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04 更新時間：11-09-09 22:45
六年前。
一個炎炎的夏日，肖肆跟著母親從外麵遊泳回家。母親一手牽著肖肆的手，一手提著一個大西瓜。一路上，不停的唱著歌，然後笑容滿麵地轉頭問兒子：“乖乖，媽媽唱的好不好聽？是不是特別像原聲唱的？”
肖肆不冷不熱地哼一聲，翻個白眼。
媽媽總是這樣，像個孩子，時刻都笑著，寵溺地叫自己乖乖。
父親也是在嚴肅的工作也能時不時透露出幽默的人。
實在不明白，自己乖張孤僻的性格，是隨了誰。
母子倆手拉手回到家中，隻見不大的客廳裏坐滿了人。最中間的，是肖肆的祖父。肖家的當家人。
肖肆叫聲了：“爺爺好。”便不再說話，靜靜望著一屋子麵色沉重的親戚。母親更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擔憂地看了看肖肆，小聲對他說：“乖，你去那屋子裏玩啊！”
肖肆點點頭，不說話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家裏一定出了大事。祖父才會不顧年邁帶病的身體，千裏迢迢來到這小城裏找尋自己一家。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至少知道，這件事，足夠影響自己十三年來波瀾不驚的生活。
擺弄著香煙，肖肆在商緘麵前，第一次覺得無所適從。
那雙太過認真的眼睛，讓自己無法躲避。卻也，無法，給予承諾。
回來，那將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呢？回來以後，兩個人就還能如同現在這般朝夕相處，相濡以沫了麼？
肖肆對於前方模糊的東西，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出口到底在哪裏，又怎麼可能，不負責任的隨便應允他一句誓言。
“我……不知道……”
何時，肖肆會用這麼低沉無助的聲音，說出這麼沒有底氣的話。商緘那一時間，在心裏悶悶的笑。
對不起，你總是意氣風發桀驁不群。
我卻逼著你顯露出脆弱的模樣。
理智的人，不會輕易說出未來，也不會自欺欺人。而商緘，此時隻寧可能從他嘴裏聽到一句謊言，來欺騙自己，說他會回來。
說，等他回來以後，兩個人，依舊相愛。
依舊能擁抱，親吻對方，讓自己一直以來飄零的心，有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
肖肆隻喃喃地重複：“……我不知道……之後的事，我，現在，根本預料不到。”
一切，都從那個太陽晃眼的明亮的午後開始。
為了給祖父騰出一間房，媽媽說：“乖，這幾天你和爸爸睡，媽媽去那邊的新房子住啊。”說是新房子，其實就是父親找人隨便搭的一個小屋子。
隻有南牆上方有一個半徑十五公分左右的小圓窗。
本來是家裏打算堆放煤炭用的。
父親是南方人，雖然現在一家人住在北方，可是依舊保留了他年輕時的習慣。冬天不用空調。總喜歡在家裏囤積些煤，做一個小小的手爐和火盆來取暖。
所以這個屋子的牆壁和地麵，都刷成了黑色。原本隻有一張小小的木頭桌子。
肖肆聽了母親的話，搖頭說：“爺爺估計還有事和你們商量，我住這個房子好了，你們商量事情也方便些。”
母親還有些不放心：“那這個房子冷不冷啊？這裏要臨時架個床，怕你睡了不舒服。”
“沒關係，夏天怕什麼冷。反正不會很長時間，就這樣了。”
之後，就作為後來謠言的原版，肖肆一個人住進了這個小黑房子裏。
漸漸發現，親戚大伯看自己的眼神，有那麼一些畏懼，又有些心疼。祖父每次都用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母親不知為什麼，眉宇間多了那麼多不舍和難言的哀涼。
這些，都讓年少的他不能忍受。
厭惡著外麵停留在自己身上琢磨的目光。
不忍心去看父母強顏的笑臉。
肖肆越來越不喜歡走出這扇黑色的門。
每天，坐在吱扭作響的木板床上，透過牆上小小的圓窗，看外麵，有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樹，歪曲蜿蜒的枝條斜斜擋在窗前，天蒙蒙亮的時候，就會有不知明的鳥兒，落在枯枝上尖銳的鳴叫。
一聲聲叫開晨曦的薄霧。
背靠著牆壁，漠然地，把這一屋子的黑，都慢慢收進自己心裏。讓眼睛，看不到令人厭棄的周圍，讓心，一點一點，沉澱，最終，成為漆黑一片。
再也不起波瀾。
徹底的封閉自己的感情。肖肆用了三十天。
隻是，不想再留戀了。
因為一顆心太小，放了一條通向天頂的道路進來，其他的，什麼都便裝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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