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56 更新時間：12-08-30 17:56
回到自己的處所，永中已經無心看周圍的一切，他累的撲倒在地板上，任外麵風風雨雨。
門被人關上，並有人把守著，似乎這禁閉已經開始了。
到了夜裏也沒有人送食物來，永中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但他更擔心他的命運會怎麼樣。突然，他聽見開門的聲音，進來一個人，永中定睛一看，是春緋。
“大人，我對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春緋眼睛紅腫，看起來像是哭過的樣子，“非常抱歉。”
“生死有命，我現在埋怨你又有什麼用呢？”永中閉起眼睛。
“大人，春緋也是逼不得已。”
“世上的人都逼不得已。”永中想起好多的人，如今，他也要雖他們一起走了，“這裏有封信，如果你願意，希望你幫忙找人，寄給我娘。”永中不想告訴她，他來到這裏沒幾日，就可能麵對死亡的考驗。
“大人，我愧對您。但是請您放心，大人不會被趕出宮去，大人不會有危險。”
永中聽了這話，霎時一驚，便問：“怎麼回事？”
“此事是雲葵大人一手指使，吾乃是雲葵大人的人。”
“雲葵的人？”
“奴婢早年犯下過錯，和雲葵大人有露水之緣，本以為那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豈知道後來卻成了隔三差五的常事。”
“所以呢？你是他暗中的妻子嗎？”
“小的本來就是侍奉雲葵大人的丫鬟，隨他一起進的宮。後來或許是長久以來宮廷生活的壓抑和暗鬥令雲葵大人不快吧，他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便找到了小的。小的如此便成了大人的窗口，小的對此也一清二楚，可可惜，小的命賤人又不懂得自持，自喜歡上了雲葵大人。這本來就是不可高攀的人物，我卻這麼喜歡上了。他叫我做什麼，我也照做。本來小主與其他人並無二致，然而小的卻知道，陛下就喜歡小主這樣的類型，因此小的便告訴了雲葵大人。雲葵也安插我到您的身邊成為讚引。”
“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
“雖然和您相伴隻有十幾天的時間，但是小的卻被您的那種善良和真誠所打動，您常常說起家鄉的趣事。”
“有這回事嗎？”
“大概是您無心留意吧，練琴之餘，總會逗我開心，雖然小的從來不笑。”春緋說道這裏眼睛裏含滿了淚水，“雖然我從來不笑，小主還說我怎麼總是一副表情，小的……”
“別傷心了。”永中拍拍她的肩膀。
“其實小的也想起家鄉想起我娘，但是小的已經無路可退了。”
永中看她哭得這麼傷心，想來她畢竟是女人，女人的心總是細膩的，這種違背她本心的事情，的確讓她做不出來，可以看得出，春緋是個善良的姑娘。
“所以，雲葵大人來這裏也是你的安排咯？”
春緋點點頭，她接著說：“雖然這件事令大王齌怒，但是大王已經消氣了，剛才把守的人也撤走了。”
“這樣就消氣了？今天修髭小主作了首不好的詩就被打得半死，怎麼會消氣呢？”
“有人在大王麵前為您說了好話。”
“誰？夏目雨夫人？”
“是朱張院夫人。小的拜托我的朋友凝香向朱張院夫人求情，請她一定要為小主您多多美言，留您在宮裏。凝香是朱張院夫人最喜歡的女官之一，她出麵，朱張院夫人肯定會答應，不過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小的實在是喜出望外。”
“那你剛才來的時候，看你眼睛紅腫，像是哭過的樣子。”
春緋一下子沉默了。眼淚又不停地流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永中見她哭，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雲葵大人，和我……”
永中知道是什麼了：“分分合合本世間的常理，我也喜歡過……”永中想起哥哥的樣子，他嘴角突然一笑，說：“我也喜歡過一個人，我小時候很瘦，又被人欺負，那個人常常為我出頭。我總是想著，如果天上的太陽沒有了他影子的遮蔽，會不會太刺眼。我哭的時候，他看著我，我笑的時候，他陪著我。那個時候，是那麼簡單單純。”正在永中回憶過去的時候，春緋突然收住了稀裏嘩啦的淚水，問道：“哪家的姑娘這麼厲害，幫你打架？”
“噗哈哈哈哈。”永中笑翻在地。
“怎麼了？原來小主喜歡這類女生啊。果然是與眾不同。”春緋也破涕為笑。
“好啦，如果一個人沉溺在單方向的感情中無法自拔，而對方又無法體會你的心思。那對你來說，不過是浮光掠影，一場虛夢。願你早日踏入現實，做你真正的自己。”
“謝謝，小主。”
“私下裏，把我當做朋友就可以了，畢竟這宮裏是如此寒涼，令人扼腕，如果沒有朋友，真是寸步難行。”
“謝謝您。”春緋說道，“我會試著不去想他。”春緋擦了擦眼淚，整了整衣服，說：“小主肚子餓了嗎？”
“對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永中這才發現自己肚子餓得咕咕叫。
“我去禦膳房給您看看可以送點什麼東西來吧。”
“麻煩你了。”
不知不覺，自稱就從“小的”變成了“我”，或許這就是春緋最簡單的表達朋友關係的方式把。永中暗自想到，收起了一度想寄出去的絕筆信。
剛要動身，夏目雨夫人卻隨後就來了。
“你受驚了。永中小主。”
“多謝夫人惦念，事情也告一段落，心情也恢複了一些。”永中看到夏目雨，鬆了口氣。
“你已經知道了啊。”
“春緋剛才告訴我了。”
“春緋那孩子你要警惕。那孩子是雲葵的人，今天如果不是朱張院和我費勁口舌陳清利害，陛下恐怕要降罪。”夏目雨說道。
“都過去了也不用在意了。”
“怎麼這麼說，你可差點就玩完了！”夏目雨撅起嘴。
“謝謝夫人啦。”永中嬉皮笑臉。
“行了行了，這次隻是一個教訓，想必那丫頭花言巧語一大堆，落幾滴眼淚你就當真了，這宮裏的人，虛實難辨，你可要記好了。”
“春緋是個善良的人。”
“我會找個機會讓她出宮，給你換一個讚引。”
“這……”永中說，“她心是好的，隻是一時之間受人蒙蔽，做了錯事罷了，夫人請您千萬不要把她趕出去。”
“這叫什麼話，如果不是她亂說，你差點就完蛋了你居然還為她講話。”
“夫人對我的恩德猶如娘親一般，請夫人再聽您的息子的心願吧。”
“你這樣，終究不可能成為你想要的人。”
“我想做的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堂堂正正。切。”夏目雨夫人露出不屑的表情，“如果在宮中都堂堂正正，那麼就沒人可以活著了。況且我隻是送她出宮，並不是害她。”
“夫人！求您……”
“不要再說了。”這個時候取好飯菜的春緋突然出現，“夫人，謝謝您。我會擇日提出辭呈。”
“你明白就好。”
“請讓我最後一次為大人梳洗，明日一早，我會到您的處所去的。”
“春緋！你是我的讚引，我不準你離開。”永中說道。
“永中小主。一來這是春緋自願，二來即使您挽留她，過些日子您進封之後，她也要離開，三來，奴婢暫時在級別上是您和她的上級，希望小主尊重上級的決定。”
“春緋！”永中喊著。
“謝謝大人。春緋從來沒想過，會和您這麼尊貴的人做朋友。”
“夫人，難道您真的這麼狠心讓她走嗎？”
夏目雨沒有應話，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離開。永中喊著她的名字，被春緋拉住，春緋對他說：“您冷靜一點，夫人這麼做是為了讓我活命。”
“什麼意思？”永中還沒反應過來。
“我已經壞了雲葵大人的事情，雲葵大人已經懷疑我和您之間已經達成了諒解，如果這樣，哪天我改口說，那把扇子是雲葵大人給您的物件，那麼雲葵大人就危險了。所以與其讓我翻供，還不如讓我……”
“雲葵會對你下毒手？”永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本來就是這麼一個沒有心的人。”
“春緋，你，你有危險？！”永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夫人讓我趕緊出宮，是怕我會死在宮裏，在宮中，雲葵大人坐擁六宮，掌管幾千名宮女太監，要搞死我一個，實在是太容易了。”
“看來我錯怪雨夫人了。”永中說。
“小主，剛才我的哭泣，是因為要與道聲你永別了。”
“春緋。”永中低下頭。
“這是春緋罪有應得，難得大人還說得出願與我為友這樣感人的話。今後，請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也不要急急忙忙判斷一個人說話的對錯，希望您明白雨夫人的一片苦心，請您明日抽空去向她道歉吧。”
“嗯。嗯。”永中應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見了幾麵，就要分別，總是不舍。謝謝你的提醒。”
“春緋想最後為大人奉上美食，並且為大人梳洗，希望大人能在宮中步步高升，讓這些慘痛的事情，少發生一些罷。”
“春緋！？”
“哀莫哀若生別離，別離總是人最大的牽掛，願您永遠幸福、快樂。”春緋側過臉，雖然那是一張並不算出色的臉，但是此時卻顯得十分幹淨，純潔。月色映照在整個宮廷裏，茫茫，茫茫，不知道歸去的地方。
月色中，有一個女人孤獨地走著，伴著孤獨的腳步聲。
“夫人，您明知道春緋是雲葵的人，為什麼要把春緋安排給永中呢？”
“這是你對上殿說的話嗎？你是在質問我嗎？”
“奴婢不敢。”
“你好糊塗！永中這種剛進宮的孩子，心眼太好，太容易相信別人，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是不會明白這裏是宮廷，這裏是牢籠！不是他想的那麼花枝招展、清風明月相伴的地方。這裏有的，是無窮無盡的欲望、致人死命的權勢。”
那女人朝天一望，不知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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