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90 更新時間：11-12-04 18:12
“看什麼？”夜霄韶見鳳傾若有所思的盯著房門發呆，俊逸的眉皺了皺，淡淡問道。
“啊，沒什麼。”聽到夜霄韶的問話，鳳傾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道。
夜霄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隨意在桌邊坐下，拿起備好的茶具斟了一杯，慢慢喝了起來。鳳傾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也跟著在桌邊坐下，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膝上雪狐柔軟的白毛，愣愣地看著窗外的明媚發呆，兩人一時無話，隻剩寂靜默默地在屋內流淌。
“對了，冥淵大哥去哪了？怎麼沒見他？”良久，許是實在受不了這讓人窒息的安靜，鳳傾終於出聲打破了這寂靜。
“有事。”安然品茶的人聽到問話，抬眼瞟了鳳傾一眼，淡淡地吐出兩個字，隨後又垂眸專注於手中小巧的茶盞，瞬間屋內的氣氛又恢複到了默然。
看著又恢複到一臉淡然的某人，鳳傾挫敗地趴在桌上。果然，試圖跟冰山搭話是不可能成功的。認清事實的鳳傾，打消了與夜霄韶聊天這一不切實際的計劃，幹脆將頭擱在桌上，就著溫暖的陽光眯眼假寐起來，時間一長，竟真的睡著了。
許是睡姿不好，原本少夢的鳳傾迷迷糊糊地做起夢來，一個接一個。先是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用帶著怒意和怨恨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說著：“妖孽…你這個妖孽…為什麼要出生…你這妖孽…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鳳傾看到那個身影慢慢地走到一處崖邊，然後舉起了手中抱著的東西。
“不要…不要扔掉他…他不是妖孽…不是的…不要扔掉…不要…”鳳傾下意識地衝那個身影喊道，不可以，怎麼可以扔掉呢…
“哈哈哈…”但是那人像是聽不見一樣，發出帶著恨意的可怖笑聲，在鳳傾的驚呼中將手中的東西狠狠地朝崖下拋去。鳳傾大驚，身體無法控製地跟著那團東西躍向崖底。身體急速地下降著，呼嘯而過的風刮底臉頰生疼，卻慢慢接近了那團東西，朦朧的霧氣被風吹散，終於看到了那東西的真麵目---一個嬰兒。那嬰兒生的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很是可愛，一雙紫水晶般的眸子晶瑩剔透。那孩子看到鳳傾，咧開小嘴，甜甜地笑了起來，朝他伸出了胖胖的小手，好像希望鳳傾抱他一般。鳳傾急切地伸出手去，想要抱住他，就在他要碰到這孩子時，嬰兒突然急速向下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鳳傾視線中。鳳傾一驚，卻發現眼前景物如潮水般退去，懸崖濃霧盡散，鳳傾回過神來，人已站在一處鳥語花香，樹木蔥榮的山穀中，正是鳳傾生活了十八年的藥穀。順著熟悉的林間小路，鳳傾很快就走到了一處雅致的竹屋前。屋前的空地上擺著一張長桌，林林總總放了好些藥材。一個胖嘟嘟的小男孩擰著秀氣的眉頭，一種一種地分辨著眼前的藥材，磕磕巴巴地背誦用途療效。一個清瘦的青年站在他身後，手中拿著一根細細的竹條。
“這個…這個是…嗯…是…是…”在分辨到某種藥材時，孩子突然頓住了，擰眉想了半天，仍是想不出這是什麼，隻能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己身後的青年。
“師父…”孩子怯生生地喊道。
“辨不出？”青年挑眉看著眼前的孩童，舉起手中的竹條，“手伸出來…”
“師父…”孩子軟糯的嗓音中帶了一絲哭腔，怯怯地看著自家師父，將手往身後藏了藏。
“伸出來，傾兒，你不聽師父話了嗎？”青年麵色一冷，厲聲喝道。
“不是，不是…徒兒不敢…”孩子一慌，連連認錯，慢吞吞地將藏在身後的手伸到了青年麵前。
“啪啪…”伴著幾聲脆響，青年毫不手軟地落下手中的竹條，很快孩子白皙的掌心便腫起了幾條刺目的紅痕。
“不許哭。”許是痛狠了，孩子小嘴一癟，就要哭出聲來，卻被青年冷冷地喝住，隻能睜著通紅的大眼睛，狠狠地吸著鼻子。
“繼續背。”又是輕喝，隨後孩童帶著哭腔的嗓音再次磕磕巴巴地響了起來。但好景不長，清脆地竹條抽打手掌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孩子再也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師父…師父…傾兒真的背不出…師父不要打我…徒兒真的背不出…師父…師父…”
“不許哭，繼續背，今天要是背不出來就不許吃午飯，繼續背。”
“師父…嗚…徒兒…徒兒…真的背不出…”
“你怎麼這麼笨，連基本的藥草都分不清，我鳳棲沒有你這麼笨的徒弟，你這麼笨，我還留著你做什麼？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青年說完就拂袖而去，再未看那孩子一眼。
“不要…師父…不要丟下傾兒…傾兒以後不敢了…傾兒以後會好好背的…會把這些都背出來的…師父…師父…不要丟下傾兒…不要…”孩子呆呆地看著青年離開地背影，很快他醒悟過來，師父不要他了，孩子大驚，跌跌撞撞地朝青年追過去。可是，他走得如此快，孩子根本就追不上，很快，那個清瘦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視線中，任孩子如何跑也追不上。絕望的孩子，呆呆地看著青年離開的方向，大聲的哭了起來，撕心裂肺。
鳳傾心疼地看著孩子單薄的背影，他很想過去將那小小的身影擁入懷中，告訴他，沒事的，沒有人會丟下他。可是，身體完全動不了，他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那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鳳傾無奈地閉上雙眼，不想再看那個孤單的背影，直到耳邊聲嘶力竭的哭聲漸漸遠去，才慢慢睜開雙眼。所見的卻不再是青翠的山穀，而是一個漆黑的小巷。自己被擁在一個溫暖的懷中，眼前是夜霄韶放大的俊臉，幽深的鳳眸微眯。唇齒相交的酥麻，軀體相貼的火熱被小巷的黑暗不斷放大，鳳傾隻覺四肢百骸都有火焰燃起，呼吸被奪走，幾近窒息。
“就這樣任性下去吧。”鳳傾看著巷口迷離的燈火，這樣想著，然後閉上雙眼，放縱自己沉迷與這個讓人窒息的吻中。
就在他要喘不過氣時，夜霄韶卻突然狠狠推開他。黑暗中，夜霄韶俊逸的五官有些模糊，隻有那雙清亮的鳳眸冷冷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忘記我，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居然敢忘記我”突然，夜霄韶往後退了一步，原本清冷的嗓音，帶著怒意冷冷地喝道“既然忘了我，為什麼又出現，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鳳傾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去被夜霄韶冷冷地甩開。
“你走，你什麼都不會，憑什麼跟在我身邊，走，我不需要你。”說完，夜霄韶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入身後的黑暗中，再未回頭。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不要…”鳳傾無意識地呢喃著。
夜霄韶坐在床邊，皺眉看著不斷囈語著的鳳傾。原本自己見他趴桌上睡著了，就把人抱到了床上，剛想走就被鳳傾拉住了衣角。原本睡得安穩的人，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角，翻來覆去地說著“不要扔掉…”、“不要丟下我…”之類的話。夜霄韶見他眉頭緊蹙，光潔的額上滿是冷汗，實在難受的樣子，無奈地輕歎了一聲，將人攬入懷中，撫著鳳傾柔順的長發，溫聲道：“別怕，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裏，不會丟下你，沒事了，醒醒好嗎？沒事了。”
鳳傾朦朦朧朧間感到熟悉的溫暖包圍了自己，有一個清冷的嗓音反反複複地在自己耳邊說著：“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不會丟下你，別怕…”
好熟悉的聲音，是誰？鳳傾掀開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純黑的衣料，往上看去，就見夜霄韶正皺著雙眉，垂眸看著自己。
“醒了？噩夢？”見他醒了，夜霄韶拿過枕頭放在他身後，讓人倚在床頭，輕聲問道。
“嗯。”鳳傾悶悶地應了聲。
“沒事了，餓了？躺著。”夜霄韶揉了揉鳳傾的發頂，淡淡安慰道，想到鳳傾睡了一下午還沒吃東西，應該餓了，就起身走出房間招呼小二送食物上來。
鳳傾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漸漸與夢中所見重疊，但奇怪的是，現在自己完全沒有夢中那種不安的感覺，反而滿心安然。看著漸漸關上的房門，鳳傾彎了彎唇角，一絲柔和的笑意染上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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