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1 更新時間：11-08-15 18:06
——在每個人生的岔路口，我們都會問自己，假如我選擇了這條路，我的人生因此變得更糟怎麼辦？
五年前，我在澳大利亞，是個剛畢業的翻譯專業研究生，沒有固定工作，生活困難。
某一天，通過朋友介紹，我偶然獲得了一個教中文的機會。對象，是位年紀很大的澳洲富豪。
我並不是第一次接觸這位富有的老人，以前，朋友也曾經帶我去他家共進晚餐。我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第一次去他家，講課之前，他邀請我共進午餐。我沒有拒絕。自始至終他都很熱情，擁抱我，親吻我，像逗孩子似的哄我玩。
我提醒他，我不是個孩子。他說，在我心裏你就是。
大概是因為他幾乎沒有視力的原因吧，我沒有計較他過分親昵的舉動。
從朋友那裏，我已經知道他是個非常有本事的人，就打算讓一直在翻譯圈外徘徊的自己從他身上學習一些知識。可是他的回答常常是說幾句無關緊要的安慰話，下半句就變成了色情笑話。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一次又一次的去陪他吃頓飯，教幾句中文，而他的舉止也越來越出格。
終於有一天，我無法再次忍受，告訴他，他的舉止對我來說有些過了。他給我講了個故事。
他說，他的妻子比他大很多，她活著的時候曾經讓他另娶，好給自己留個後，可他沒有那麼做，因為他覺得她沒有錯，他不應該跟她離婚。結果就是他沒有自己的孩子，而因此，他現在想對我好，因為我很幹淨。
我心軟了，接受了他的要求，坐在他腿上跟他擁抱，聽著男人因為性衝動而顫抖的厚重呼吸不停回蕩在耳邊，我心裏有害怕還有厭惡，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一種特定形式的性騷擾，不過，如果這個人能收斂，我還是願意跟他做普通朋友的。
接下來，我借機躲避他提出的諸如此類的過分要求，同時，我的內心也在忍受著煎熬。不為別的，我需要錢。
每次隻要陪著吃頓飯再教一兩句漢語就能拿到五十澳元的報酬，解決了我很大的經濟負擔。隻有一份兼職超市收銀員的工作並不能給我提供有保障的生活，如果有兩份收入的話，我的神經就不用整天為了收入支出而繃的緊緊的。
我並不是個強壯的人，所以，我也不準備為了生計，用光自己的體力。畢竟，身體才是一切的本錢。
於是，我不斷的告誡自己，他已經是個垂暮老人了，又失明，讓他摸兩下就摸兩下吧，我又不吃什麼虧。可實際情況卻是每當他向我伸出手，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方設法躲避。
其實我雖然單純，但並不算太傻，我明白沒有人會白白付出的道理。我繼續堅持躲避著，等待驗證自己想法的那一天的到來。
終於有一天，在我彈他家鋼琴的時候，他跟我說，他給我兩個選擇，一個是做他的朋友，另一個是隻做中文老師。我明白的，他說的那個‘朋友’，不是普通的朋友。我答應他考慮。
之後的一次課，我告訴他，他的那些做法對我來說，太過了，我覺得我們還是當普通朋友的好，我能給的隻有這麼多。
他說好。然後他的騷擾明顯減少了，依然請我吃飯，依然給我同樣的薪水。
後來某一天，他知道我喜歡鋼琴，給我請了一位鋼琴老師。一個很帥氣的年輕男人。大概是緊張吧，初次見麵，我們都有些臉紅。
此後的又一次，他請我在午飯後到他的床上躺下休息。我隻是坐在床邊，無論他怎樣邀請，都堅決沒有躺下。我不知道這是愚蠢的固執還是高貴的原則。
某一天鋼琴課後，他問我，你怎麼不讓那個有車的老師送你到火車站呢？我說，那樣不好。然後，他給我講了很多怎樣追男人的故事，其中不乏赤裸裸的色情技巧。
他曾經說過，介紹我們認識的朋友是個女同性戀，他說他曾經跟一個女同性戀上過床，一個德國女人，還跟我講了細節，說女同性戀隻需要用他的陰，莖摩擦自己的外，陰就能達到性，高潮，對於他來說，何樂而不為呢，於是，他們各取所需。
我聽著一個接一個這樣的故事，卻不算太驚訝。因為，這個人的目的在我眼中也越來越清晰了。動機，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一個動機。沒有人會漫無目的的把自己的錢隨便往外拋。
很快，他又一次邀請我坐在他腿上接受他的親吻和撫摸。像以前一樣，在他試圖親吻我的嘴唇的時候，我躲開了。而他也最終露出了真麵目。
他說，我可以給你請鋼琴老師，也可以給你買任何東西，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十分鍾讓我擁抱你。
我說好，我給你十分鍾，讓你擁抱我。
一個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對我能有什麼威脅呢？我決定成全他，盡量不要讓一個本質不壞的人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他喜歡我是真，但我的心不會說謊，它告訴我，它不喜歡。
這最後一次，我看清了自己，也看清了他。我明白，如果我徹底的拒絕，我將失去這份容易的工作，也將失去學鋼琴的機會。
果然，平靜了一陣子之後，他再次跟我攤牌了。
我可以選擇做他的‘特殊朋友’，或者離開，就當我們彼此不曾見過。
我的猜想被確確實實地驗證了。他利用了我的善良，圖謀我的身體。
就算用錢幾乎可以買到任何東西，但我選擇不出賣我的心。同情不等於愛情。
一如預料的，我失去了這份容易的工作，失去了學習鋼琴的機會，可是我的心卻從未如此輕鬆過。
——事實證明，上帝向你關上了一扇門，就會為你敞開另一扇門。
五年後的現在，我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了一名會議翻譯，在中澳兩地奔波。
在這五年裏，我當然過了一段清苦的日子，但是卻養成了養鈴蘭花的習慣。那一朵朵小花像處女一樣含羞，默默地開放，異常的貞潔。
某天一個會結束，我回到酒店，收到了一大束可愛的鈴蘭。卡片上的名字我並不熟悉。
然後，我知道了他是來參加會議的，那個送我鈴蘭的人。我問他為什麼送我鈴蘭，而不是別的什麼花，他說，看來看去，總覺得這像一串串白色小鈴鐺的花於我最合適。
我把自己種的鈴蘭的照片拿給他看，而且，給他講了五年前自己站在人生岔路口時做了怎樣的選擇。
聽我講完，他感慨地笑了。我也笑了，我們心照不宣。
當時，我若貪圖安逸，做了那個富豪的情人，那麼，我絕不可能遇到現在的他，因為，我便沒有理由養鈴蘭了。
如今，我們家的陽台上種滿了鈴蘭，他常常擁著我說，他不喜歡那些庸脂俗粉，隻有這種嬌弱卻堅強的花才是他的最愛。
人生有許多個岔路口，等下一個來臨的時候，我想，我和他都會像小小的鈴蘭那樣，低下頭，聽聽自己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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