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4 更新時間：11-10-25 11:44
嚴冰抱著整袋的薯片舒適地坐在銀灰色的地毯上看電視，這幾天來，雖然是不情不願地住在討厭的人家裏，但他不得不承認，住這裏的舒適度還是很令他滿意的，除了環境幹淨整潔外，那個屋主人也不難應付，隻要遵守了他的那些自己擬定的“乖寶寶”似的條款，他對於其它的事情，其實還是很寬容的，自己也隻當是回國來度假了，就這樣心安理得地住了下去。
至於白玉堂的事情，嚴冰也並不著急，他了解那人就像了解自己，他知道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而且他本就是直線條的人，想要的就去爭取，多煩惱也沒有用，現在回國後能夠經常地見到那人，就已經是有機會了，因此，他幾乎要開始享受起這段時光來了。
忽然，他聽到了門口處傳開開鎖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那屋主人走了進來，嚴冰見那人手臂上挽著外套，微低著頭快步走進屋，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就開口叫住他：
“哎，怎麼這麼早回來，我剛想打電話給你，讓你順便買啤酒回來的……”
卻見那人也不搭理自己，隻是顧自地快步從自己的前麵走過，就要走進他的房間。
“喂！我跟你說話呢！”
嚴冰提高了音量，見那人還是沒有止步，就忍無可忍地“唰！”地站起身，幾步走到他身後拉住他。
“聽到沒有！你拽什麼啊！……”
嚴冰抓住他的胳膊，將他人扳回來麵對自己，卻在看到了那人的表情時，驚訝地睜大眼睛愣住了。
隻見他那墨染的眼睛裏，是還來不及藏好的倉皇情緒，深深的悲傷像是被一筆一畫，細細地描在了當中一般，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凝望著它的人的心……
“你……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個表情？……”
嚴冰呐呐地開口問他。
“這個表情”？
是什麼表情？
展昭也想知道現在自己的臉上，究竟是一種什麼表情。
當自己看到了那人震驚的臉色，和疼痛的眼神時，自己是什麼表情？當自己失去理智地揮手傷害他時，自己又是什麼表情？
那驕傲至極的人，那自己想要無微不至地保護他的人，卻一再地從自己這裏受到傷害……
“我沒事……”
展昭想露出笑容，敷衍過去，卻發現這次微笑的努力，艱難得扯痛了他的嘴角……
“還說什麼沒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嚴冰看他這個樣子，心不自覺地緊縮，著急得有些生氣起來，抓起了他的手腕，衝他大聲喊道，卻在拿過他手腕的瞬間，看到了他襯衫袖口滑下後，露出的淡紅的痕跡……
“你……該不會是白玉堂吧？……”
嚴冰盯著那痕跡，不敢相信地問。
聽到了“白玉堂”三個字，展昭的心又是一陣抽痛，他隻想盡快地擺脫這人的盤問，給自己一個隔絕外界的空間，放置自己這顆被冷風不住地灌進來的，吹得越來越冰涼的心……
“我真的沒事！放開我！”
於是，展昭凝了神，突然嚴厲起來，用力掙脫嚴冰的手。
嚴冰見他突然發力，也惱起來，這人怎麼口不對心得如此頑固！
嚴冰幹脆一手抓緊了他的手腕，另一手將那人一把推到了他身後的牆上，指尖一劃，扯開了他的領口，果然看到了那些星星點點的淡紅印記……
“你幹什麼！”
展昭憤怒之下，將手上的衣服朝他擲過去，甩開他的手，又幾招襲了上去。
嚴冰狼狽地躲閃開，退開了幾步，邊退邊向他解釋：
“哎！你冷靜點！我隻是想確認一下……”
展昭聽了他的說法，隻得停了手，抬手抓住領口，掩蓋住那些痕跡，心中苦澀……
“……他真的對你用強的？這可不像他的風格，你做了什麼？讓他氣成這樣！”
展昭聽了他的話，在心中苦笑，這個人果然對白玉堂知之甚深，能夠一下子就了解到那人的情緒，猜到事情的原委，他們之間的感覺如此相通，如果是你的話，就不會像我這樣，盲目地觸碰到那人的情緒點，也就不會在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後，給他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吧……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展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開口問道。
“什麼？”
“你去看看他吧，我剛才……傷害了他……”
嚴冰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眼前這魂不守舍的，滿身傷痕累累的人，竟還這樣地惦記著別人！
說什麼傷害了他，你自己又何嚐不是被他傷得遍體鱗傷呢？
“所以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你承受不了他的感情！他的情感熾熱又純粹，因此容不下一點瑕疵，這是他可貴的地方，同時也是他的缺點，但你別指望他會為了誰而改變，如果不是這樣的他，就不是白玉堂了！如果你們再糾纏下去，也隻會像這樣互相傷害！”
耳邊聽到他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雖然字字都沉重地敲擊在自己的心上，但展昭知道，這人的本意，仍是關心自己和那人的。
雖然他也對白玉堂有意，但表達的方式卻與自己完全不同，跟那人如此相似的性格，使得他比自己更清楚該如何與那人相處，也因此在他們之間，不會產生本質上的矛盾……
盡管如此，他也在光明正大地爭取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對待自己，他盡管態度冷淡，卻從沒有心破壞過自己跟那人的關係，雖然說出來的話，有時會令自己受傷，但卻句句都是實話，他與白玉堂一樣，在冷酷的外表下麵，有的是一顆赤子的心，麵對這樣的人，自己又還能夠說些什麼呢……
“我會好好想想的……總之，你先去看看他吧，不要讓他鑽牛角尖……拜托你了！”
展昭最終還是抬頭對這人露出了微笑，誠懇地請求他。
“……你在這種時候，把他交給我，如果我真帶走了他，你可別後悔！”
“我說過了，比起擁有他來，我更希望看到他的幸福的未來！”
嚴冰看了那人的態度，也不知是何感想，隻在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把那已經暗自地問了無數遍的問題又想了一遍：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原來，我對你的愛，是一幅已經流傳了百世的淡雅的油畫，那畫家不知在其中藏了多少的秘密，讓我在這漫長的時光中，可以有無數次憂傷而安靜的凝眸……
白玉堂坐在房間的飄窗上，凝望著窗外點綴著稀稀落落的星星的夜空，室內沒有開燈，一片黑暗，這就使得那本也不算明亮的星空，仍是他唯一的光源……
一如那人溫柔又深不見底的黑眼睛，給了自己光源的同時，又遠在天邊，不讓自己看透……
那個無情的耳光，打痛了的，不止是他的臉頰和高傲的自尊心……
還有他對那人毫無保留地付出的真心……
自己理所當然地在那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但卻忘記了，他從來不曾完全地屬於過自己嗎……
你願意對我溫柔，願意接受我的吻，但卻一直站在我的前方，隻讓我看到你的背影。
你能不能告訴我，怎樣才能追上你的身影，怎樣才能與你相伴不離？
你卻不知道，我不想要你為我受傷來保護我，隻想要你對我卸下你的堅強和偽裝，將一個真實和完整的自己交給我……
我是不是一直要求得太多，連你也不能接受了？
愛像藤蔓，在心裏蜿蜒地不停生長，我們卻跟不上它的速度……
忽然，白玉堂聽到門鈴聲響起來，他隻是一動不動地等門外的人，意識到屋裏沒有人後，自動地離去。
可誰知那門鈴聲似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不依不饒地與自己作對！白玉堂終於忍無可忍地地沉著臉走出房間去開門，在心裏卻想著他要親眼看看這個不識時務的倒黴鬼，然後給他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但在打開了房門，看到了那個“倒黴鬼”後，他卻連教訓他的心情都沒有了！
“晚上好啊！鼠老爺。”
白玉堂隻見門外的人在他那一慣冰冷的臉上盡可能地擠出親切的笑容，向自己打招呼。
“滾，白爺今晚不想見到你！”
白玉堂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就要關上門，嚴冰趕緊一手撐住了門框，一手擋住門，不讓他把自己拒之門外。
“喂！不要這樣，我隻是無聊了來找你喝酒的，給個麵子吧！”
“……”
白玉堂看著他假惺惺的討好笑容，知道這人要是倔強起來也是難纏，而自己此時又真是沒有心情跟他計較了，就妥協地冷冷走開，任那人尾隨著自己進了屋。
“在幹嘛？音響、電視都不開，一點聲音都沒有，不悶麼？你別告訴我是失戀了，在玩兒深沉呢！”
“你給我閉嘴！你是來找打的嗎？！”
果然話不超過三句，這人又恢複了凍死人的態度！
“好好……你不愛聽，那我就不說了！我說過了，我隻是來喝酒的，現在，把你拿得出手的酒，都給少爺上上吧！”
嚴冰隻當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踱到沙發處坐下來，翹起腿，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在自己的話音落下的一會兒後，便有物品向自己擲來，他若無其事地抬手接住它，說：
“你能不能斯文點！這種酒瓶砸得死人的啊！”
“都能被酒瓶砸死的話，我是你就不活了！”
“你講話用不用那麼惡毒啊！”
“彼此彼此！”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盯了對方一會兒後，又不禁相視微笑開了，可不是彼此彼此麼，就如同跟自己相處一樣自在的默契……
嚴冰倒出酒，喝了一口後，又掏出煙來，自己點燃一根後，又將煙盒遞給白玉堂。
“不用了……”
“嗬……你在我麵前，不用裝乖寶寶！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你，我都了解，也都能接受。”
嚴冰看著他的眼睛說，在看到那人略顯驚訝地看向自己後，又笑開來：
“所以你裝也沒用！嗬嗬……”
“你自戀得沒邊了！”
白玉堂斜了他一眼後，還是伸手接過了煙盒。
嚴冰隻是絕口不提他跟展昭的事，也沒有隻言片語的安慰，隻是跟他喝著酒，一根根地吸煙，對著電視毒舌地評論，但他知道，這樣就夠了……
在漫漫的黑夜中，不需要蒼白的語言，隻需要傾心的陪伴……
“時間的手翻雲覆雨了什麼
從我手中奪走了什麼
閉上眼看最後那顆夕陽
美得像一個遺憾
明明愛啊卻不懂怎麼辦
如何才能讓愛堅韌不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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