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禦·星黎

卷二 春華  第二十一章

章節字數：1885  更新時間：12-08-08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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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朝政如何變幻，阿昶隻是阿昶，他默默地流汗，勞作，累年的勞作令他原本光潔偏白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但是或許命運還是要繼續捉弄他罷。

    四娘終於還是死掉了。

    她忍受不了那種長年累月的癡迷，那種無法走進丈夫內心的寂寞，她想要為丈夫留下後代，卻因為一場大病斷送了她生育的願望。

    丈夫一再說不要緊，但是他又怎麼能理解這個女人心中那種執念與癡迷。她總想為丈夫做些什麼，來解除他事實上無處不在的空虛和寂寞，然而她自信滿滿的生育手段夭折了。

    從那個時候起，這個女人其實就已經死掉了。

    雖然她花了很久，才鼓起勇氣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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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一切安好，並沒有什麼異樣，洪水退去後，側畔姬去鎮上賣布，漁人夫婦也操持其舊業，四娘愉快地說中午會準備極好的飯菜。阿昶則去田頭看看能不能複耕。

    回來的時候，桌上擺了一桌子菜，阿昶正要說這樣太浪費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結果抬頭便看見四娘上吊了。

    頓時他失聲大叫起來。他把四娘抱下來，一探鼻息，依然咽氣多時了，他放聲大哭，漁人夫婦這時候也趕回來了，突聞噩耗，嶽母昏了過去，家中亂成一團，才結婚兩三年，妻子便上吊了。這件事情傳到鄉裏，便成了眾人極佳的談資，大家揣測紛紛，莫衷一是。

    人言可畏，他們沒看到流在街頭，欲哭無淚的阿昶。

    他徹底涼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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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朝廷，正在火熱朝天地預備倒閣【注：臨政院班底被集體推翻，被稱為“倒閣”】，前不久，女王公開對於“芻人之變”的新一輪調查，她首先嚴厲批評了監察官員失職，沒有查明真相之前就草率送交“三法司”斷案。岑孝已經預感到危機即將落到他的頭上，他正準備找替罪羊。

    這個時候，女王又宣布給元義勇等頑固派大臣平反，這次“平反”被稱為“神庚反正”，這次事件標誌著女王和醍醐岑孝的徹底決裂。

    當然，醍醐岑孝也不是傻子，他搶先一步，找了替罪羊，同為顧命大臣的嵕陽持明跳出來自首，說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因為他是先帝顧命，又在女王登極之前，被授予過“免死玉圭”，自然不必受死，而且憑借醍醐岑孝的斡旋，女王隻能罷免他的官職，但是動不了他半根毫毛。

    罷免之後，她立刻調上次雲葵推薦的光啟翼為中書省宰相，並令其“同參佐府機務，位在大輔之上。”【注：這是曆史上第一次讓中書省的長官進入臨政院參與樞機事務的討論，中書省的地位由此又重新被拔高，但是不可能回到最強大的水平。臨政院分首輔、次輔、大輔三個級別，中書省宰相在臨政院內排位比次輔低，高於大輔】。

    岑孝氣得半死，回去大發脾氣，早知道就應該讓光啟翼之輩放到外地去做官，現在他倒戈一擊，令他非常難辦。

    女王的手段可謂非常犀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給頑固派平反，並把他置於難堪的境地。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芻人之變”是他一手策劃的，嵕陽持明隻是一個替罪羊罷了，但是女王這麼一來，又點燃了反對派的希望，頑固派的大臣，這次又和女王聯合，來搞垮他，就像當年他搞垮歸海載儀一樣。令他難以相信這是一個隻有二十二歲的女人，他太小看這個女人了。

    他以為這個女人會永遠聽他擺布，因此他曾經自信滿滿地站在先帝麵前，告訴先帝，他希望和他的女兒開創盛世。

    但是，他千算萬算，卻忽略了對她的觀察和思考。

    這個女人，是真正的龍的後代，真龍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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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並不認為現在的局麵對他不利，因為原來的門生，現在都在各個部門裏擔任要職，他甚至掌握了比前任歸海載儀更加強大的政治資源，隻要他想做，發動滿朝文武和女王對抗，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不過此時，另一件令他吐血三升的事情發生了。另一位顧命大臣，在光啟翼的說服之下，居然辭職了。

    這個光啟翼，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岑孝想。

    這輩子他看錯了兩個人，但這兩個人，卻斷送了他最後的錦繡年華。

    光啟翼和女王陛下。

    如今，顧命大臣隻剩下他一個，難免有力不從心之感，但是他想，隻要門生們都在，一切都還好說，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政治生涯，終結得比前任還快。

    河朔維德突然跳出來揭發岑孝。

    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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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沒有把屠刀揮向岑孝，事實上也不可能，岑孝是顧命大臣，又是功臣之一，還有免死特權，況且女王並不想殺他。

    隻是讓他默默離開。

    那個時候岑孝和維德有一段簡短的告別。

    岑孝朝著天邊沉沉的落日，說道：“您是那麼希望成為首輔嗎？”

    維德低頭沒有說話。

    岑孝歎了口氣說：“我已經七十四歲了。未來的事情，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你如果有心，就去締造你的心思吧。”

    “首輔慢走。”維德說道。

    “這裏隻有一個老人，哪裏來的首輔呢。首輔大人，不就是你嗎？”岑孝心中略有一絲不快，“那首輔大人，草民告退。”

    誰不願意成為至高呢？維德是，岑孝是，光啟翼也是。無論是誰，都好吧。岑孝看著那點點的金色灑在金漆玉雕的宮殿上，閃耀出璀璨無比的光芒，他笑笑，自言自語：“或許我這個老頭子的確不適合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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