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烙 (惡魔篇)  特別篇 4

章節字數:2008  更新時間:15-05-29 0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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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樹生裏,第二個最悲傷的事情。

    一開始也不過是彈琴少女輕輕的咳嗽,後來慢慢的出現了很多咳嗽的人,他們都蒼白著臉,做事情有氣無力,有時候我還能看見有人在我樹下咳出血。

    我不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因為石頭長者始終沒起身,所以我始終沒有對象可以發問。

    到了後來,整個村莊都掛滿了白色的布條,每天都有棺材抬出村莊燒掉。

    再後來,有一堆官兵來到村莊,村民都哭得很傷心,叫喊著【放我出去,我沒得瘟疫】之類的話,但是官兵卻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所有企圖逃跑的人都被殺掉了,屍體被丟回村莊裏。

    小孩跪在父母的屍體旁,始終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的父母不會動了。

    我激動的看著這一切,但是身為一棵樹的我,也隻能遠遠的看著,無能為力。

    這是我樹生中第一次那麼厭惡我自己。

    官兵們把村莊周圍捆上了木材,然後點上了火,一夜之間,陪伴了我幾十年的牛家村就這麼沒了,我看著燒得興旺的火,很想哭。

    可是樹沒有權利流淚。

    我隻能靜靜的聽著那些慘叫聲,咒罵聲,還有火。

    兩天後村莊沒了,官兵也走了,隻剩下一片燒得焦黑的地,連屍骨都燒沒了。

    石頭長者依舊沒有起身。

    從那天起,我習慣了不再往村莊的方向看,習慣了每天傍晚都不會再有小孩圍著我,不會再有彈琴少女,什麼都沒了…

    隻剩我自己。

    “嗬嗬。”我也算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石頭長者寧願那樣子沉睡了。

    但是我依舊沒有沉睡,我不想和這個世界隔離,因為我想看見她。

    日子繼續過去了,到了第八年,發生了一場洪水,我被大水衝得連根拔起,而石頭長者也被水給衝醒了。

    但是水卻把我和它衝得越來越遠,石頭長者看了眼村莊的方向。

    “村莊沒了。”石頭長者依舊是那麼的淡定。

    “是的!”我大叫,試圖拉短我和石頭長者的距離,但是很無奈,遊泳不是樹的專業。

    石頭長者用著深不可測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以後,一個人得好好過日子了。”那是道別的話,我知道石頭長者一定是經曆過很多很多的離別。

    我沒有回答,石頭長者被另一個石頭打向更遠的方向,我再也看不見它了,我明白的。

    因為我是一棵樹,沒資格主動,隻能等待。

    等我醒來時,我的根剛好斜斜的抓著崖壁,看來是我被衝到這裏的時候,求生意誌讓我把樹根深入崖壁的泥土裏。

    我不敢亂動,怕一個不小心我就這麼倒在地上,就這麼死了。

    一年後,我確定我的樹根深入崖壁後,我才敢抬頭張望。

    “終於看到我了嗎?兄弟。”我一抬頭,看到的是離我不遠的另一棵樹,我驚訝了一下,畢竟我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看到自己的同類。

    打量了四周,發現同類不止一棵,看來我居然是來到了小樹林。

    “嗯。”我笑了笑,想起了石頭長者,不知道它沒了我的陪伴,是不是也找到了其他的同伴。

    樹們都是很開朗的植物,他們每天不停地聊天,我有時候會加入他們,有時候會靜靜的聽他們說話,倒也是忘了寂寞。

    聽說樹林深處有好幾棵百年大樹,它們早已成為樹精,甚至是幻化為人。

    聽說在樹林的另一邊,是人類帝國,他們不斷地砍伐樹木,讓很多樹都厭惡人類。

    聽說山上有一棵千年人參,誰也抓不到它,因為它很調皮,總是跑來跑去。

    聽說…

    樹們總是有說不完的故事。

    然後有一天,我成為了樹們故事裏的主角。

    故事裏,有個女人,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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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阿樹,最近沒看見你,發現你縮水不少啊。”那熟悉的聲音,我曾經以為我再也聽不見了。

    “你居然能找到我。”我驚訝。

    而這女人總是一如往常的讓我感到神秘,就如這樣一個飄著雪的夜裏,靜謐。

    “還是我來錯時間了?”小魔搔搔小腦袋,比起十年前的她,現在的她更加活潑,也沒有能與夜晚襯托的純黑。

    我看了一眼小魔的手腕,發現她的黑線又變短了。

    這是一個好現象,“聽說樹林裏有一群百年老樹,我要是能遇到他們,我就能化作人形與你溝通了。”我依舊在自說自的。

    身邊還沒睡的樹木嘰嘰喳喳的討論我和小魔的事情,也在嘲笑我們兩個都在各說各的。

    “嘛,隨意,有依約前來就好了,”小魔輕手輕腳的爬上我的身體,坐在最高的樹枝上,“都怪你長得斜斜的,結果風景被其他樹擋著了。”小魔不高興的樣子顯得很可愛。

    “小心點,別摔著。”我笑著說,然後想想要是自己去找百年老樹了,小魔會不會就找不到我了。

    “是因為土地移位的關係嗎?”小魔往地上看了看,“我怎麼覺得你這家夥越來越斜了呢?”

    “聽不懂。”我依舊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但是我好開心她還能找到我,而且她和我期望的一樣,一個人來找我。

    小魔坐在我身上,不斷地說著那些我們這些樹一輩子也遇不到的奇聞異事,那些樹和我一樣,津津有味的聽著,小魔這一次呆得比較久。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從我身上跳下來。

    “小心啊!”我差點被小魔嚇死,這女子怎麼那麼勇敢直接跳下來呢…

    “好啦!”小魔拍拍手,“下次見!”說完,小魔就消失了。

    很多樹都問我關於小魔的事情,但是我也回答不了多少,畢竟10年才見一次,能有多了解呢?

    也有些樹嘲笑我居然對人類有所期待,而我則是不以為然。

    萬物皆有情。

    從那天起,我違背了樹安守本分的原則,慢慢的向百年老樹的出處移動,希望他們能幫助我,我隻求能和小魔說上話。

    讓她明白她的阿樹,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直都愛慕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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