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6 更新時間:11-08-23 19:38
第七章
四月的嵩山,繁華開了遍地,這讓我想起從前在山中,每年此時,山下都會開滿茶花。
我總是一人在林中練劍,練到迷惑處也無人指點,往往在一處癡纏很久,直到傷了心神才明白走錯了路。痛的時候會想,為何會有人對武功癡迷?即使後來練成了《浮生若夢》,我也還是會想,如果可以重來,我情願用一身的武功去換十年不寂寞的歲月。
劍自成空,花落紛飛……
上到嵩山時,各大門派早已齊聚一堂。
我和瑾玉挑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剛站好就聽到少林方丈玄慈大師說:“今日少林在此召開英雄大會,邀請各路英雄前來,主要是近日有傳聞《九天玄夢》重現江湖,不知各位可有聽聞。”
人群中一陣騷動,不一會有人站出來道:“在下聽說《九天玄夢》的上卷原本就藏在風月宮,而最近更有傳聞下卷也已落入風月宮主墨離手中。”
說話的正是剛才茶棚的青衣男子。此言一出,下麵頓時不安起來。
“這風月宮主墨離心狠手辣,最近的幾樁滅門慘案皆是由他所為。如果真被他練成了《九天玄夢》劍法,武林怕是難逃一場浩劫了。”最先忍不住的是之前茶棚裏的大胡子。
“神刀門說的極是,真要如此,那將是整個武林的不幸。”一些門派也跟著附和,語氣裏充滿了擔憂。
這時一個身著墨色長衫,以竹簪束發的中年男子來到中央,對眾人道:“大家也不必太過驚慌。雖有傳聞墨離武功極高,但高到何種程度,其實誰也沒有親眼見過,是否屬實,卻還是未定之數。”
男子說到此處略微一頓,淩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卻是沒有人有異議。
我扯扯瑾玉的衣裳,低聲問道:“這人是誰?”
“他是衡山派掌門秦烈。”
我“噢”了一聲,心想這衡山派在武林中一定是個響當當的門派,不然大家不會對秦烈說的話那麼信服。
秦烈見無人反對,又道:“即使真被他得到《九天玄夢》,也不是一時半會便能修煉成的。隻要我們早做籌謀,就不會失了先機。”
“那麼依秦掌門的意思,該如何籌謀才好?”玄慈方丈問。
秦烈的手揚起又落下,在空中狠狠做了個劈斬的動作:“合我們各派之力將其殲滅。”
說完,竟是沒有一人響應,空氣頓時有些凝滯,變得很是尷尬。
我小聲對瑾玉說:“這秦烈是怎麼想的?雖然大家都想得到劍譜,但也沒必要去滅了人家吧?何況這一窩蜂的都去了,到時候得到了劍譜又該歸誰呢?”
瑾玉輕挑眉毛,莞爾笑道:“這一回你還不算太笨。”
這一句也不知他是誇我還是貶我,我無心細想,目光落回前方,心想這下可好,看那秦烈如何收場。
秦烈冷在當場,剛想再說些什麼圓場,卻被人群中忽然爆發出的譏諷笑聲阻斷。
秦烈臉色不悅,大聲問道:“是何人在笑?”
人群生生散開,從中走出一個須眉白發的男子,乍看之下還以為是位老者,但看清楚之後卻發現他的容貌生的十分的年輕。
無人回應本已十分尷尬,現在又被一個少年人取笑,秦烈的麵子很是掛不住,語氣中也帶了一絲怒意,問道:“你笑什麼?”
少年露出狂妄睥睨之色,傲然說道:“我笑你這個老頭子在這裏胡說八道。你也說了江湖中無人知曉我們宮主武功高低,那你們憑什麼胡亂臆測《九天玄夢》落在我們風月宮中?我看是你這老頭子私藏了劍譜,然後栽贓在我們風月宮頭上,好讓天下門派與我們惡鬥,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你便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秦烈被他說的臉色發青,指著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回擊。
我想那秦烈身為堂堂一派掌門,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憋的詞窮,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瑾玉趕緊伸手捂住我的嘴,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這才收斂了些。
幸好大家的精力都放在那少年身上,沒有人因為這一笑注意到人群後的我們。
“閣下是風月宮的人?”玄慈方丈手持法杖來到跟前,語氣淡漠地聽不出情緒:“敢問閣下大名?”
“大名不敢當,我姓淩,單名一個颯字”
少年話音一落,下麵立刻有人驚道:“居然是五毒子淩颯。”
“原來是淩少俠。”玄慈方丈點點頭,像是想起什麼忽然問道,“既然風月右使淩少俠都來了,不知風月宮主是否也一起來了?”
聽說風月宮主可能也來了,底下立刻嗡嗡呀呀亂作一團,大家警惕地互相望著,唯恐這傳說中的厲害角色就藏在自己身邊。
我好笑地對瑾玉說:“這風月宮主也太神了點,光是一個名號就能把這群人嚇成這樣。”
瑾玉掃了我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淩颯嘿嘿一笑,說:“宮主自然是在宮中,你這老禿驢找我們宮主做什麼?”
玄慈方丈也不生氣,漠然笑道:“老朽不過是想代表大家向風月宮主問個清楚,是否《九天玄夢》真的如傳聞那般在他手中。如果是的話隻要他肯交出來,我們也不會與他為難。”
淩颯聽了他的話頓時就不樂意了,怒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就憑你們也想與我們宮主為難?”
秦烈已經忍了很久,方才是礙於玄慈方丈的麵子才沒有發作。這時見淩颯仍然不肯交代《九天玄夢》的下落,當下就沒了耐心喝道:“別廢話,先將他拿下,押去風月宮向墨離問個明白。”說完手中利劍出鞘,朝著淩颯就刺了過去。
淩颯連忙飛身向後,邊退邊從袖中擲出三把造型奇異的紅色匕首。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小心有毒。”圍觀在旁的人立刻四散開來,生怕不小心沾上就一命嗚呼了。
再看秦烈,以劍為盾,輕輕鬆鬆便化解了淩颯的暗器。
我看的心驚,有些擔憂地對瑾玉說:“淩颯的毒再厲害,暗器近不了秦烈的身,等同於無用,那秦烈的內功如此深厚,再這麼打下去不消片刻他就得輸了。”
等了半晌,沒人應我,我回過頭,才發現瑾玉早已不在我身旁。心想難不成他也懼怕淩颯的毒器,自己先躲了起來?看他平時一臉冷漠,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會怕。
回過神時,淩颯已是招架不住,眼見就要被秦烈擒住。此時天空中忽然傳來熟悉的琴音,琴聲湍急有如洪流,強勁地像是連冰山都能撞破。
刹那間,天昏地暗。
多年之前,我也聽過同樣的琴音,那種噬骨之痛,我至今都還清晰記得。雙手下意識捂住耳朵,我運功屏息,想將這魔音擋在身外。然而那絲絲弦音還是透過指縫鑽進心裏,隨著血流湧動,啃骨噬肉,痛的我蹲下身去無法呼吸。
“鐺”的一聲,琴聲驟然止住。
我抬眼望去,見人群中一白衣少年手扶瑤琴,指尖鮮血淋漓,而他指下的琴弦已斷裂開來。
秦烈用劍抵住少年的脖子,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土黃的麵色泄露出剛才一招對決他也沒有占到便宜。
“伏魔音。”眾人慢慢從地上爬起,有人認出了少年的武功。
“你是何人?”秦烈的手有些顫抖。
少年舔去指尖的鮮紅,唇角揚起冷豔的笑容:“在下燕瑾玉。”
下麵一片嘩然,不一會便小聲議論起來:“這不是那位打敗禦靈姑娘的天下第一美人嗎?”“嘖嘖,果然是國色天姿啊。”“隻是他為什麼會在這?”
秦烈收起劍,眼睛眯成一線,細細打量著他,半晌才道:“燕公子不像是江湖中人,我不知你和這臭小子有什麼關係,但我想奉勸閣下一句,閑事莫管。”語氣聽似平淡,但卻透著冷冷的警告。
瑾玉笑的從容:“我和淩少俠素不相識,也明白自己不是秦掌門的對手,但是要我眼睜睜的看你帶他走我卻怎麼也做不到。除非……他是出於自願。”
“誰願意跟他走?”淩颯氣急敗壞地吼道,顯然對自己打不過秦烈一事很是介懷。
我忽然有些明白瑾玉為何出手,倘若可以救下淩颯,或許我們便能從他的口中探出些《九天玄夢》的消息來。
秦烈將劍橫在眼前,劍身泛出的光冷冷落在他的臉上:“既然如此,就莫怪老夫不留情麵了。”
話未說完,劍已飛出。
琴弦盡斷,瑾玉沒了武器,隻能抓過瑤琴來擋,沒幾下一把好琴就遍體鱗傷。接連又拆解了數招,看得出瑾玉已是十分勉強,一張俏臉愈發地蒼白,眼神卻是像要噴出火來。
我知道我再不出手,瑾玉勢必要被秦烈所傷。快速環顧四周,我迅速抽出前麵一人的佩劍,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輕點足尖向瑾玉飛去。
秦烈正好瞅見瑾玉身下一個破綻,伸手便是一掌。這一掌使出了八分功力,竟是要將他置於死地。
我心裏暗呼“不好”,劍隨心動,不及細想,已是揮劍落下。秦烈這一掌著實厲害,我雖是擋下他的掌力,卻是化不開他的掌風。劍身劇烈震動,手腕被震的生疼。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到頭來,隻是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劍在手中翻轉過來,避開他的掌風,我將劍指向秦烈掌下那一處破綻。秦烈一驚,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撤回擋在身前的劍,寧願將身體暴露在他的掌風之下,也要破他這一掌。
慌亂中收回掌力,秦烈向後飄離,我舞劍跟隨,劍劍逼他要害。秦烈被我殺了個措手不及,縱使左閃右躲,也沒能躲過我的劍鋒。瞬息之間,身上就被劃出很多血口。
退到盡處,再無退路。
我旋劍揮下,隻聽“呯”的一聲,手中的劍驟然截斷。
我後退了幾步,如夢初醒。
如果不是秦烈以劍抵擋,如果不是他的寶劍震斷了我的劍,恐怕剛才那一下我已將他置於死地……
我看著自己的手,不住的顫抖。
秦烈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出氣,目光凝結在空氣中,臉上沒有表情。
四周寂靜無聲,許久,衡山派的弟子才意識到什麼,紛紛舉劍向我襲來。
我楞了半晌,直到瑾玉在一旁喚我的名字叫我躲開,我才恍惚著避開幾劍。但手中的劍已斷,慌亂中步伐淩亂,終是避不過,數劍襲心……
我忽然想起瑽羽溫柔的笑臉,如果他見著這一幕,不知會不會怪我……
閉上眼,卻久久沒有迎來預想的痛楚。
我緩緩張開眼,陽光灼痛了一下,過了一會才看清那幾名衡山弟子倒在地上,脖子上有傷,不見流血。
我回過頭去,身邊一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月牙白紗的身影。
風將他墨色的長發拂起,連帶著他的衣袂也跟著飄曳起來。他淡漠地笑著,白皙若雪的麵孔上邪氣妖嬈的鳳眼驕傲地望著下麵。那一瞬間,日月光華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
“你是?”
“在下墨離。”他揚起唇角,聲音猶如空穀鶯鳴,遙遙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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