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573 更新時間:11-09-12 17:57
繆煙被德妃的一記耳光扇醒了,“原來,這都是你指使的。”眼前的德妃,衣著華貴,身上飄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香氣,心腸如蛇如蠍。
“沒錯,是本宮讓碧影先來替本宮伺候皇貴妃娘娘的。”德妃毫無掩飾印證了繆煙原來還猶豫的言語,她的毫無掩飾,正好證明了她的有恃無恐。
“你就不怕我被淩君就出去以後,以牙還牙麼?”淩君的愛,是她手裏最後的盾牌,也隻有他在這個後宮裏能夠保她一個萬全,“他讓你審我,隻是過個場子,等使者走了,自會放我出去。”
德妃看著眼前這張被扇紅的臉頰,笑得讓人毛骨悚然,這個女人想得如此天真,來了這裏,還有她翻身的機會麼?即便是有,德妃也會伸手掐斷一絲絲的希望,“你說,我這樣對你,還會讓你有機會翻身麼?”
目光相對之間,騰騰的殺意布滿了德妃的眼眸,眼前的這個女人憑什麼做皇貴妃,論手段,論家世,都不及她,而且還是一個漢家女,居然坐在了她的頭頂。德妃就這麼看著眼前的女子,怎一個恨字了得,卻依舊笑意綿綿地看著她,隻有那雙眼睛,如同望見了獵物的餓狼,隨時隨地都會使出致命的一擊。
“你想殺了我?”繆煙別過頭,不再看那雙讓她心生怯意的眼睛,臉上火燒般得疼痛讓她覺得非常的癢,非常的難受。
碧影伸手扶德妃坐下的同時,說道:“剛才我說了,娘娘是來救你的。”剛才的兩巴掌,她是替德妃賞給這個漢家女的,原本心裏有些許的憐憫和愧意被這個女人聲聲自稱的皇貴妃打消得一幹二淨。這個世上,有誰比自家主子更配得上當今的帝王,越王爺是開國元老,是眾多王爺首當其衝,而他的女兒更是數德妃最美,最賦才情謀略。這個女人憑什麼占著皇貴妃的宮殿,聲聲叩拜的皇貴妃,也不怕折福。
“我是來救你的,不過,不是救你出去。”德妃說了一句讓繆煙聽不懂的話,妝容精致的臉上浮起一絲妖冶,“但是,你可以自己選擇走出去。”
“自己走出去?”她看到德妃說這個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屏退四下,神情自然得就像平日裏閑談小敘這麼尋常。
德妃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鳳眸上下在繆煙身上大量,看著她側過去的臉,心裏有種快感,“當然,也要你識抬舉才可以。”她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審繆煙,即便是這個皇貴妃是有罪,按照皇上的個性也一定會出手幹預。他現在的按兵不動,也隻是在考量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寬厚仁德而已,並非是真有心讓她嚴懲皇貴妃。
在這個後宮,繆煙還太過單純,即便是曾經墮入煙花柳巷,在那種地方學來的心機和手段,跟宮裏的女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一聽德妃言語之間的暗示,她的心放佛握緊了一根救命稻草,按照陷害宮妃的律例,她犯下的兩宗罪足夠將她千刀萬剮綽綽有餘了。“德妃娘娘的意思是?”她試探地問著,不敢有太多的逾越,這個後宮裏的女人個個都不簡單,她遇見的女人,一個比一個高深莫測,難以捉摸。
“帶你入宮的人是誰?”她從來就是這樣,從來不掩飾自己想要的,也從來不回給人拐彎抹角的機會去搪塞。對於德妃來說,時間就該花在讓自己得利的人和事身上,不做無用功是她的風格。
繆煙見德妃問得如此直截了當,這樣的一句詢問,也讓她明白了,原來所有人都在好奇是誰把她弄進宮,她又是怎麼會懂這些宮裏的規矩和忌諱的。更讓她明白,這個後宮真正可怕的女人到底是誰。今天如果她在這裏說出了一切,那麼在這裏的所有人,應該不會活到淩君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淩君。”她思忖了一會兒答道,這個回答是唯一不會引起懷疑,唯一德妃不敢去質問的人,那就是當今的皇帝。
“此話當真?”德妃將信將疑的審視著繆煙的神色,想從中看出一星半點的破綻。
繆煙定了定神,轉身望向德妃,對上了那雙將信將疑的眼睛,成敗就在此一舉,一定要讓德妃相信自己說的話,“自然是真的,不然,這個皇宮裏難道還有比皇上很有能耐的人麼?”一記有力的反問,讓她扭轉了局勢,也轉變了自己方才的態度,她也想知道,德妃心裏想的那個人是誰。
“不過,即便是你出的去,也沒辦法再進西華宮享受你的榮華富貴了。”德妃這一作答算是信了繆煙方才的回答,也的確,這個後宮裏麵,皇上想弄一個人進來,絕非難事。她一個漢家女的身份,也的確需要讓他顧及到她的身份是否會惹怒了朝堂。
“此話怎講?”
“你覺得,你一介漢家女謀害當朝汾陽王之女,就算皇上想放過你,朝堂之上的汾陽王必定會抓著你不放。”
“又是她。”
“看你一副聰明的皮囊,卻如此愚鈍。”
“愚鈍?”
“昨天那種場合,不是下手的時機,你卻堂而皇之的做了,你也太小覷了蔓妃的能耐了。”蔓妃就像長在德妃心口的一根芒刺,拔不得,動不得,卻一寸一寸紮得她寢食難安。
“德妃娘娘現在可以放我出去了麼?”繆煙揣測著方才德妃的態度,料定她已經信了自己的話,才會有意說出這些話拉攏自己。
德妃回過神來,笑了笑,站起來親手撫了撫繆煙被打紅了的臉頰,“才一日未梳洗打扮,這小臉就花了。放你去哪兒呢?”她下手的力道忽然又重了幾分,肌膚柔滑的觸感在她的指腹間遊走。“西華宮,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府邸了。”
自己唯一的安身之所,就這樣沒了,皇貴妃的位子還沒坐熱,她現在就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我房裏的奴才呢?”她想起了她的救命稻草,銘兒。
那一日,銘兒曾經阻止過她,鬥膽諫言過,自己卻偏偏不聽,說錯過了這個時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扳倒蔓妃,也許錯過了今天,蔓妃下一次在這種場合出現的時候,就是帝後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放過了蔓妃,不甘心錯失了大好良機。
銘兒看到自己宮裏的小太監把後袍送出去的時候,便知道自己再怎麼勸都無濟於事,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善妒,當中的利害關係,她相信主子一定知道,蔓妃是汾陽王的獨女,被他奉為掌上明珠。若是這唯一的獨女有事,他又知道是皇貴妃害她的話,那其中的利害關係可想而知,主子又是漢家女,此次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不管此次,皇貴妃得償所願,還是事與願違,都將是一個不祥之夜。皇貴妃勝了,蔓妃輕則打入冷宮,重則汾陽王府大大小小上百號人連同汾陽王都得因此陪葬;皇貴妃輸了,光一條後袍之罪,便可削除她皇貴妃這個位份,巫蠱之術便是滅九族的大罪,西華宮大大小小的宮婢宮人都得因此陪葬。
“如果本宮不能回來,請你一定要救本宮出來。”這是她出西華宮的時候,對銘兒留下的話,也隻有這一次,她沒有帶著銘兒一起赴宴。
她猜想,銘兒應該是有所行動了。
“那本宮就不清楚了,沒消息勝過有消息,證明你那一屋子的奴才都還好好的活著。”一聽繆煙提及她房裏的奴才,德妃就想起當日碧影說起的黎兒,那個她精心挑選安放在繆煙身邊的宮婢,“還真是難得,一個對奴才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居然還會關心奴才的死活。”
“我沒記錯的話,我隻對一個奴才心狠手辣過。沒想到,娘娘卻對這件事情一清二楚。”原來,黎兒是德妃手底下的人,她一直以為黎兒是蘭妃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內應,沒想到德妃之前藏得這麼好。
“黎兒是本宮手底下的人,本宮自然是清楚。”德妃拿出絹帕擦了擦手,好似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髒了手一樣,神情專注得看著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指間的瑪瑙戒指造型獨特,“如果你當初對黎兒不這麼狠,本宮也不至於賞你這些耳光。”她雖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但是對身邊的心腹卻是極好的,從來都不會讓人傷著他們分毫,這一次繆煙卻把她派出去的人動了重刑,應該說是死刑吧?她在心裏思忖著,把頭發拔光了丟出宮去,擱在脖子上血肉模糊的腦袋,還稱得上腦袋麼?她還記得,當碧影派人找回黎兒屍體的時候,掀開席子除了一股子惡臭,還有黎兒那顆血肉模糊的腦袋。
打狗看主人,這個道理她現在才懂,或許為時已晚,如果自己當初念舊情赦免了黎兒,即便是知道她是別人派來的,疏遠她就好,害了她一條性命,換來了今日的三記耳光。“三記耳光,換一個奴才的命。德妃娘娘,應該夠了吧?”
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繆煙的那點小心思德妃早就看出來了,不笑一盞茶的功夫,聖旨肯定是會到了,應該,還有她那個隨身帶著的宮婢應該也會隨著聖旨一起到吧?她看見入口處的牢門被打開了,光影裏有些許人頭攢動,“哼,來得慢了點。”她對著這些人影說道,“碧影,咱們得接皇上的聖旨了。”
張公公雙手托著聖旨大搖大擺的進來了,看到德妃娘娘也在,連忙上前請安,“奴才給德妃娘娘請安!”
“免了。”德妃示意讓張公公起來,眼睛從張公公手裏的聖旨再流轉到他身後的小丫頭身上,“呦,這麼標致的小丫頭,以前怎麼沒有見過。”
“回娘娘的話,這是皇貴妃身邊的宮婢,叫銘兒。”張公公見德妃對這個丫頭來了興致,就拉著銘兒上前給娘娘請安,“銘兒啊,還不快給德妃娘娘請安。”
眼瞧著著丫頭卻生生地對她行禮,低眉順眼的模樣卻也教人憐惜,“奴婢給德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皇貴妃宮裏的丫頭給本宮行禮,真是折煞了本宮的福分了。”她伸手扶起了銘兒,剛剛觸及銘兒的手臂,明顯感覺得到這丫頭對她的懼怕。
“呦,看老奴這張嘴,皇貴妃,現在已經沒有皇貴妃了,四宮還是娘娘您,最得皇上的信任,”張公公見德妃對剛才那句無心之失有些許芥蒂,就立馬恭維道,“要不這後宮怎麼會讓娘娘您管呢?”
不愧是宮裏的老人了,張公公一貫都是察言觀色的能人,三言兩語就把主子從陰天哄上來大晴天。
“皇上有旨,繆煙姑娘,接旨吧。”張公公字正腔圓卻脫不了宮人味的宣旨,示意讓繆煙接旨。
“繆煙接旨。”繆煙一聽張公公改口叫她繆煙,就知道皇貴妃的位份是保不住了,心裏也泛著淡淡的愁苦。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貴妃繆煙善妒,於大殿之內,朕宴請番邦使節之機,其意昭昭,竟陷皇親汾陽王,朕之蔓妃於不義。現著令削去繆煙皇貴妃頭銜,金冊除名,打入冷宮,以觀後效。欽此!”張公公故意咳嗽了幾聲,絳紫色的袍子包裹著他略略發福的身材,卷起了聖旨對繆煙說道,“繆煙姑娘還不接旨?”
“繆煙接旨。”原本一聽到打入冷宮四個字的心灰意冷,因為淩君之後提筆的四個字,以觀後效而釋懷。淩君,你的心裏還是有我繆煙的,等我,等我,我會從冷宮出來,會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請繆煙姑娘移駕秋寒宮。”張公公命令道,說著便向德妃行禮,作勢要走。
秋寒宮是這個皇宮最偏遠的地方,所有做錯事的帝妃都會被關在這裏,先皇下令關押冷宮的妃子都在先皇駕崩那年全部隨著先皇而去了。繆煙,是本朝第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秋寒宮還從未關押過皇貴妃這麼地位顯赫的後妃。整個冷宮,如今應該就她一個人。皇上如果因為身邊的姹紫嫣紅忘了她,那她估計就會在這個幽靜的冷宮裏過上一輩子淒淒慘慘的生活。
當身上的華服美衣沒人脫下,頭上的金玉被人除去,她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這個隻有她一個人的秋寒宮裏麵。銘兒跟著張公公一起來了秋寒宮,卻又被帶走了,問及為何銘兒不能留下。張公公告訴她,銘兒現在已經不叫銘兒了,皇上賜名柳絮,給留在了皇上身邊伺候,過不了些許時候,宮裏恐怕就要多一位柳美人了。美人,是皇上在宮裏寵幸了宮婢之後給的封號,這是宮妃裏麵最低等的位份,卻也至少能被人稱得上一句主子,遠比宮婢要好得多。
繆煙不想知道,銘兒去求情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柳絮,多好的名字,他在她落難的時候,竟然還有心去給一個宮婢取名字,甚至還想封她做美人。“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不計任何代價。”她目光灼灼地望著即將暗下來的夜色,放佛看到了淩君對著她笑的臉,“淩君,你要等我,你要記得曾經你對我的承諾。”她低頭從懷中抽出那條寫著淩君承諾的帕子,眼神溫暖得注視著,她還記得,那個時候,他的心隻看得到她,他的眼睛隻看得到她。
如果不是因為一場戰亂,她或許已經成為了他唯一的妻子,他也許會為了自己放棄帝王的位置。他曾說,繆煙笑起來的時候,他可以連江山都不要,隻要她在自己身邊,淩君可以什麼都不要。
那一年,是她,讓他走,為了一時的虛榮,她放走了他。她以為,自己能夠站在原地等他歸來,她以為,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自己就是這個天朝的帝後,他唯一的妻子。繆煙從未想到,那一次離別以後,淩君的確做了一朝的帝王,而她,卻被輾轉到了煙花柳巷成了玉臂千人枕,臥下萬人騎的妓子。
她還記得,老鴇找人為她驗身之後的鄙夷,“還以為是個貞潔烈女,原來也是個被人玩剩下的貨色。”
她還記得,老鴇替她招來的第一個恩客,自己隻穿了褻衣被五花大綁在床上。老鴇神色曖昧地在那個男子身邊耳語,以及那句:“既然是被開過苞,公子可以……”
她還記得,恩客進入她的身體肆意發泄的樣子,“小蹄子,都被開苞了,怎麼裝得跟沒嚐過味道似的?”
腦海裏翻滾的記憶席卷而來,這個後宮裏麵,住著她最愛的男人,從前已經夠糟糕了,以後,她不想更糟糕下去,她要贏,要這個男人的心完完全全屬於她,要這個後宮,完完全全成為她的後宮。
淩君的聖旨,就被她放在身邊,那四個字,以觀後效,成了她唯一能夠去相信,淩君的心裏還有她的一席位置,他會想辦法把自己弄出去。握緊的手,指甲深深的陷進了掌心,疼痛,抵不上她現在複仇高漲的欲望和怒火。
這個後宮,即便是我繆煙得不到,我也要刮起這個後宮的腥風血雨,讓所有人都記住,我繆煙這個名字!
恍然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把她從宮外帶進宮的女人,唇邊第一次揚起蝕骨的笑,邪魅之極,陰狠之極。
這個冷宮,恐怕是呆不久了。她在心裏默默地念叨,隻要這條帕子在,隻要他的心裏還有繆煙兩個字,這個後位,還能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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