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24 更新時間：11-09-12 10:24
睜開眼，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還有濃濃的消毒水氣味。
於稀一時間蒙了，看看周圍完全陌生的環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老師，你醒了啊！”剛剛走進來的學生驚喜的放下手中的花束，跑到病床前來，“你把大家都嚇壞了，被那家夥猛推一下突然就昏倒了……”
一下子想起了事情的經過，於稀微微笑了笑，撫摸著前麵學生的頭發。這是自己在班上最信任的學生，也是9班的班長，認真，負責，雖然是女生，但卻是所有人都親近的對象，以方昊帶頭的混混們除外。
方昊。
猛然想起當天方昊煞氣衝衝的拖著陳德浩在雨天出了門，首先想到的不是那狠狠的一推，而是他現在怎麼樣了。
“方昊呢？他在哪裏？”於稀連忙問。
“他？”女生有些不情願的回答，“小腿肋骨被打斷了幾根，在醫院躺著呢。”
被打斷了腿？？！！
“怎麼會……”於稀有些怔怔的看著女生。
“那天下午，我把老師你送到醫院之後，再趕回學校時那邊已經圍了一堆人。方昊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但是居然沒有人去救他。聽別人說方昊和周南打了一架，方昊和陳德浩對上周南叫來的十幾個人，根本就毫無勝算的事情他居然沒有跑。聽說方昊打架很厲害，沒有處於下風，但關鍵時刻，陳德浩突然往方昊胸口狠狠的踹了一腳，他倒下後那群人就一擁而上。除了小腿之外，他其他地方也有好多傷口，醫生說要不是搶救及時他估計就要落個殘疾了。”女生憤恨的罵著，“就會惹亂子，自己受了傷，讓老師也躺了好幾天。難道老師還沒有跟周南打架重要？……”
於稀愣住，本來就毫無血色的臉又蒼白了幾分。
自知說錯了話，女生猛然捂住嘴，有些不安的看著老師。
於稀苦笑著搖搖頭：“他肯定是為了什麼事才這樣的，我又算得了什麼。現在這樣他也算是受了懲罰了吧。”是啊，自己算得了什麼？一時興起去調戲的老師？與他們的那些糾葛比起來，自己算是什麼呢。
“老師你不要這樣……”女生有些惶恐的撫摸著老師的後背，“其實方昊也不是有意的，他當時太生氣了，回頭我會叫他道歉的。”
盡管女生照顧了他很長時間，陪他聊天解悶，給他買飯，但於稀還是叫女生回去休息了。一個男人，叫一個小女生來照顧畢竟不好。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幾聲。
於稀有些疑惑的拿起電話，平常都是方昊發短信的，自己又沒什麼朋友，怎麼會突然有人打來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於稀有些愣了。
是在英國的爸爸打來的。
“喂。”有些顫抖著按下接聽鍵。
“喂。是小稀吧。我是爸爸。”渾厚的男音透過電話傳來。五年沒有通過電話，他的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化。
“醫院的人給我打電話說你後腦勺受了點輕傷。我想，就趁這個機會你到英國來吧。你可以來我的公司工作，也可以去繼續做你喜歡的教師職業。你不是一直都反感中國的教育體質嗎？這樣一來你就可以發揮特長，順便讓英國的醫生再給你做個檢查，一麵落下禍根。”男人平靜的說著。
如果是以前，於稀一定會答應。但是現在，浮現在他腦海的居然是方昊痞痞的笑容。
不知不覺的，不想離開他。
慢慢的變的傻起來，明知師生之間不能有愛情，而方昊也並不喜歡自己。一個被消遣的老師，愛上了自己的學生。
一種罪惡的恐懼感湧上心頭，於稀知道這種違背道德的愛情，會受到懲罰的。
自己的輕傷，還有，方昊的重傷。
自己和他在一起會害了他的。
會害了他的。
“小稀？”男人試探性的問道。
“嗯。”於稀悶悶的回答了一聲，“我去。”
“那就好。”男人說，“你買好機票，辦好護照之後給我打電話，我在那邊機場接應你。就這樣了，好好養病，我愛你。”
說完掛掉了電話。
被英國風俗熏染的父親，從來不吝嗇他的愛。
怔怔的掛掉了電話，於稀看著手中的手機，剛剛，自己已經答應了父親，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離開這座城市，離開自己的學生，離開……方昊了。
明知他會無所謂，卻還是舍不得。
方昊。方昊。方昊。
時間也快，轉眼過去了半個月。護照已經辦好，機票，是明天。
於稀的病已經好了，隻是醫生說會有些後遺症。今天，於稀想，去上最後一堂課。
教室裏依舊嬉戲打鬧著，在門外，聽到學生們朝氣蓬勃的聲音與氣息。於稀淡淡的笑了，然後推開門走進去。
教室裏，頓時安靜下來。
大病初愈的老師，蒼白的臉上恢複了些許的紅暈，笑容卻更顯脆弱的美麗。
學生們亂作一團，紛紛問著“老師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吧”這類的。心頭一暖，於稀居然想要哭。
“……方昊還沒好嗎？”於稀看到教室後排那個空落落的位置，微微有些失望，這一次，他是想來見他最後一麵的。
“方昊他……”一個同學小聲的說，“被關進管教所了。”
於稀一愣，是啊，發生這麼大的事，再怎麼受傷，管教所也會關他一段時間的。
上了最後一堂課，同學們因為老師的恢複，而格外精神。
“其實我……”上完課，於稀走在埋頭寫作業的同學們的行列之間，看著一個個認真的青春麵孔，“我要走了。”
“走？”“去哪裏？”……學生們紛紛著急地問。
“去英國。不會再回來了。”於稀看著大家的臉龐，突然感覺到巨大的失落和空虛感，認識不到一年，居然這樣的不舍。
“為什麼啊？！”大家發出一陣埋怨聲。
“去養病。”於稀淡淡的笑，“我不當大家的班主任了，要繼續好好學習，畢竟在中國，學習是唯一的出路。如果你們以後長大了，可以去英國那邊看我，我隨時都歡迎你們。”
“老師……”幾個女生哽咽了。
安慰著大家，最後關頭。
依舊是熟悉的踹門聲。
氣喘籲籲的倚在門口，黑色的製服下是白色的石膏，帥氣的臉龐依舊，耳環全部被取下，更顯得少年英氣蓬勃，卻有些疲憊。
並且，眼中有很重的怒氣。
見到數日未見的少年，於稀愣愣的看著他：“方昊……”
少年有些踉蹌著向他走來，眼中的怒氣隻增不減。
猛地扳住他的肩，少年英俊的臉上居然也有了猙獰的怒意，“要走是怎麼回事？！不會再回來是怎麼回事？！你說啊！！”
“我……”於稀被嚇傻了，隻知道愣愣的看著少年的臉。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為什麼你要離開？！”方昊終於怒吼著堵上於稀的唇，拚命的撕咬著，掠奪著，瘋狂的占有。底下的學生大氣都不敢出，深知現在的方昊，處在理智崩潰的邊緣。
好不容易放開他，方昊死死的盯著於稀的臉：“我不會讓你走，你就死了這條心吧！隻要有我在的一天，你永遠也別想離開！！”
“你……”於稀忽然有種悲傷之感，“你何必呢。我是老師，你是學生，你還有大好的前途，去找一個花季少女，這才是你該走的路。”
“我管那些狗屁規矩！！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方昊的眼光突然帶了一種尖銳的狠辣，“說了這麼多，這些不過都是你想做的事情吧。不過你放心，你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於稀看了看下麵裝作埋頭學習的大家，歎了口氣：“出來說吧。”
拉著方昊出了教室，方昊便一把把於稀推到牆上，狠狠的吻上去。
死死地推搡著他，卻無濟於事，隻得狠狠的在他嘴中咬了一口，雙方的唇裏泛起血腥的味道。
方昊放開他，犀利的眼光盯著於稀。
於稀看著他：“那一天，是怎麼回事？”
似乎問到了方昊的心坎兒上，方昊並不說話，隻是緊抿著唇。
“不願意告訴我，是吧。”於稀依然看著他，淺淺的笑，心中卻是無比的辛酸，同時，渴望著他下一句的回答。
不願意被他瞞著。
方昊依然不說話，隻是，眼簾垂下了。
心裏像是被撕了一道大口子，外表卻笑著。“這樣，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我不再為難你，你也別來為難我。好嗎？”
“……”方昊又怒了，卻自知無理取鬧，敢怒又不敢言，隻能狠狠的瞪著於稀。
於稀不再管他，徑直往學校外走。而方昊緊緊跟在他身後。這一跟，就跟到了於稀家門口。
“我先說好，我不會收留你。”於稀冷冷的說完，就閉上了門。
方昊也不著急，索性在門外坐下，瀟灑的點起一支煙，等待著。
半夜十二點。
明天六點就要起床去機場的於稀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裏記掛的，是外麵徹夜等候的那個人。盡管被隱瞞，卻仍然，想要去相信他。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淩晨一點。
於稀終於忍不住下了床，輕輕的打開門。方昊在外麵已經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沉穩的睡相，但臉上有著憔悴。
於稀掀起他的褲腿，那處傷痕依然清晰可見，似乎在控訴著當時情況的危急。
歎了口氣，輕輕的伏下身，拍拍他的肩膀：“去裏麵睡吧。”
方昊迷糊著，隻知道下意識的點頭，昏昏沉沉的隨著於稀，架在他肩膀上進了屋。一沾到枕頭就酣然入睡。
而於稀，怎麼也睡不著了。
近乎癡迷的看著他英俊的側臉，鬼使神差的低下頭輕吻了一下。
這樣整整看了他一整夜。
清晨六點，於稀前往機場。出門之前，他將門反鎖住，他知道，方昊會打電話讓人來開的。
毫無留戀的走出了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飛機上，居然有一種超脫的輕鬆感。方昊畢竟還小，過不了多久就會忘了自己，他應該有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雖然，心裏並不希望他忘了自己。
那之後，於稀見到了多年沒見的父親，仍舊那麼俊挺。父親本想為他安排一份工作，但於稀執意成為老師。於稀的英語平平常常，要做教師實在勉強，於是便去做了漢語學院的教師，收入也還可觀。
一年，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那個少年再次意氣風發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於稀隻有驚愕的份兒。
“怎麼，很驚訝嗎？”方昊得意的笑著，一把上前抱住於稀，溫柔的貼緊他的身子，把臉靠在他的脖頸之間，喃喃低語：“想死我了……”
深吻。深吻。再深吻。
“你……怎麼會來的。”於稀在喘息中輕輕問道。不能否認的，一種瘋狂的喜悅感充斥著他的全身。
“我想你了。想你了。”方昊又抱緊他，“你走了之後，我差不多瘋了。恨不得馬上去英國找你到，抱緊你，然後狠狠的蹂躪你。但是我不能。我還沒有把你鎖一輩子的條件。所以，這一年我一直在努力進修，然後繼承我父親在英國的公司。現在，我可以把你一輩子捆在身邊了，我親愛的老師。”
……
“呐，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個雨天發生的事情了？”依偎在方昊懷裏，於稀輕聲問。
“……為什麼這麼想知道。”若有若無的埋怨了一句。方昊把玩著於稀的頭發，“周南說他愛上你了，想要你。所以，我隻好為了你去打那一架嘍。”無所謂的口氣。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於稀急了。
“當然是怕你會幫他了。”方昊笑，“好不容易才接近你的，怎麼能讓他占了先機？”
“你！”於稀氣鼓鼓的跳下床，打開門走出去。
然後。驚詫了。
正在擁吻的自家老爸和方家老爸停下，愣愣的看著站在門口呆若木雞的於稀。
於稀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微笑。僵硬的轉身，麵無表情的關門。
“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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