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72 更新時間：11-11-18 10:29
龍船一路上行了大半月，再回到淵羨之時已是初春，這已是雲日暮在這裏度過的第三年。一行人下了船，祥喜和小綾子走在最前麵，司焱依舊抱著雲日暮，司封絕等人跟在最後，他看了一眼洛涵，後者向他輕微的點點頭，示意一切都已準備完畢。諶琉璘走在最後，將這一切都收歸眼底。
上來迎接的是以鍾離武陽為代表的所有朝臣，紛紛跪在地上山呼萬歲，雖然看到司焱抱著雲日暮，盡管所有人都習以為常，但這次之事，隻恐怕這位貴君也難以脫險。
鍾離武陽看了眼跟在司焱後麵的司寂言，還有鍾離卿和她手中抱著的孩子。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鍾離皇子妃有多麼寵愛這個孩子，按照皇族的規矩，所有的皇子是不能放在母親身邊撫養的，他們有屬於自己的乳娘，由她們照養長大，母親也隻是偶爾來看幾次。但鍾離卻整日將孩子抱在身邊，不假人手，更不讓別人照顧。
雖然這原本並沒有什麼，但是自司焱一行人離開之後，帝都之中開始謠傳的謠言，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如今看了鍾離這般，所有人更是沒有頭緒，隻恐怕司焱調查起來，就將是一番腥風血雨。雖然司焱對雲日暮的寵愛是眾所周知，但是這樣的是發生在皇族之間，隻恐怕他怎樣寵愛他，也由不得不做的壓力。
“陛下”，鍾離武陽上前一步，眾朝臣跟在大隊的身後，司焱如今正值壯年，亦沒有立太子，所以他南行之時，將所有事務將給鍾離武陽，雖然知道他是司寂言一派的，但是畢竟他鍾離家三代朝臣，即使在偏頗，也還是不敢公然如何。
司焱仍舊抱著雲日暮，隻是視線微微轉向他，“何事？”他不信若是鍾離連這點眼色也沒有，那麼他也不會做到宰相這樣的位置上。雖說淵羨采用的是三省六部製，但是真要說起來，鍾離武陽所任的尚書省宰相自然要比另外兩位權力大上許多。
若要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隻怕鍾離不會這麼著急的現在就來稟報。
“稟陛下，是民間傳言戀暮皇孫是……”他沒有說下去，隻是象征性的看了看窩在司焱懷中的雲日暮。司焱這時候雖然麵色依舊平淡，就和剛才一樣，但鍾離武陽卻還是覺得不安，若是司焱大發雷霆還好，若是這般平靜，隻恐怕……想當年，他可是笑著下令斬殺自己的皇姑母一家。
他拭了拭額角的冷汗，若是能將事壓下來，他又怎麼會稟報給司焱，不要說那是司焱唯一的一個皇孫，鍾離卿也是他的女兒。但是隻要司焱一回到宮中，那堆積在桌案上的上旨要求斬殺妖妃的奏折，是怎樣也攔不住的。
雲日暮被司焱使在手上的力氣給捏醒的，他雖然閉著眼，卻也迷迷糊糊的聽了些話去，他覺得即使司焱在昏庸，也不可能會真的認為他和鍾離卿有什麼，更何況司焱又不是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隻可惜，雲日暮低估了自己在司焱心中的地位，或者說，他低估了司焱對他的那種奇怪的感情。他最初隻是將雲日暮當成是白莫顏的替身，但後來他明白再沒有人能代替白莫顏，卻看著雲日暮在這深宮之中掙紮，看著他走向司封絕，看著他漸漸的蛻變，那幾乎讓他有一種錯覺，仿佛雲日暮占據了他僅存的為數不多的感情，那不是愛情，卻超過了愛情，甚至於說司焱已不能明白那到底是什麼。
若說愛他，他又怎麼可能看著雲日暮這般惦念著司封絕，若是不愛，他這時的氣憤又為何而來？
司焱沒有回答鍾離武陽，隻是淡淡的說：“大月王諶琉璘已經到了帝都，安排他住在以前的院子裏吧。”他隻吩咐了這一件事，就抱著雲日暮上了馬車，向皇宮駛去。
“雲霄傾國滿園繁，長得君王流連看。引得春風無限恨，清芷榭上倚闌幹。司家鍾離不得了，生的兒子名戀暮。”一群孩童的聲音在這寂靜的人群中突兀的傳了出來，那是首帶著笑聲的兒歌，卻直直穿透坐在這馬車裏的每一個人的心髒。立即就有人驅散了那群孩童，但是跪在地上的人，沒有一個敢抬頭，他們是淵羨的子民，雖然在司焱的治理下過著富足的生活，但卻並沒有人忘記，這位治理著他們的君王，是一位多麼殘忍的暴君。
十八歲除掉所有的兄弟，嫁了所有的姊妹，然後斬殺了他的皇姑母一家，這些都可以說是他的血親，那麼更不要說那些跟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人了。
司寂言看著鍾離卿，她在剛聽到兒歌的時候，就將懷裏的戀暮抱的更緊，她害怕，害怕失去她唯一的念像，她已經什麼也沒有了，又怎麼能再失去這唯一。
在鍾離卿挺著肚子回來的時候，司寂言就開始懷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因為心中存著這樣的芥蒂，所以孩子生下來之後，他就沒有看過他一眼。如今聽到這樣的謠言，他哪裏忍得下去，若是隻是在府內說說吵吵也就罷了，但如今這麼一來淵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堂堂的二皇子司寂言，竟在為司焱的男妃，雲日暮養孩子。縱然這孩子是他的，但他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他猛地從鍾離懷中奪過這孩子，打開繈褓一看，小小的臉，甚至連五官都還沒張開，這時候的確說不上來這孩子到底像誰，但是若真的等到能看出他到底像誰的時候，那他司寂言難道要讓別人當傻瓜耍嗎？！
不如現在就毀掉這唯一令他受辱的證據！
他高舉起在手中的小小繈褓，使勁往地下摔去。鍾離卿大叫一聲，竟撲在地上，將孩子攬進懷中，卻被司寂言一腳踩在肚子上，嘔出口血來。
幸好僅剩的一絲理智拉住了他的舉動，不管司焱到底如何判斷這件事，但至少，他還不能失去鍾離武陽這個強有力的支持者。
鍾離懷裏抱著司戀暮，縮在馬車的角落裏，他似乎並不知道剛才自己就命懸一線了，依舊安靜的睡在鍾離的懷中。
阮如墨心中一驚，他下意識的想要去看看雲日暮的處境，這首詩是他當初寫的，沒想到即使過了這麼久，卻還是給這麼多人造成了傷害。司韻然用力的拉住阮如墨的手，讓他不能動彈：司封絕，這樣做難道不覺得太狠了嗎？
顏緋己看著司封絕，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但她依舊什麼也看不出來，即使那天司焱相當於親口承認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但司封絕卻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依舊閉著雙眼安靜的坐在原處，靜觀著一切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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