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14 更新時間：11-08-28 21:06
（3）
“金賢重！！你到底要幹什麼？！”
神殿裏，政瑉痛心疾首的怒視高高在上的祭司。剛在自己寢宮裏看到了被送回來的亨俊，身上的傷痕又多了很多。原本傷口已經愈合的脊背變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更可憐的是，亨俊那象征身份的魚尾被殘忍的變成了雙腿，舌頭也無情的被割斷了……
政瑉不忍心再想下去，恨恨地喊：“我以為我已經了解你是怎樣的人了，沒想到，你比我的想象還要沒人性！！亨俊他隻是個孩子！他是我救回來的！！你憑什麼這麼對他？！你不是就要這個所謂的國家麼？！我給你！我連命都給你！告訴你！我樸政瑉不稀罕做個傀儡！！”
“嗬嗬。這麼心疼他啊，我的確沒下錯賭注。”緩緩轉過身來，宮殿落地窗射入的月光打在祭司冷峻的側臉上。聲音同表情一般無情：“那你上輩子為什麼還棄他不顧，為了我。哦，不。為了實現你所謂的‘愛情’，犧牲自己呢。後悔了吧。”
聽了他的話，一絲苦笑掠過政瑉原本憤怒的臉。苦笑隨即變成了癲笑，笑聲響徹在空蕩的大殿裏，聽的賢重微微戰栗。
“……我樸政瑉做事從來不後悔。”終於停止了狂笑的政瑉重新盯著祭司，目光凝重：“如果說有後悔的話，那便是當年我誤會了自己的心。輕信了對你的‘一見鍾情’。背棄了對亨俊的‘海誓山盟’。你……不也是和我一樣可憐麼。”
“……果然，我們就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好強，一樣有需要守護別人來證明自己能力的本能。不過。”從懷裏拿出了一枚彎月形的器具，賢重幽幽的說：“這次是我幫了你。別忘了，自從一百年前我忽然死去，給子民們心裏帶來恐懼的結果。”
“……”仿佛懂了賢重心裏的話，政瑉忽然怔住。
那個可怕的結果：用人魚的心髒來祭天。
十歲那年的祭天儀式是政瑉今生唯一的噩夢。
因為，被殺死的人魚是永生。
他前世的哥哥。
永生被處死的那一刻，讓政瑉想起了前世所有的事。前世，自己也是一隻人魚。
自古以來，人魚就是被詛咒的生靈。命運總是與悲慘，淒美有關。這可能是因為人魚的樣貌精致，壽命也相對於人類長，造物者的“公平”起見。
公平？這個詞是造物者用來敷衍弱者的。
可偏偏人魚就是這世上絕對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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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亨，別怕。你現在有我，沒人再敢欺負你。”從大殿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親昵的揉了揉亨俊黑碧的短發，嘴唇沒有血色的政瑉端著碗，用湯匙將碗中的暗紅色液體送到亨俊的嘴邊：“乖，喝了這個。腳就不會那麼疼了。”
“……唔……嗚嗚……”痛得大汗淋漓的亨俊，擔心的看著政瑉。因為政瑉現在的樣子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臉色和嘴唇一般慘白，如白紙一般。剛剛捏自己臉頰的手也毫無溫度可言。
“乖，聽話。”政瑉無力的笑，想讓亨俊放心。然，那笑容蒼白的毫無說服力。
“傻瓜，舌頭疼就別說話了。以後每天喝這個藥，你的舌頭就能長出來了。”
為了亨俊，就相信他一回吧。
親眼看著亨俊睡去的政瑉放下了手中的空碗。咬著牙，吃力站起身來。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不得不靠著牆壁，兩頰的汗涔涔而下，吞沒了視線。扶著牆壁往書房蹣跚走去，政瑉想起了大殿裏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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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也不能這樣做。傷害亨俊的人，都要付出代價。”不相信一向冷漠的賢重會好心幫自己，政瑉的聲音也沒了溫度。
“傷害？你還有資格說傷害？前世是誰逃避自己的感情，沒有責任感的去追求新鮮？還搭上了自己一條命？嗬嗬，樸政瑉，你以為你做的後悔事還少啊。和我一樣的感情白癡……”說到這，賢重不由得停了下來。
政瑉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個人。前世為了等他而放棄一切的人，而今生卻要他為自己爭回所有權力的人。
果然，金賢重，你和我都是一樣為前世的衝動贖罪的可憐蟲。
“……我知道人魚變成人之後的痛苦，那不是亨俊那孩子能承受得了的。盡管，盡管他已經成年了。但他在我眼裏，還是我要守護的孩子。沒錯，當年我的確逃避了。畢竟前世，我們是親兄弟。雖然我們也做過一些出格的事，但還是懼怕父王和母後的阻撓。我以為可以用別人的感情來逃避他，不想，卻這樣陰陽相隔了……”
聽到這賢重也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己又何嚐不是。因為自己的一時懦弱，便對一切都喪失了希望。害了自己，也害了奎鍾。那個前世為了自己而殉情的人。
“……不讓亨俊變成泡沫，而變回人魚的方法是不是要他殺了我？”深呼了一口氣，政瑉的話打斷了賢重的回憶。
“嗬。那你也信？那是童話裏騙人的。”看著驚詫的政瑉，賢重依舊淡然的語氣：“我知道一個方法。但隻是以前翻古書的時候偶然看到的，至今應該沒人嚐試過。”
“你是說亨俊變回人魚的方法？”
“能不能變回人魚，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敢肯定的告訴你。這個方法可以讓他的腳不那麼疼，舌頭也可以重新的長出來……”
“你快說！不管什麼方法，隻要能救他。就算讓我死，我都甘願！”
“……方法就是，把他身上的詛咒轉移到你身上來。”不屑的看著急躁叫囂的政瑉，賢重慢慢的吐出了這句話。
“……你什麼意思？”
“人魚之所以命途多舛，就是因為造物者加在他們身上的詛咒。但如果這種詛咒轉移到人類身上，那麼，那條人魚就能躲過命運的劫難……”
“那就轉到我身上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堅強得很，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嗬嗬。你想的未必也太簡單了吧。你必須要將靈魂奉獻給黑暗，在全部靈魂被黑暗吸走之後，你便會變成雕像。且永世經不了輪回。”
“……”聽不太懂他的話，政瑉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祭司。
“你隻有這一世的時間了。要做什麼抓緊時間吧。”
久久，低頭思忖的政瑉揚起了臉，無謂的笑了笑：“……嗬嗬。聽起來好像比死要痛苦的多啊。不過，我願意嚐試這個方法。說吧，要我怎麼做。”
“……不要後悔啊。”說罷，賢重伸出了右手，指著政瑉的左心口，在空中劃了個符，口中流出難以辨清的古老咒語。
感覺心髒忽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掘住，瞬時汗水涔涔。驀地，那股力量猛然抽離身體。
“啊——！！！啊……”
鮮血隨政瑉撕心裂肺的叫聲噴湧而出。原來，心髒真的被取出來了。
疼痛帶來的無力讓政瑉癱倒在地，胸口血汩汩流下，漸漸彙成了河。賢重右手接過從台階下升起的心髒後，左手對昏迷的政瑉點了點。他胸口的血便止住了。
過了許久，暈死過去的政瑉緩回了一些血色，掙紮著站起來。看見漂浮在賢重身後透明容器裏滴著血卻還在跳動的心髒，不由得愣住。
“……這……就結束了麼？”
“你看見容器底部了麼。你的心血，就是救亨俊的解藥。”
“……那……我還有多久？”
“我也不是很清楚。”賢重無奈的搖搖頭。
“罷了。管不了那麼多了。”抬手接過賢重遞過來盛滿鮮血的玻璃瓶，政瑉吃力的走出了大殿。
“……奎……我們這麼做，真的沒關係麼。”看著窗外披著月光步履蹣跚的政瑉，抱緊懷裏嬌憨的奎鍾，賢重的聲音有些疲倦。
“賢，你後悔了麼。”抬起頭，依舊是葵花一樣的笑靨。即使邪惡都讓人恨不起來的奎鍾，賢重不由晃了神。
倏地捧起懷裏可人的臉，狠狠地掘住嬌紅的唇，纏綿片刻，耳語般的呢喃：“為了你，我什麼都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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