩意……”

    張老漢把孫茶爺抬起的胳膊輕輕打下,笑著說:“小孩子的玩意怎麼了?你像他這般大的時候不也是整天想著這些玩意嗎?”說著卻又收斂了笑容,輕聲說著:“那個時侯你最喜歡吃地瓜幹,我最喜歡吃烤地瓜,每次都是偷偷地從家裏拿著地瓜去山裏弄著吃……”

    “可是每次都是烤的,從來沒有一次吃的是地瓜幹。”孫茶爺說。

    “那個時候我們沒有鍋,沒有辦法煮了曬地瓜幹,隻有烤著吃……老夥計,這一晃,五十多年過去了……”

    “我們也是老了,歲月不饒人……”

    “可是,”張老漢說:“你還有個孫子在身邊,以後不能動的時候有孫子照顧,我自己一個老頭子,隻有等到不行的時候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上。”

    “嗨!你這個老東西,盡說這些晦氣話,又傷了人心,你把青山和二牛當孫子待,這兩個孩子能不記在心裏?兩個孩子心裏跟明鏡似的。”

    張老漢笑著,顯得很高興。孫茶爺也笑著,卻又想起了青山的那門親事,若是再過兩年漢升回不來,隻好自己這個老頭子把青山的婚事操辦了,這彩禮卻也不能太過寒酸了。

    要不然,過去這次黃花節,自己就去大蒼村跑一趟,問問那一家的想法,若是對方有所勉強,卻也不好拿那婚約說事,畢竟訂下這婚約的自己一方的人已經不知何處了……

    自己這把老骨頭也該歇歇了,回去之後就把黃花茶的方子教給兩個孩子,自己就在家裏歇著,做些家務事。

    不過,還要先幫著把二牛的婚事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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