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0 更新時間：11-09-14 12:23
白錦堂站在客廳外的陽台上，點燃了一根香煙，呼出一口煙霧，眺望著遠處的星空……
這漫長得讓他的心仿佛經曆了一場滄海桑田的夜，原來，還沒有足以迎來黎明……
在房間裏的傷者，正由自己的私人醫生為他處理著傷口，那被血染紅的衣服，蒼白如紙的麵容，竟讓自己都不忍心再看，隻得借口抽煙逃了出來。
我不該一次又一次地由著自己的性子靠近你……現在你要我，還怎麼掙脫你的黑眼睛裏，那張用溫柔織成的網？
真是自作自受……
白錦堂不由得搖頭苦笑，原本隻是心疼他，欣賞他，默默地喜歡他，自己原以為，這樣就足夠了，不是想謙讓，隻是不想他煩惱……
但是，他的溫柔終是讓自己越來越貪心，隻是悄悄地看著你，也許已經不夠了……
這都是你的不好。
我不介意你透過我的樣子，看見玉堂的身影，而你偏偏告訴我，你看的清楚的，是我的模樣；我不介意隻要默默地守護著你就好，而你偏偏看著我的眼睛，說著你要保護我；我不介意為了你受傷，而偏偏是你，站在我的身前，堅定不移……
你的溫柔，總是表達得比我完美，而我要有多堅強，才敢對你念念不忘？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微笑著傷心，也不想哭泣著後悔……你可不可以，再讓我任性一次，聽我對你說愛你……
這時，一陣陌生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白錦堂轉頭看看客廳裏，是放在茶幾上的，展昭的手機。
他走過去拿起來，明亮的屏幕上嵌著的，是“白玉堂”三個字……
小鬼醒了……找不到心愛的東西，正急得發瘋吧……
你一向如此，固執的，愛擔心的小孩。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敢把你放在他的心外麵，怕你的快樂又任性地遊蕩到天光，忘了回家的路；他即使把線從你的手中拿走了，卻也不敢飛得太遠，怕你在迷路的時候，寂寞了……
你一直都擁有他的那麼多，那麼多，卻還是糊塗透頂地搞不清楚狀況！要不是你對他頑固地不依不饒，他也不用在熬著自己的傷痛的同時，還要承受著你給的痛苦！要不是你今晚逼得他無路可走，他也不會自責地讓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你不忍心看他難過，我卻學不會你的寬容！
白錦堂麵無表情地按下了手機拒聽的按鍵，但幾秒鍾過後，鈴聲又頑強地響了起來，屏幕上閃耀的是相同的名字，白錦堂沒有允許它響過半分鍾，便又掛斷了電話。
電話鈴聲這次沒有再響起了，卻是過了一會兒後，隨著手機間歇的震動和一串音階，屏幕又亮了起來——“短消息：來自白玉堂”。
學不會放棄的小鬼……
白錦堂點開信息查看：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逼你，你生氣了嗎？
讓我聽聽你的聲音，知道你平安無事就好……
我愛你……”
坦率又強烈的感情……
這就是白玉堂。
白錦堂手指一動，刪除了信息，但這石沉大海的消息，並沒能切斷那邊不斷傳送過來的牽掛……
一句句的“對不起”，一聲聲的“我愛你”……
固執得令人心酸……
等到那些持續不斷的短信終於告一段落時，白錦堂把它們都打包刪除了以後，不一會兒，白錦堂自己的電話倒響了起來，他拿起來接聽，裏麵傳來的是自己派去看住那小鬼的部下狼狽的聲音：
“白先生！小少爺一定要出去，我們快攔不住了……”
你就是不肯罷休是嗎？！你這“隻要想要，就必須得到”的小孩子脾氣，也是時候該教你長大了！
“你們給我拖著他！我馬上到！”
白錦堂忍無可忍地抓起外衣，進房間向醫生交代了幾句，就匆忙地出門了。
白錦堂趕到了那正鬧得不可開交的人家裏，一進門就對那些已經被那人逼得無計可施的人吼：
“可以了！你們回去吧！臭小子，你今晚要想出這個門，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幾個部下無不被白錦堂這少見的震怒和一身逼人的氣勢攝得呆立了一會兒，才陸續回過神來，向他簡單道別後快速地離開了。
大廳裏隻剩下兄弟二人在狠狠地對視著，氣氛灼熱得好像隨時會一點就著！白玉堂的心中多了牽掛，便不像另一個人那樣沉得住氣，他首先開口道：
“大哥，我現在有要緊的事，非出去不可！你要想攔我的話，我就隻好動手了！”
“哼！你以為我當真怕你跟我動手？！你這無法無天的小鬼，也該受到點教訓了！”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玉堂說完，身體勢不可擋地襲上來，拳腳快得讓人的眼睛難以捕捉到它的節奏，鋒芒畢露……
貓兒，貓兒，我需要聽到你的聲音，看到你的眼睛，就像溺水的人需要呼吸那樣地迫切……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會因為見不到你而缺氧死掉的！
白錦堂雖然撂下了狠話，但一時之間，還是被那急迫地步步緊逼的攻勢，襲得隻有招架之力，節節地後退……
你的思念太嬌貴，看不到他的眼睛，就會失了方向地瘋長，但你隻知道不斷地尋找他的雙眼，卻不能靜下心來，讀懂他眼中的不知所措……任性的小鬼，他為你痛到什麼程度，你又知道多少？！
白錦堂在硬是抬手接住了他的一拳後，也不管手臂被他的巨大力量震得發麻，便回身猛烈地反攻，突然之間，氣勢如虹……
白玉堂忽然遭遇強烈的反擊，在還沒有適應的情況下，吃了幾招的虧，但他很快就穩住了陣腳，攻防有致，再沒有退讓！
勢均力敵，僵持不下……
白玉堂漸漸焦躁。
“大哥，算我拜托你了！讓我走！我真的想見他！”白玉堂開始隻是防守，不再進攻，主動地示弱……
“你還想見他做什麼？！你嫌你闖的禍，還不夠大嗎？！”白錦堂卻仍沒有手下留情……
“大哥，你知道些什麼？！他在哪兒？！出了什麼事？！”白玉堂聽出了異樣，架住哥哥攻過來的胳膊，盯著他的眼睛，急切地問。
“他受傷了！”白錦堂也盯著他的眼睛，眼中的怒火無法掩飾……
白玉堂驚得睜大了眼睛，那個之前自己看到還好好的人，自己才粗心地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不久，你就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的不小心嗎？！
“他現在在哪兒？傷得重嗎？帶我去見他！”白玉堂已經顧不得跟哥哥較勁，他鬆開抓住白錦堂胳膊的手，態度強硬地要求。
“現在見他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如果還是這樣任性地糾纏他的話，這種事還會不斷地發生！”
“什麼意思……你是說，他今晚會受傷，是因為我去找他嗎？”
“沒錯！他中了兩槍，一槍在左肩，一槍在腿上，雖然都不致命，但流了很多血……你如果不想看到他再這樣的話，今後就不要再找他了！”
白錦堂的話，聽在白玉堂的耳裏，卻字字都重重敲在了他的心上！
他流了很多血……因為自己……
心明明沒有被刀割過，但卻感到了那麼清晰的疼痛……
我是這樣愛你，愛到誰要敢傷害了你，我就絕不會原諒他！即使那個人，是我自己也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白玉堂覺得有什麼哽住了喉嚨，他艱難地開口，問。
“我答應過他，不能告訴你，我說了這些，已經是極限了。總之，你如果不想他再出事，就放棄他吧！”
放棄他……
放棄我的光明，我的快樂，我的榮耀，我的幸福……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這些都放下了，我想，那一定是因為，我放不下你……
“小鬼，你也該成熟些了，這世界上的許多東西，不是你想要，就能夠得到的……”
誰說我想要“這世界上的許多東西”？我想要的，就隻有你而已……我願意用整個世界，去跟上帝換一個你。
我明明不貪心，為何連這個都不肯給我？
我不是小孩子，但為何看不到你，我就會心慌得不行？
“就像那顆水晶一樣，雖然珍貴無比，但我們也會失去它，不是嗎？”
你把他比作那顆水晶嗎？那個，你也同樣深愛著的寶貝……
白錦堂突然爆發的怒氣，眼中的焦急關切……白玉堂忽然全都明白了……
原來，是我把你弄丟了……讓別人發現了你，愛上了你，不管我一直，一直都在因為找不到你而傷心、著急……
我怎麼可以，把你弄丟了……
“我明白了，讓我見他一麵，我隻想看看他，不會再糾纏他了……”
也許有一天，當我厭倦了天空，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墜入大海吧？
當白玉堂來到哥哥家裏，推開房間的門，看到了那個靜靜地躺在床上的人時，心仍是因為見到了他而滿足得顫抖起來……
我們，誰是誰的劫難，誰又是誰的拯救？
白玉堂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看那人安靜蒼白的臉，找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貼在唇邊……
原來，我愛著他，盡管他讓我傷心，讓我痛苦，讓我失望，盡管如此，隻要他在這裏，我還是會走過去，牽他的手，不由自主……
這時，展昭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穿越了遙遠的意識深處，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如果我足夠地思念你，是否就能夠在我的夢中，與你相見？
白玉堂看他迷惘地睜開了雙眼，笑得溫柔：
“貓兒，想我了？不然你怎麼會像現在這樣，在夢裏見到我？我也想你……不過，我這次，是來跟你告別的……”
說完，他低頭輕吻上了那人的唇……
我終於懂得了，愛情原來跟我想象的不同，我記憶中的玫瑰，它尖銳的刺，深深紮進了我的胸膛，我以為我會有杜鵑美麗的歌聲，而我隻是痛得彎下腰去……
展昭在半夢半醒間，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的界限，隻是被那個人的聲音，和唇上的溫暖，哄得又閉上了眼睛，滿足地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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