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76 更新時間：11-09-03 21:44
次日，當擾人清夢的陽光灑到蘇岸身上時，他才悠悠轉醒。
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在瞳間灑下一片斑斕。起身，卻發現早已不再是自己的房間，蘇岸心裏一涼，再拉拉自己的衣服。。。幸好衣服還是原來那件；素白輕盈，未染塵埃。
“嗯。。。”蘇岸輕撫傳來陣痛的額角，才知道自己喝了摻酒的茶後落得宿醉的下場。眼前所處之處應是某人的寢室；雖說是寢室，卻處處雕龍鏤鳳，顯示著主人非一般的身份，霸氣外露。蘇岸下床轉了幾圈；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蘇岸頓時恢複了警覺，戒備森嚴。
“蘇上卿~”（注：上卿乃春秋時期的官職，相當於宰相；此處僅是帶入一個名諱，不是職銜）一位老公公像被燒掉了胡子一般跑來。。。哦不，他沒有胡子。
老公公身後的，是幾位小太監，有的端水，有的舉毛巾，無一空閑；讓人不得不驚歎於那老太監壓榨下屬的實力。
蘇岸背朝著他們，圍上麵紗，再帶上戰冠，再轉身：“不知所為何事？”
公公尖細的嗓音不緊不慢道來：“蘇上卿見笑了。奴才這等皆來服侍您更衣洗漱；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不敢怠慢。”倒是十足一副奴才相，陰陽怪氣。
“那尉。。。皇上呢？”蘇岸撫了撫臉頰旁的劉海，明顯的九分不樂意，十分不耐煩。
“皇上尚在早朝。”那公公繼續低眉順眼。
“算了，”蘇岸擺擺手，表示趕人：“你們都退下吧，我自己來。”
眾太監把手中捧著的東西放下，拍拍衣袖：
“喳”
沉重的黃梨木雕花大門被關上，蘇岸確定沒人後，匆匆洗漱完畢，便回到尉遲歸為他安排的偏殿住所，那地方被自己取名為嫋竹苑；因門前青得流翠的各色湘竹而名。
四時花草最無窮，時到芬芳過便空。唯有山中蘭與竹，經春曆夏又秋冬。
不知怎的，站在門前眾竹前，蘇岸有想起了這首詩。嫋竹苑大門從裏麵“嗙”的一聲被撞開，一道閃電般的白色影子躥了出來，彈到蘇岸懷裏。
“烏之~”蘇岸輕撫雪狐的銀色皮毛，烏之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一人一狐進屋，合上門；屋前的竹覆上一層銀霜，卻依然欺霜傲雪。
蕭蕭疏竹不勝看，到此方知畫竹難。
待時逾三旬，此日午後，蘇岸的父親格日樂圖終是要回到蒙古去了。蘇岸眼眶微紅地和尉遲歸去送他。
天空依舊那麼陰，還飄著雪，白雪覆蓋的樹枝上寒鴉時不時怪叫兩聲；更添死寂的氣息。
一路上，三人都沒怎麼說話，倒是尉遲歸，對蘇岸噓寒問暖，體貼備至；又替人家暖袍子，又替人家扯鬥篷。。。。。。這副摸樣不像萬人之上，睥睨芸芸眾生的天子，倒像客棧裏跑堂走場的店小二。
沿著被雪覆蓋的小道走到銅雀門，三人的靴子都濕透了，裏麵的棉花濕漉漉地貼在腳上，風一吹，直打哆嗦。
銅雀門直通塞北荒涼之地，在那荒涼之地的後麵，是茫茫的呼倫貝爾大草原；那大草原的搖籃裏，是富饒繁盛的蒙古國，既是蘇岸的故鄉；也是他此生難以再回的夢想。
蘇岸執意要出宮送父親一小段路，尉遲歸自然也陪著他。
風刮得更烈了，雪下得更凶；紛紛擾擾遮人視線。
送得再久，亦有離別時。蘇岸目送格日樂圖登上馬車，不舍而緩慢地關上兩扇厚氈門。回蒙古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仍是原班人馬；卻少了素以貌美而鎮場的五皇子格日樂圖，蘇岸。
蘇岸站在雪中，靜靜地看著長蛇一般的隊伍遊移離去，變成遠方的一條長而細的黑線，又變成群白上的一個小黑點；最後消失不見。他肩上的積雪也沒去撫，一身白衣仿佛要與雪幕融到一起；畫意般靜美。
良久，他朝自己早已看不到的，遠方的返鄉長隊輕輕擺手，沒有回頭。
尉遲歸斜飛的眉一皺，信步把蘇岸攬到懷裏，為他拂去衣上雪花；動作輕柔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然後，為他圍上流蘇麵紗，輕笑道：“你這張臉，還是少露出來的好。”這一笑，融化了孤寂的寒冰。
蘇岸一時竟陷了進去，竟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
明晃晃的利箭，旋轉著，夾帶著呼嘯的寒風，來勢洶洶地向他襲來。尉遲歸猛地一把把他推開，但箭還是險險地從他臉上擦過。
溫熱的血液在冰冷的環境中溢出，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好像生命，也跟著一起流逝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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