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1 更新時間:11-08-12 13:36
“無恥,”我怒道:“我可沒答應和你賭,分明是你早存了殺我之意,哼,卑鄙小人!”
火光映照下,隨雲絕美的俊顏森然冷沉下來:“司徒青山,這是你我兩人的恩怨,與小銀無關,為什麼連她也不放過?”
“你我兩人?”司徒青山上前兩步,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底殺機盡現,負手嘲問道:“應是你我兩家,蕭綺若,那個女人間接害死了我雙親,毀了司徒家的名聲和榮耀,怎麼能說和她無關。”
郊外的天氣比尋常地方要冷上一截,風刺骨刮來,卻也比不上那頸邊附著的刀鋒的冷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停止流動了。
“我娘她已經故去多年,前塵舊事,小銀並不了然,”隨雲緊鎖著眉頭,褪去了往日的不羈和傲氣,望向我,目光中充滿愧疚和歉意:“放了她,我,任由你處置。”
心猛一顫,我驚詫的看著他,一直在不住抖動的手瞬的緊握成拳,隻聽司徒青山冷笑三聲,道:“你倆都已是案上待宰的魚,憑何要我舍本逐末?”
“就用我的血來償還一切,了結所有的恩怨。”隨雲決然道,上前一步,以胸抵著劍尖:“作為交換,我可以用我所有的財富以及確保絕不會有任何人向你尋仇為代價,隻求你放過小銀。”
“笨,笨蛋”淚止不住奪眶而出,我激動的哽咽道:“他是不會放過我的,你何苦求他,再說了,你要死了,我娘絕饒不了我,與其看她傷心難過,還不如和你一道去了,也好有個伴。”
挺了挺胸,我衝司徒青山恨恨淬道:“告訴你個混蛋,本小姐可不怕死。”
說實話,我怕死,但如果要我眼睜睜的看著隨雲去死,而留我獨活,那必然是生不如死,對不起,娘親,對不起,老爹,請原諒我的怯弱和自私,隻是,隻是我不甘心,我還沒交妥身後事,帳本,鑰匙,我還沒來得及交給你們,還,還有,狐狸,我還沒告訴他我真實的心意,而霸王七的情,我此生注定是辜負虧欠了。
“傻丫頭,你答應過我的,要連我的那份孝道一起敬給姨娘,不是嗎?”隨雲臉上泛起無奈柔和的笑意:“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
“好一個是兄妹情深。”司徒青山打斷道:“好,我成全你。”說完,他一揮手,侍從們迅疾後退,撤去抵住隨雲的兵刃,但依然將他團團圍在中央。
“當啷”一聲,一把匕首飛落在隨雲麵前,司徒青山麵無表情的冷酷道:“拾起來,然後把你的心挖出來,祭我爹娘在天之靈。”
“不可以!”見他彎腰去撿,我駭叫道,不顧刀架在脖子上,扭動著身體想阻止,奈何被鉗製著,難以動彈,一咬牙,握住挑著麵人的竹簽,狠狠往身旁人的手臂上紮去。
“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刀一偏,我隻覺頸一疼,右臉立刻挨了另一人一掌,頓時眼冒金星,火辣辣一片,站也站不穩。
隨雲又驚又急的喊道:“小銀,別胡來。”
側頭往地上吐了口血沫,盯著粘稠的液體從脖子上啪嗒啪嗒滴落在地,綻開妖豔刺目的血花,我哼笑兩聲,斜眼看向身邊那人道:“有能耐就痛快的給一刀。”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飄渺、無情,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沈姑娘何必如此,”司徒青山甩手給了那被我紮到手臂的人一巴掌,看也不看他,道:“螻蟻尚且偷生,隻要令兄肯自盡,我自會放你離開,絕不食言。”
我咭咭的笑著,聲音粗嘎的有如被扯碎了拋散在風中尋找歸宿的鴉聲,半晌止住笑,艱難的扯動嘴角道:“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卑鄙小人。”
抬眼看向隨雲,無聲的向他示意著,別信他,也別管我,快逃。
他輕輕搖搖頭,從匕鞘中拔出匕首,緩緩抵向自己的心口,柔聲道:“小銀,閉上眼。”
看著那匕首即將刺入胸膛,下一刻隨雲便要血濺當場,一命嗚呼,真真讓我肝膽俱裂,五髒如焚,我絕望痛楚的喊道:“不要啊,隨雲!”
“咻!”“咻!”幾聲破空聲接連傳來,幾乎在箭聲入耳的同時,隨雲身前的幾人應聲而倒,黑色的羽箭穿胸,箭箭斃命。
隨雲身形一晃,匕首堪堪刺入另一人胸膛,幹淨利落,看的我直傻了眼。
“是誰?”司徒青山雙目如電,一聲暴喝,驚起不遠的林中無數鴉雀,撲愣愣飛向半空。
但見從林中暗處走出一道身影,月光在他身上形成一道光圈,無法形容的神秘,身形一點一點顯現,平靜的麵容下,掩不住黑眸裏隱藏的滔天火焰,周身散發著仿佛要將人吞噬般的強大氣勢,他背著一個箭囊,手中更擎著把硬弩。
“楚然!”我驚喜道,很快胸口一陣揪緊,忙往他身後看去,空無一人,怎,怎麼隻來了他一個。
“呀,你怎麼才來啊?”隨雲有些不悅的衝他喊道,從容的擦拭著手中染血的匕首,直皺眉頭,嘖嘖道:“可惜汙了把好匕首。”
“夜路難行,費了些時。”楚然嘴角似勾起淡淡的笑意,覓見我的不堪模樣,聲音驟然變冷道:“想不到,郎中令司徒大人竟也會對一個弱女子下手,未免有辱司徒家曆來正直剛毅的門風。”
司徒青山瞥了我一眼,轉望向他淡淡道:“原來是楚二公子,早聞楚丞相的兩位公子,文韜武略,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放了他們,我可在七王爺麵前代你求情。”楚然朗朗道,邊說邊走向隨雲,剩餘的十幾名侍衛迅速將他倆圍在當中,神情戒備。
完了,你個狐狸關鍵時刻怎麼成了笨蛋了,雙手難敵四拳,好歹多帶些人來啊,我悶著口氣,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哈”司徒青山好象聽到世上最好聽的笑話,狂笑道:“那還得看你們是否有命能見到王爺再說了。”
話鋒一轉,別有深意又無比冷酷道:“黃泉路上你們沒準能遇到。”
“你,你把他怎麼了?”心仿佛一隻巨手攥住,一點點收緊,難以呼吸,隻覺渾身的血都要涼透了,我啞聲問道。
“冀北冥,害死我父母的元凶,父債子償,天經地意。”
“好一個父債子償,天經地意。”石破天驚般,霸王七空寂而清冷的聲音幽幽從林中傳來。乍然火光大作,無數火把同時掌起蜿蜒似一條火龍。
啊,你沒死,太好了,我長鬆口氣,隻聽司徒青山喊道:“你,你還活著?!”聲音終於有了些許顫動。
我直勾勾的看著走出的那人,俊朗無匹的臉龐上不同於往昔的莊重溫文,而是如同索命閻王般決絕無情,一股寒意攀緣而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再看司徒青山,似乎依舊鎮靜,無動於衷,隻是微微抖動的袖袍出賣了他的真實心緒。
“原來王爺才是那隻黃雀,從始至終我的所有計劃都是在您的掌控之中。”他半是歎息半是不甘道。
霸王七冷眉冷目:“若不讓你以為本王已死,你怎會輕易現身。”一揮手,兩名手下即押了一人上前,竟是衣衫不整的陳大富,披散著頭發,看來像是從熱被窩裏扒出來的,一見司徒青山,雙眼跳動著求生的光芒,打著哆嗦喊道:“大,大人,救我啊!”
“放了她,念在多年相交一場,本王可以留你一條全屍,子聰。”
司徒青山笑笑,反問道:“王爺,此人生死與我何幹?”
“你聽見了,他可說了你的生死與他毫無幹係。”霸王七淡淡道,手中劍光一閃,墨劍穿喉而過,陳大富一聲呼救還未出口,眼珠暴凸,已然含恨倒地。
我愣愣的看著他,忽覺得眼前這張麵孔好陌生,風中彌漫開濃重的血腥氣,引來遠處一聲悠長的狼嘯,渾然不覺橫在頸部的刀鋒輕輕顫動著,好似下一刻就會讓我身首異處。
“銀兒,閉眼。”楚然忽喊道。
才一闔眼,箭聲呼嘯而至,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在我身上,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當啷一聲落地,下一刻,隻聽隨雲急呼道:“小銀,快到我這來。”
心一震,顧不得胃裏翻騰的惡心感,我睜眼看去,不知何時,亭前倒了一地的屍體,隨雲正邊喊邊朝我奔來。
我提腿要跑,突然感覺頭發被人揪住,很疼,一把鋒利的匕首橫在我脖子上,我驚駭的用眼角餘光斜去,對上司徒青山如餓狼一般的眼睛,發出攫取的光,聽他喝道:“站住,否則我立刻要了她的命。”
“小銀!”三個不同的嗓音齊齊響起,相同的是全都是失了方寸,充滿了驚懼和擔憂。
司徒青山似從中頓悟了什麼,朗聲長笑起來,拿匕首在我頸間遊移著,道:“有趣,有趣,王爺可曾聽過打蛇要打七寸,原來沈姑娘就是你們的七寸,看來這勝負還在未定之天。”
“是嗎?”霸王七回道,聲音渾厚低沉,不怒而威的威嚴讓人膽寒:“你若敢再傷她半分,我定叫你悔不當初。”
司徒青山微一用力,冰涼的鋒刃劃破肌膚的痛意讓我直皺起眉,卻強忍著咬緊唇不讓呼聲溢出口。
“我……死了,你也……別想活命。”我斷斷續續的說道。
他附耳低聲說道:“你一死,他們定會生不如死,突然覺得,讓他們眼睜睜看著你死在他們麵前,餘生都活在痛苦中,這,才是最大的折磨。”
真要命,看來他是打定主意拉我當墊背了,想來個玉石俱焚,我心“砰砰”直跳,腦子裏開始整理思路,把要身後事全都交代完,值得慶幸的是,隨雲安然無恙,這樣我娘她也不會太難過。
“帶上來。”
“爹!”“夫君!”稚嫩的童聲和淒楚的女聲夾雜在夜風中,出乎意料的格外清晰。
“人敬我一寸,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寸,我必十倍還於他。子聰,你與本王相交多載,難道還不了解本王嗎?”霸王七道。一抬手,女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子如風中柳絮般倒飛出去,重重撞擊在後麵的一棵樹上。霎時,飄落下了無數片的枝葉。
我別開眼,慢慢感覺自己的眼神開始有些渙散,呼吸似乎也在漸漸減弱,對了,我要說,說什麼,可從齒間漏出來隻有幾個含糊的殘音。
恍惚中,楚然的麵容一點點拉近,殘缺破碎的視野中,由唇形傳達出的信息異常清晰堅定:“別怕,小銀,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
我不怕,真的,狐狸,我艱難的扯起個笑,原來,觸碰死亡的瞬間我的心竟是如此平和,如此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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