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上

上部 廟堂篇  第一百零三章

章節字數：3062  更新時間：11-12-13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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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雲日暮傷了莫離之後，司焱一直歇在長信宮中，之後的五大國會談，雲日暮也未出席。宮中漸漸流傳出他失寵的消息。

    諶琉璘看雲日暮臉色不佳，道：“如今這般，倒不如好好休息，何必掛念。”他怕雲日暮也惦念上司焱，雖然他並不支持麵前這個少年愛上司封絕，但是愛上就愛上了，他怕的是直到如今雲日暮又發現自己愛的是司焱。

    司家的男子，不能愛，不可愛。

    雲日暮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對諶琉璘報以一笑，虛弱道：“我並不是掛念他，隻是如今隻恐怕淵羨不平靜。”他想起疏勒國師說的他中毒一事，更何況司封絕和司寂言隻怕在這宮中亦穿插了不少眼線。

    無論如何，即使是這皇位，司封絕想要的一切，他都會努力為他奪去，隻盼他不要受到一點傷害。

    “這是給你的。也算是一個寄托吧。”雲日暮猶豫片刻，從袖中拿出那日他在書庫中找到的白莫顏的手劄，放在諶琉璘麵前。

    若是白莫顏知道曾有一個如此溫潤的少年惦念著他，那麼他大概即使不能和他在一起，也是不願傷他分毫的吧。

    他知道眼前的這人愛著白莫顏，那近乎癡迷的愛，司焱給不了的一切，他都能給，隻可惜，能夠接受的人卻不在了。

    神琉璃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破舊的手劄本子，抬頭看了雲日暮一眼。後者卻是站起來，到外間倒了杯茶，再回來時，卻看見這個男人像是得了這世間中的珍寶一般，將它緊緊的擁在懷中，臉上帶著幸福的表情。

    這場景就像是當日在他別館時，看到隻有著白莫顏的背景的那幅畫一般，但僅僅隻是一個本子，就能讓他這樣，這個男人，真真是愛他至深。

    諶琉璘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那手劄的封麵，就連微微卷起的頁腳也撫平了，他知道雲日暮即使得了這本子也未必一定要交到他手中，但是既然給了他，就是說明他真的把他當成了知己。

    “日暮，不如這場紛爭之後，你就隨我離去吧。”他不是看不清，司封絕那樣的男人眸子中的瘋狂，日暮即使真心戀著他，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他不忍心看著這個少年獲得難堪的下場。

    “琉璘，太晚了，我已經走不動了。”若是他一開始就遇上了琉璘，那麼也許他會費盡心機的離開這裏，即使要掙得他頭破血流，他也甘願，隻可惜，他遇見的是，司封絕，那麼絕情的男人，卻教會他成長，教會他愛，教會他無情，教會他心狠手辣。

    諶琉璘微微一怔，他亦聽聞了宮中的傳言，若是日暮真的那般對待莫離，那麼他真的太可怕了。他幾乎已經被司封絕的一切所吞噬，而失去了自我。

    似乎看穿了諶琉璘的表情，雲日暮笑了一聲，那笑容卻讓諶琉璘心驚膽戰，那是開在院中的雲霄花，荼靡卻妖冶。

    “是我，沒錯。”雲日暮毫不掩飾，他亦不想期滿諶琉璘什麼，他知道這個男子，是心中為他著想。所以他承認的坦坦蕩蕩。

    “我不能允許任何的阻礙。”他能擁有的太少，更不允許出現任何的競爭者和阻礙。隻是司焱，這是他萬沒有想到的，他不明白為什麼他竟會為了另一個人不理會他。

    他們之間的並不是愛情，已不可能是愛情，這他早已知曉。他們隻是利用和被利用，將對方當成了最大的替代品，但卻又不能愛上對方。他們將彼此當成最大的替代，藉以安慰那永遠也得不到的心。

    諶琉璘一怔，他不知道雲日暮竟陷得如此深了，明明得不到，卻依舊做了這樣的是，他似乎已不是他曾第一眼就喜歡上的少年，清澈、膽小，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卻依舊在畏懼著，害怕傷害了別人。

    可如今，他依舊記得，當時聽到這樣的消息是有多麼的震驚，那個少年，竟然讓自己的另一個人跪在針墊上。

    即使他恨著他、討厭他、看不慣他，他亦不能這般，這幾乎讓他喪掉了理智，就如同，那些深宮中的女人一樣，隨著時光漸漸地被嫉妒所淹沒，直到最後，被恨意所摧毀。其實真正讓她們變得醜陋的，並不是時間，而是心中的妒恨。

    他害怕，這樣一個清潤的少年也會走到這一步，直到最後走向毀滅。

    他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小綾子的通傳：“甲斐王請見。”打斷了他的未出口的話。

    雲日暮聽得一呆，那個男人來這裏做什麼，雖然他知道他必定會來，尤其是他還在花園裏對他那樣暗示過，但是沒想到他竟會挑這樣的時期來。那麼是來嘲諷的嗎？

    諶琉璘亦皺了皺眉，他沒想到厲寒雲這樣的男子也會參與到鬥爭中去，看來淵羨的紛爭遠比他想象的更加麻煩。那個男人在坐在五國會談的位置上，他就感到了肅殺，那幾乎無盡的殺戮和死亡的氣息，幾乎讓所有的人毛骨悚然。

    而他，如今卻來找上了雲日暮。他當然亦知道厲寒雲曾經擄走雲日暮的事，那幾乎震驚了整片大陸，所以在見到雲日暮的容貌的時候，所有的人才會那麼震驚。為了這樣的人，果然是覆了天下亦值得的。

    “請他進來。”雲日暮吩咐道。雖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但是這種敏感時刻，又何來的善者。也隻得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厲寒雲大步跨了進來，卻沒想到諶琉璘竟也在雲日暮殿中，心中雖微微疑惑了一下，但是瞬間又釋然了，既然雲日暮已向他表明態度，是誓死也要保全司封絕的，那麼他也會拉攏別家的勢力。

    可沒想到這天下最癡心的大月王，也要被雲日暮收歸帳下了嗎？厲寒雲嘴角嗤笑一下，挑起一個諷刺的微笑，雲日暮你果然不能小覷，總是給我無限的驚喜呀。

    他直接忽視諶琉璘，要說實力的話，大月幾乎幫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忙，所以雲日暮必會為他所得。他如今也不過是來提前見一見自己餓戰利品罷了。

    “焱帝也不知有多少天未來了。”厲寒雲徑自坐在雲日暮的身邊，打量他一眼道。他自然也是知道這宮中的消息的。當然也知道雲日暮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來折磨莫離。

    雖然莫離出來的時候，他惦記了他幾日，但果然還是雲日暮最和他的心意呀。果然就像是那雲霄花，開到荼靡，卻讓它周圍的植物全部死亡。

    看似多情，卻是無情。隻是任是無情也動人。

    “不勞甲斐王費心。淵羨後宮之事，隻怕您還沒資格評頭論足。”雲日暮連看也不看厲寒雲一眼，端起桌上的仍冒著熱氣的杯子，抿了口茶，說道。

    “的確。”厲寒雲假意長長的舒了口氣，“不過，若以後，你都是我的東西，那麼我怎麼能不來看看。”他低聲說道，但即使聲音再低，坐在殿中的這三人卻依舊聽得一清二楚。

    他說完這句話，抬起頭，嘴角帶著看好戲的意味。看雲日暮的反應，卻見諶琉璘緊緊的握著雲日暮的手，隻覺得礙眼極了。

    “倒是不知甲斐王的話，作何解？”諶琉璘知道雲日暮心中大驚，值得握住他的手，給他傳遞力量，如今是如何也不能自亂了陣腳的。但是他更擔心的是，若是厲寒雲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雲日暮要如何自處。

    “隻怕司封絕如今撐不了些日子，你倒不如隨了我，以免將來司寂言眼中容不下你。”厲寒雲繼續大放厥詞，他尚不知道司封絕的毒已解之事。

    那日疏勒國師給雲日暮的藥，能解百毒，更不要說厲寒雲本就被沒打算將司封絕置於死地。不過司封絕並不想讓人發現了這一事實，他在等待機會，能讓他一舉拿下這淵羨。他已等得太久，久到連他自己都要忘記了心中的仇恨。

    他害怕的並不是仇恨本身，而是遺忘，隨著歲月的流逝，他怕他會漸漸忘記曾經錐心刺骨的痛和恨。

    雲日暮聽到這裏，才淡淡一笑，“不勞甲斐王費心，隻是司封絕若有半點差錯，我陪他便是。”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決絕，幾乎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隻是此時他尚未想過，若是司封絕背叛他，他又當如何？

    “嗬，如此甚好。”厲寒雲聽了這話，心中想要得到雲日暮之心更甚，這個少年果然是他的東西，若是他得不到，他寧願毀了，也絕不留給別人。“但願你不要後悔。”他直視雲日暮的紫眸，狠狠道，那目光幾乎將他看透，拆吃入腹。

    雲日暮沒有避開厲寒雲的目光，亦是直直的看著他，他並不在意厲寒雲的話，隻是他也不能讓他阻了司封絕的路。

    那紫眸中的光大亮，那幾乎是在無數個帶著血腥和爭奪的夜裏，厲寒雲唯一能夠想起的東西，他的心中幾乎被這雙紫眸給占滿了。那是支撐他最後奪的王位的唯一動力，再回到這個人身邊，然後再將這個人留在他的身邊。

    那是他最深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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