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8 更新時間:11-09-14 15:21
赫連叡雖問得直白,卻是實話,連慕容初這個容國皇子也疑惑為什麼傳聞中天下無雙的“第一公子”——井宗,無端端受起容皇的差遣來?
井宗不卑不亢,朗朗少年身姿宛若夏日驕陽,“權勢繁華如浮雲蒼狗,朝來暮去無趣得很。人生短暫,井宗又何苦追尋這樣虛無縹緲的東西?今生士為知己者死。井宗隻是找到了這樣一個知己罷了。陛下又何必在意井宗為何出入朝野,一反從前模樣呢?”琉璃宮燈的光線迷茫了視線,月光之下清風掠起他青色的長袍邊角飛揚起來,光影流轉,井宗盈盈矗立在那裏,從容自信,仿佛有淡淡的光暈在上。
赫連叡單薄的唇線帶著疏離的笑意,連著兩道英氣入鬢的劍眉亦微微揚起如飛羽,“勞駕‘天下第一公子’前來澤宮,恐怕並非隻為恭賀朕的弄瓦之喜吧?”
井宗迎上赫連叡溫和而灼灼的視線,莞爾一笑,不卑不亢道:“都說澤皇心思慎密,今日一見果不其然,井宗佩服之至。容皇差遣井宗前來除了恭賀陛下弄瓦之喜之外,確是還有一事。容皇將在三月之後冊封容國二皇子慕容宏為容國太子。太子與三皇子殿下手足情深,希望到時三皇子可以回容國參加冊封大典。容皇不忍拂了小兒女的心思,也是想念三皇子殿下,便遣了井宗前來。希望澤皇陛下恩準,可以讓三皇子殿下歸寧省親之意。若澤皇陛下覺得不便,臣問候完三皇子殿下便會回容國去。”井宗眼眸流婉,眉眼含笑,似有深意看著相擁坐在禦座上的兩人,笑道:“相信容皇陛下會安心的。”
慕容初聽見慕容宏即將登上容國太子之位滿心歡喜,正欲向井宗詢問父皇母後以及哥哥近況,不想旋即井宗便說出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頓時滿臉羞紅。
赫連叡聞言心中沉沉一墜,含笑道:“正如井先生所見,朕和梓童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一時恐怕難以分開。想必朕的嶽父大人也不忍將朕和梓童這對燕爾夫妻拆散吧。”
赫連叡一語未了,慕容初早已滿臉失望之色,心頭仿佛添了無限心事,神色寂寥。赫連叡握一握慕容初放在案下的手,軟語含笑,“不過梓童離開容皇數月,思家已久。朕滿心疼愛梓童,自然不願他受委屈,飽受思鄉之苦。”
慕容初見赫連叡鬆口,眸中是被誰點了一把火,頓時熠熠生輝起來。赫連叡莞爾一笑,“井先生若是不介意,大可在澤宮多呆幾日,看看是否有什麼兩全之法。即可了了朕和梓童的離別之苦,也可成全梓童回容國的心願。”
井宗知這話是推辭,但也不是全無轉圜餘地,於是盈盈淺笑,坐了一個揖笑道:“多謝陛下美意。既然如此,井宗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賜座。”
侍從將井宗的位置安置在慕容初之下。近距之下細看,慕容初更覺井宗形容俊美,舉止不俗,舉手投足自然有那麼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宛若來自林間的仙人飄逸灑脫。這樣的男人讓人不由的想要親近。
慕容初心中千頭萬緒,仿佛無數心事長在了他的心間,也開在了他的眉心。夜色深沉,慕容初轉頭仰望天空一輪明月如晶,那樣明燦的光輝如水傾瀉,仿佛不知時間愁苦一般。
明月不安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水榭歌台重重羅幕飛紗緩緩垂落,初春時節仍有些愁煙蘭泣露的清冷。赫連叡見慕容初鬱鬱寡歡,伸手為他溫柔緊一緊披風,“要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一會。”
慕容初盈盈一笑,“多謝陛下體恤,鳳凰下去換身衣服便來。”
子衿聞言扶住慕容初一徑往水榭歌台後方專為宴會人員小憩修建的停芳亭來。停芳亭廊簷曲折,廊下綠蠟桐葉舒卷喜人,疏斜的夾竹桃旁逸斜出枝葉縱橫,落在青磚地上烙下一地層疊婉轉曲折的影子,遠處重重花影無盡無遮。
有一縷清淡而稀疏的聲音幽幽順著花木的清香傳來,“王爺。”
慕容初微微一愣,子衿卻幾乎哽咽住了,“君兮!”
君兮的笑意清涼如月色輕靈,天階夜色涼如水,而君兮的清冷幾乎要和著夜色融為一體。他緩緩下跪請安,慕容初伸手將他扶起,心生涼意,暗暗憐惜,“君兮,剛剛委屈你了。這幾年你在澤王身邊過得可好?他待你好嗎?”子衿見狀,便遠遠退開兩步,為慕容初把風。
君兮起身目光清澈如水,淡淡道:“君兮不覺得委屈。自從十三歲被宏王送來澤國當細作,君兮就再也沒有個人感情了。倒是嘉辰王切莫因為剛才的事情介懷。”君兮別過頭去,停芳亭的簷下燕子雙雙飛去,讓人倍感哀涼。君兮的笑容憂傷而無奈,低低道:“澤王他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遠處的絲竹笑語蕩迭在澤宮的上空。今夜,這樣歡樂,卻進不去君兮的心。他的歎息如透明的蟬翼不易察覺,“澤王他一直過得很苦。因為深愛的人不在了,隻能守護心愛的人的子嗣。因為要為他守護江山,所以事事難以放下。”沒有理會慕容初的震驚,君兮繼續說道:“平時他不是這樣的,待君兮很好。剛剛之所以那樣,隻是他實在太矛盾,才會出言辱及王爺和容國,做出出格的事來。君兮並不怨他,也請王爺見諒。”
慕容初掩飾住滿臉的震驚,正色問道:“赫連儻喜歡赫連埭,他們不是親兄弟嗎?”
君兮微微點一點頭,寬大的素袖薄薄拂過朱漆雕花的美人靠,“情愛這種事情有時候會讓人顧不了這麼許多。情到濃時,有幾個人會去思考所愛之人是否人品端正,器宇不凡呢。這世間最最難得便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啊。血緣又算得了什麼?”
慕容初雙手交握,不免觸動心腸,幽幽問道:“君兮,你在澤國這樣久可曾聽說赫連叡有特別鍾情於誰?”
君兮含著寧靜如水的淡薄笑意,注目於慕容初,緩緩道來:“傳言‘天下第一公子’扶疏與先皇赫連埭在宮外相識相交,兩人不久之後便雙雙墜入愛河不可自拔。先帝終日居住在扶疏公子在皇城外的府邸——鏡花水月,不願回宮處理朝政。朝中眾臣和後妃個個人心惶惶,終日惶恐不安。一日也不知為何,扶疏公子和先皇大吵了一架。扶疏公子怒極之下便離開了鏡花水月。夜半氣消歸來,竟赫然看見自己的貼身侍婢和先皇交頸臥在平日兩人歡好的床榻上,氣極攻心大吐了一口血,策馬飛奔而去。先皇一時酒醉意亂情迷,竟讓愛人得侍婢懷上帝裔,後悔不迭,匆匆追去,扶疏公子早已不見了蹤跡。”
慕容初清幽一笑,感慨道:“扶疏公子那樣的人物,見到這樣的情景恐怕早已傷心腸斷不能自己了吧!因為深愛著,所以不容許背叛,不容許心愛之人的心中再有其他人的存在。也許更多的人會認為這樣很自私,而我卻認為這至真至純。”簫涼的晚風撩起慕容初耳側的幾縷散發,他神色迷離感慨萬千。
君兮眉心微動,很快恢複了尋常的清冷意態,仰望天空,“所以王爺才這樣自苦?可是王爺,你切莫忘了,你的身上擔負的不僅僅是你自己的榮辱,還有容國的榮辱!”慕容初望著漣漪蕩漾的太液池水,低低歎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赫連叡到現在都還不曾真得到我!”
君兮先是一愣,繼而幽幽苦澀一笑,仿佛一朵曇花收攏潔白的花瓣,輕聲歎息之後,繼續說道:“先帝苦尋扶疏公子不得,從此不再踏足傷心地——鏡花水月。十月之後,扶疏公子的侍婢誕下一名男嬰,先帝取名為叡。”“赫連叡不是先皇後和先帝的孩子嗎?怎麼可能會是先帝和扶疏公子的侍婢所生?”慕容初再難掩驚訝之色,急急問道。
君兮了然道:“先帝一心要讓赫連叡登上帝位,自然要為他安置一個高貴的出身,才可以堵住朝中之人的悠悠眾口。那是似乎一個陰雨連綿的天氣,一連數日的雨,細細密密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乳娘帶著才出生幾個月的赫連叡送去給皇後撫養,不想在路上被扶疏公子帶走,音訊全無。先帝震怒,發布全國通緝令,可惜一直無果。終於在十三年後,扶疏公子派人送信給先帝,相約鏡花水月一見。先帝才知道原來十三年來,扶疏公子一直將赫連叡教養在鏡花水月。再見麵時,扶疏公子早已憂鬱成疾命不久矣。他將赫連叡奉還之後便撒手人寰。”
“可憐一代風流人物!難過是情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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