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上

上部 廟堂篇  第一百零七章

章節字數：2437  更新時間：11-12-17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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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擦了淚，從懷中拿出唯一的一顆藥，掰開司焱的嘴，放了進去。那藥入口即化，莫離忙端了茶，喂司焱喝下。

    “人倒是來的齊全。”司封絕推開大門走了進來，看到雲日暮臉上的淚痕，心中一動，卻是毫不做聲的，臉上冷了幾分。

    雲日暮看到來的人是司封絕，心中沒有半分輕鬆，反而緊張起來。他知道司寂言既然都已經知道司焱的情況，回去準備。那麼司封絕斷沒有任何理由不做了完全的準備才到這裏來的。

    他轉身看了眼依舊躺在床上的司焱，又看了眼莫離。心中複雜不已，他是不會讓司焱出半點危險的，即使他並不愛他。

    司封絕快行幾步，到司焱的床邊，看了眼他躺在床上，臉色極差。他突然笑道：“大概沒想到自己也有這樣的時刻吧。”他帶著狠毒的目光，看著司焱。那是他心中的恨，他恨司焱當年那麼對待白莫顏，讓他最後鬱鬱而終。

    “司焱，不要以為一死了之，便解了這仇恨，莫顏他是不會原諒你的。”他看司焱嘴角帶著寧靜的笑意，知道死對他來說更像是解脫，他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終於能等到去見莫顏的那一天，他怎麼能不高興。但是他不服，莫顏他怎麼能就這樣原諒他。

    果不其然，看到司焱臉色一變，莫離和雲日暮聽了這話，臉上皆是一驚，甚至緊緊聽到這人的名字就害怕不已，他們知道，那個人不管是怎樣，在司家人的心中占著的分量，是沒有人能取代的。

    這是何其可幸，何其可悲的一件事。他們終其一生，看似無情，卻將一生的情愛，都耗在一個人身上。他人得不到半分。

    “遺詔呢？”他轉身問祥喜，他跟在司焱身邊那麼多年，甚至比不得寵的主子勢力更大，怎麼可能不知道遺詔放在哪裏。

    雲日暮向他使了個眼色，祥喜道：“遺詔在此。”他從牆壁上的暗格裏拿了出來。這時候，誰都能看得出來，不要惹了司封絕。這個瘋狂的男人，等這一天太久，是如何也不能違了他的。

    鵝黃的詔書上麵卻是寫道：朕薨，傳位與八子，司封絕。短短幾個字，卻像是一把刀一樣，插在司封絕的心上。

    他拿著詔書，難以置信的看著司焱，大喝道：“你少來騙人！這種把戲就能瞞得過我嗎？”他不信，他所做的一切，在司焱眼中就像是一個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在吸引大人的注意一般。那麼他的恨，他的仇，他的思念，他的愛，都將有誰承擔，又將何去何從？

    他忽然像是失去了力量，跪倒在司焱的床邊，滿臉淚痕，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風光的模樣。

    遺詔掉在地上，雲日暮看到上麵的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知道這個躺在床上的男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所有人之間的明爭暗鬥，若是他想管，隻怕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隻是他太累了，他的一生過得太辛苦了，他幾乎在思念中度過了。

    司封絕猛然站起來，道：“如今遺詔也有了，那麼你也應該去陪著他了，隻是不知道他到底還要不要見你？”他冷哼兩聲，拔了掛在床邊的劍，卻被莫離攔住了去路。

    “主上，屬下求您，放過陛下吧。”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司封絕的對手，連出招都不用，所以他才會告訴雲日暮司封絕的目的和他的作用，隻有這樣，才能在關鍵的時候救司焱一命。

    “主上，司寂言擁兵逼宮了。”洛涵急忙推開大門神色匆匆道。

    雲日暮心中一驚，各種各樣的念頭在心裏一閃而過。他看了司封絕一眼，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莫離和躺在床上的司焱。

    司封絕收了劍，看了眼雲日暮衝了出去，不管如何，先製住司寂言，然後才是司焱。所有的人，都將會是這江山的亡靈，隻能同白莫顏作伴。

    雲日暮看了眼司封絕的背影，直到宮殿的朱門再次被關上，他才回過神，目光灼灼，看著祥喜道：“筆墨準備。”他神情淡定，早已不再慌張，他知道命運這一時間便握住他的手中。

    祥喜看了眼雲日暮，立即準備好了筆墨。隻見雲日暮毀了方才的那張遺詔，又重擬了一份：朕薨，傳位與司戀暮。八子司封絕監國。

    朱紅的封印加在黃綢之上，一個國家的命運就這樣改變了。

    他放下印章，好生將遺詔收好，放進自己懷中，然後走到司焱的床邊，低頭看了他一眼，那個男人，是他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卻也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他們糾纏，他們相吸，他們相互取暖，卻得不到半點真心，半點愛意。

    他們隻不過都是悲傷的動物，沒了一半的心，卻希望在對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隻可惜卻隻能是遍體鱗傷。

    “這樣就足夠了嗎？”司焱發出輕微的聲音，他才剛剛有些力氣，若不是他的內力深厚，再加上雲日暮的解藥，隻恐怕，他此刻早就不能說話了。

    他低低的歎了口氣，抬眼看了眼雲日暮，那個絕美的少年，這一刻他最不像白莫顏，卻最像白莫顏，他從未用這樣的眼光看著他，但是他卻經常用這樣的眼光看著那個自己想念著的女子。

    莫離握著司焱的手，哭道：“無論如何，我隻和你在一起，黃泉路上，也有人為你按前顧後，你隻去找白莫顏，我斷不攔你。”他抓住司焱的手，臉上哭的一塌糊塗。聲音中帶著堅定的絕望。

    雲日暮定著神，安靜的看著他們倆，然後靜靜的一笑，目光中帶著羨慕，“司焱，你能有人這麼愛你，又有何求。我斷然是不會這般大度，讓司封絕還在陰間找白莫顏。”他冷哼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又像是在嘲諷司封絕。

    “我隻知道，若是我到了陰間，定要看看白莫顏是怎樣一般的人物，竟迷住了天下蒼生。”他語氣中帶著不甘，心中卻沒有半點不滿，他看完了白莫顏的手劄，那個男子，自己比不得他萬分之一。

    但是他不會認輸，他隻知道，司封絕是他的，也必須是他的。

    他走上前，扶起莫離，同他一道扶著司焱，然後看了眼站在大殿中的祥喜，“他們既是將死之人，不知祥喜公公有何打算？”

    “我跟了萬歲爺一輩子，當然以後也跟著萬歲爺。”祥喜連忙上前來扶著司焱。他自小跟在司焱身邊，哪怕是司焱死了，他也不能離開。

    雲日暮輕笑一聲，帶著羨慕的眼光看了眼司焱。然後走到花瓶旁，轉動了機關，上次司焱帶他走過的密道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看著司焱，然後微微一笑，道：“珍惜眼前人吧。”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若司焱不能走出白莫顏的魔障，這亦是個人的命中所定。

    他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司焱和莫離消失在密道之中，他微微一笑，卻又一滴晶瑩的淚滑落在腮邊，心裏輕聲念道：珍惜眼前人吧。

    不管這人是誰，都請好好珍惜。

    一時間漫天的火光，席卷了未央宮，司封絕看著這漫天的煙霧，嘴角扯出一個奇怪的笑意，果然，雲日暮，我還是太寵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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